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案大隊直屬支隊隊部管理,和各個刑偵隊雖屬平級,可在裝備和待遇上要高不少,經常是市局、省廳和部級督導的案件都交由這裡處理,雖然責任大點,壓力大點,可政策給的傾斜自然也多點,有時候刑偵副職的支隊長就直接兼任重案大隊的大隊長,現任這個隊長陸堅定從基層幹到這裡,據說也是下一任副支隊長的候選人之一。
忙碌了兩天,11.2特大制販假鈔案接近了尾聲,陝山兩省的公安合作很圓滿,兩地協同作戰共抓捕嫌疑人二十餘人,大原市以範晉陽、何向東、曹航爲首了十四人無一漏網,抓捕的時候又是人贓俱獲,連審訊都沒有費太大的勁便告突破。預審、結案、移交,剩下的工作就不用自己操心了,從支隊出來,陸隊長駕着隊裡的雪鐵龍三廂車直駛向一大隊。
隊裡的這輛車基本就是隊長專用了,倒不是車有多好,而是這車的外型和電影里美國FBI常開的那種SUV特別像,駕着這車、戴個墨鏡,偶而心血來潮來把吸附式警燈一掛,實在是拉風的緊,怎麼說呢,就是特有成就感那種。幾個大隊的都知道陸隊長好擺這麼個譜,暗地裡給人起了個外號叫陸摩斯,什麼意思呢?裝得快像福爾摩斯了!
駛進一大隊的時候正逢午時快上班的時分了,和熟人打電招呼直接進了隊長辦公室,此番目的看樣是專程拜訪秦高峰來了。辦公室裡,秦高峰挾着支菸,長腿搭在辦公桌上,正搖着椅子看着一份案卷,陸堅定進門的時候,只是擡了擡眼皮,不陰不陽地說了句:“喲,您還有臉進門呀?”
“我這臉不在這兒擱着麼?怎麼啦?”
“借人的時候說得好聽,把人都送醫院裡,你倒抹着臉來了。”
這當然是在說簡凡受傷住院的事了,秦高峰說得不陰不陽,陸堅定卻是臉不紅不黑,胖臉笑着一副恬不知恥的樣子,大咧咧坐下來:“哈哈,從市局到派出所,誰不知道我陸堅定臉皮厚,你還別咋唬我,請功少不了你的份啊………嗨嗨,有點坐相成不成,就不待見客人,等我走了再擺這架子成不?”
秦高峰笑着放下了腿,隨手把煙盒扔了過去,倆人在工作上打交道不少,倒也熟稔得緊,看着陸堅定,笑着道:“怎麼,有何貴幹,又給你掙了個升遷資本,來磕頭謝恩來了?”
“我說高峰我就沒法說你,怎麼見了誰都不陰不陽這得性。要不你這臭脾氣,說不定都當上個副支隊長了什麼滴,至於在這鬼地方呆七八年不挪窩麼?”
陸堅定猛抽了口,嘴和鼻孔裡哧哧冒着青煙,埋怨了句:“我今兒就來跟你說你手下這事了,這小子可真夠野的啊,那個叫曹航的嫌疑人,手腕被咬了一塊肉,腦袋給開瓢了,一槍打翻了不說,我們要是去遲點,他敢把人給斃了……我說你是怎麼訓出來的,整個一個悍匪苗子哦,曹航可是省散打隊呆過的,三五個人未必近得了身,嘿,居然被你們一大隊個小內勤嚇得尿褲子了,真邪性了啊!”
陸堅定說得言辭鑿鑿,這當然是證據確鑿了,彷彿是說嫌疑人一般不無幾分驚訝和憤概情緒。秦高峰聽得理也不理,不屑地說了句:“我的人自己會教育,你操什麼閒心?”
“對,是得好好教育教育,這沒準什麼時候出事可來不及了。”陸堅定說着,就着話頭了。
“就這事啊?”
“啊不!我是說呀……”陸堅定的臉變了變,詭異地笑着道:“我是說,這小子要不調我們隊裡,我替你教育教育?”
