雖然聽起來是抱怨的語氣,但是聽起來讓我很舒服。唐淵爺爺說話的時候永遠都帶着一股慈祥的語氣,在他眼裡,我永遠都是一個長不大的孩子。
我說:“唐淵爺爺,我有點急事找我叔叔,他在嗎?”
唐淵頓了頓,沒有回答我,而是道:“小少爺,你是把你的金色印章掉掉了嗎?這可是唐家的身份牌,掉掉了結果可是很嚴重的。”
我無奈苦笑,正好這時候右邊石獅子動了下,我連忙從石獅子的口中把金色印章抽了出來。我說:“沒有,唐淵爺爺,你看,印章不是在這兒呢嘛!”
唐淵這才讓我們徹底打開大門讓我進去,等我們進去之後,又把門給關上了。我們依然讓凌勇留在外面,雖然我對凌茜等人毫無保留的信任,但是凌勇還是沒有進來的必要。
“小少爺,你也別怪我,最近家裡發生了一些事,你也知道的。”唐淵慢慢的回過身,眼睛一遍又一遍的確認自己把大門鎖好了之後,這才轉過頭和我說話。唐家的大門是唐家精心製作的,一般的人自然不可能輕易的打開,在有的時候,這一道鎖就是我們唐家最後的屏障所在。
“沒事沒事,是我急了。”我連忙道,唐淵爺爺年紀大了,我也長大了,自然不可能和以前一樣不懂事。我說:“唐淵爺爺,我叔叔現在在哪?在不在他房子裡面?我有急事要去找他。”
唐淵看了我一眼,然後嘆了口氣,“小少爺,剛剛進門的時候你也看見了吧,左邊的石獅子被人啓動了。我們唐家出去執行任務的人又遭遇到了危險。”
我也嘆了口氣,大家都是同血同源,我說:“我叔叔怎麼說?”
“家主還在閉關,”唐淵把我帶到另一邊的路上,那裡是唐家堡的客房,我記得小時候凌伯伯他們來做客的時候,叔叔都是安排他們睡在那裡的,唐淵說:“小少爺,家主吩咐了,他說你肯定要來找他,但是他現在不方便見你,等到了見你的時候自然會見你的。不過我們唐家有一位客人想見你,而且你也想見他,所以家主吩咐我,一旦你回來,就讓我帶你過去見他。”
我叔叔不會見我,這是情理之中的事情。畢竟叔叔受了重傷,需要調理。而且最近那個襲擊者不斷攻擊五大家族外出執行任務的人員,這讓叔叔很是傷腦筋。短時間內應該是抽不出時間來見我的。
而那位客人,應該就是楊鏡叔叔了。不管怎麼說,楊鏡叔叔答應見我,還是有點作用的。起碼我應該可以問清楚白天正和柳大春的事情了。
我說:“那就麻煩爺爺了。”
“小少爺還真是長大了呢。”唐淵爺爺笑了笑,然後帶我走到客房,指着其中的一間,“小少爺,客人知道你會來,所以他一直都在房裡等着呢。你先去吧,我先回去守門去了。”
我笑了笑,“好,待會兒我在過去找您,一起喝兩杯。”
看着唐淵爺爺樂呵呵的走了,我這才走到客房門口,和彭永江對視了一眼,然後擡起手敲門。
“誰啊,”裡面傳來楊鏡的聲音。
我一陣苦笑,“楊鏡叔叔,您早猜到我們要來了,還問我們是誰?”
“呵呵,你這小傢伙,和你爸一樣,一直耍賴。”裡面傳來走路的聲音,沒過一會兒門就開了。
我的鼻子裡一下子就涌進了一股濃烈的中藥味道,我走進去,看着坐在椅子上的楊鏡,愣了半響。嘴裡總算是憋出一句話,“楊、楊鏡叔叔,您、您怎麼變成了這個樣子?”
此時的楊鏡形容憔悴,就好像是一下子老了五十歲似的,本來精幹的樣子,現在全部變成了萎靡。原來精神的容顏,此時已經憔悴的好像一個老太婆。更重要的是,楊鏡全身上下都纏着厚厚的繃帶,有一些地方甚至有血跡染了出來。整個人就是一個車禍現場的老大爺。
“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楊鏡把我的話重複了一遍,嘴角露出苦笑。不過這個輕微的動作似乎是牽動了他的傷口,苦笑到最後,忍不住嘶了一聲。“我怎麼知道我會變成這樣,老實說,我就是一個賣鏡子的人,至於這樣嗎?”
我內心裡一下子有太多的疑問,剛想開口,楊鏡就把我打斷了。
“好了,小傢伙,我知道你有太多的疑問,我們慢慢來吧。”楊鏡掙扎着坐到牀上,嘴裡輕輕地喃了一句,聲音太小,小到連我都沒有聽見。
楊鏡說的是:命運選定的人,我總算是等到你來了。
我嘴角一抽,這都是些什麼人啊,赤裸裸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嘛!不過說句實話,如果不是打不過楊鏡的話,冷嘲熱諷肯定是少不了的。看來楊鏡對我爸還真是頗爲了解,不,應該說對我們唐家人頗爲了解。畢竟唐家人的尿性那都是一樣一樣的。
我苦笑:“楊鏡叔叔,您這會兒就別開玩笑了好嗎?我只是過來慰問一下你而已。”
“慰問?”楊鏡嘿嘿一笑,“真的是慰問嗎?那好了,現在慰問完了,你們可以走了。”
額,我頓時一陣尷尬,這楊鏡還真是一點都不給面子啊。姜益氣走出來,然後自己找了個椅子坐下,彷彿就和在他們高家一樣,一點都不客氣的。姜益氣說:“楊鏡叔叔,您就別逗弄我們了,我們今天來是爲了什麼,您想必也知道的。”
“是你們先逗我的好不好?”楊鏡瞪了我們一眼,然後把旁邊的被子掀過來,似乎是想給自己蓋上。我站在旁邊,連忙過去一把拉過被子,細心的替楊鏡蓋好。
“總算你還有點良心。”楊鏡嘆了口氣,嘴裡不由自主的咳嗽了兩聲,才說了這麼幾句話,楊鏡看起來就氣力不支,明顯是受的傷不輕啊。楊鏡說:“你們坐過來吧,有什麼疑問慢慢說,我知道的再慢慢告訴你。”
我拉着凌茜挨着楊鏡身邊坐下來,凌茜還想給楊鏡捶捶背,我眼疾手快,連忙制止了凌茜這種謀殺行爲。楊鏡這會兒本來身體就弱,要是再被凌茜捶上一陣,估計這條老命就要交代在唐家堡了。
凌茜哼了一聲,眼神很是不爽的盯着我,把我盯得全身發毛。大概她也知道我爲什麼不讓她給楊鏡捶背了。我被這眼神盯得渾身不自在,只好強自轉身,當做沒有看見。她總不好意思在唐家堡揍我吧,這唐家堡還有很多唐家的長輩呢。
要是凌茜敢在唐家堡公然謀殺親夫,估計下場也好不到哪裡去。所以凌茜很是有自知之明,她決定,回到四號照相館之後再揍我……
我說:“楊鏡叔叔,您能說一下您到底是怎麼說受傷的嗎?我實在是難以想象,到底是什麼人,居然能夠傷到您這樣的高手。”
“高手?”楊鏡把身體蜷縮在被子裡,自嘲般的笑了一聲,“什麼高手,在那人的眼裡,我根本屁都不是!如果不是我最後反應快,再加上你叔叔在那裡的話,恐怕我還真就回不來了。”
我眼神一震,連忙道:“楊鏡叔叔,我一直沒有問過您,您到底和我爸爸什麼關係,還有,您和我叔叔關係似乎也是不淺。那天我們去研鏡坊找您的時候,我叔叔是不是就在旁邊?”
楊鏡手裡端起茶杯,似乎是在細心感受着上面傳遞過來的溫度。實在難以想象,這還是炎熱的夏天,他一個強大的高手,居然要躲在被子裡,還要汲取杯子裡水的溫度。楊鏡說:“你都感受到了,你還問我做什麼。我只能告訴你,我和你父親以及你叔叔,那都是很要好的朋友。”
我說:“攻擊你的到底是什麼人?是不是最近襲擊五大家族的那個傢伙?”
楊鏡看了看我,然後默默的點了點頭,但是過了會兒,又緩緩地搖了搖頭。
這是什麼意思?我剛想發問,楊鏡開口了,“攻擊五大家族的傢伙我也沒有看見過,所以我無法確定那到底是誰。不過,我卻是知道他是佔用了誰的身體。”
佔用了身體?我忽然想到了什麼,眼裡精光一閃,死死地盯着楊鏡。那天高七帶着他們八個人來到研鏡坊的時候,估計楊鏡就有所察覺了。但是楊鏡卻是什麼都沒說,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一般。像往常一樣,和高七等人做了交易之後,並沒有多嘴說任何一句話。
“不錯,就是你想的那樣,”楊鏡彷彿知道我想的什麼,直接道:“我真的沒有想到,我明明沒有招惹他,但是他卻偏偏不肯放過我。你們去了封門村,應該調查出什麼來了吧?”
我搖搖頭,然後把此行的所見所聞全部告訴了楊鏡,就連卡卡和卡山的事情都沒有隱瞞。不知道爲什麼,我對父親的這位老朋友,感到無比的信任。
楊鏡說:“雖然確實沒有發現什麼,但是你們還是察覺到一些不對勁了對吧。高七的日記裡寫的封門村和酆都的入口,和你們所見到的封門村完全不是一個東西。尤其是那中間跑出去的柳大春和白天正,你們恐怕也很是懷疑吧。”
終於說到正事了!我說:“對對對,就是他們。楊鏡叔叔,他們和您做過交易,並且讓您抽出了他們的影子,您難道就沒有發現什麼嗎?”
“當然發現了,不然的話,我會淪落到這個下場?”楊鏡語氣稍微加重了一些,還瞪了我一眼。不過楊鏡畢竟體虛,語氣剛剛加重,身體立馬就傳來不堪負荷的聲音,咳嗽了好幾分鐘才勉強停下來,楊鏡說:“我剛剛說了,我不知道他是誰,但是我知道他佔用了誰的身體。”
我說:“柳大春還是白天正?”
“白天正!”楊鏡閉上眼睛,似乎對這個名字有點畏懼,也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什麼不好的記憶。楊鏡說:“雖然那天我幾乎是一招都沒有擋下來,但是不知道是不是他懶得掩飾,或者是不屑於掩飾。我還是看清楚了他的臉龐,就是白天正的臉龐!”
果然!我嘆了口氣,高七等人的黃金紙牌上面鑲嵌的紙牌,都是白家生產製造的。雖然說白家生產製造的紙牌誰都能買得到,但是白天正還是很可疑。尤其是他和柳大春中途跑出去的那會兒,他們早已經不是原來的白天正和柳大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