秦高峰詫異地瞪了陸堅定半晌,跟着是爆着幾聲大笑,這來意明白了,敢情是想挖牆角來了,一副好笑的神情卻是沒有迴應。
“嗨,老弟,給個話呀?就這惹事的茬,到我們隊裡,我給你看着,省得你操心,咋樣?老哥我對你不錯吧?……明跟你說啊,我看這小子是塊料,考驗外勤能不能出任務,一百次安全頂不上一次危險,能趟幾次危險任務過來,將來都是精英,一遇到這種事啊,新人不是嚇破膽了,就是嚇大膽了,我看這小子屬於越嚇膽越大的主,到我們那兒正合適。”陸堅定乾脆挑明來意了。
“老陸。”秦高峰笑着說道:“你用完了人、請完了功、邀完了賞,然後回頭又想連人挖走,你這是不是有點太不地道了。”
“喲,您這麼一說,我還真覺得我有點不地道。”陸堅定笑着,根本沒有不好意思的意思,反倒就驢下坡了:“咱這樣吧,不讓你吃虧,你有啥要求,給我提提,一準給你解決怎麼樣?要車,人事對調、怎麼都行,只要你同意,支隊長那兒我去說……是塊好鋼就要用在刀刃上是不,我們大隊母老虎有了,再添上這麼幾隻小老虎,喲,全乎了。哈哈……”
“這樣吧,老陸,不是我駁你的面子,你知道我的作風,來的自願,去的隨便,只要他願意去,我不攔着。可現在爲時有點早,讓他在一線多煅練幾天,沒進過派出所直接就進了刑警隊已經是跳級了,纔在一大隊呆了幾個月就進重案隊,別人聽着也說閒話不是,實習期滿嘍,要真想去重案隊當外勤,我親自給你送去。怎麼樣?”秦高峰好像樂得送這個順水人情。
“好好……我就知道你哥們夠意思,不說了,到了測評完了,我來領人,在你手下練半年,拉出來就能上陣。”陸堅定一拍大腿,樂了。
“哎,老陸,還有個小事我現在剛想起來。”
“說!”
“本沒想找你,可你一說車,我倒想起來了,給我們一線解決個實際問題。”
秦高峰說着,從這抽屜裡抽出一厚摞發票,油票,啪地拍在桌上。
“嗨,當警察不能這麼黑吧?這刀下得太深了昂!”陸堅定一驚,這怕不得有好幾千外勤差旅加油票,肯定是超標了沒地方處理,到重案隊打秋風。
“呵呵,愛辦不辦啊,別說我不給面子。”秦高峰笑着,彷彿也是辦成了事一般,直接把發票往前推。
“好好,這次人情算還了啊,回頭我報了給你………宰這麼狠,那這事咱們定了啊,到時候你不認賬都不成。”
陸堅定悻悻把一堆發票塞到口袋裡說道,經常要甚至派出所和大隊幫忙,給點實惠和人情卻是不得不辦的,暗暗地只覺些行有點偷雞不成反蝕米的感覺。
“放心,就怕到時候你不敢要!”
秦高峰還是不陰不陽地說着。
………………
………………
市武警醫院裡,靠着三樓盡頭陽面的一間病房裡,一羣警服着裝的人正圍着病牀,喲,細看之下不禁大開眼界,窗臺上開着的迎春花,屋子裡這一羣,還淨是警花了,不過是花非花,一說出話來可呵磣得要命。
“喲,簡凡,你不用化妝都成豬頭啦!”
“好可憐喲,不過比原來帥多嘍。”
“該!犯罪份子終於替我們出了一口氣昂!”
“報應、報應,報應不爽啊!”
“你們幹什麼?他還傷着呢,有沒有點同情心啊?”
你一句我一句,神情各異。除了楊紅杏說了句公道話之外,牛萌萌、秦淑雲和樑舞雲,差不多俱是幸災樂禍的表情,平時被損最多的樑舞雲卻是咬牙切齒,每次都要比旁人多幾句。旁邊站着的謝法醫笑着看着一干女警損着簡凡,史靜媛也是一臉莞爾,削着一個蘋果。六位女警聯袂探病來了。
醫院裡呆了兩天,簡凡平時是人緣頗好,差不多隊里人都來遍了,這一拔娘子軍是謝法醫帶隊來探病的。簡凡打了兩天點滴已經恢復了個七七八八,這出外勤抓販假鈔團伙,經歷了搏鬥又擊傷一名案犯,這麼大的事就在一大隊都難得碰到,聽者自是驚訝得無以復加,不過此時再看,卻是說不出的滑稽可笑。掛着倆熊貓眼,臉上、手上貼了幾塊繃帶,除了眼珠子看着還有幾分狡黠之外,着着病號服怎麼看都是慘兮兮的樣子。
簡凡右看看、左看看,樑舞雲最高興,牛萌萌有點可憐、秦淑雲有點仰慕、而楊紅杏就有點複雜了,半晌才說了一句話。史靜媛和謝法醫年紀大,卻是安慰得多,不像這夥同學一般淨開玩笑,左右看看,故態重萌了,撇着嘴聲音不客氣地說道:“喂,你們來探病來了,還是來超度我來了,兩天來了兩回,淨沒好話,說話前先想清楚啊,我這烏鴉嘴可沒受傷,想聽好話是不是?”
這拉架勢瞪眼準備上嘴的樣子逗得衆女警咯咯直笑,謝法醫笑着啐道:“小凡,你就不能對姑娘們客氣點,怪不得都不待見你。”
“謝阿姨,你看你看!”簡凡忿忿地指着衆女,深惡痛絕地說道:“她們比犯罪分子還可惡啊,見面就咒我,我看誰最高興,再高興我生活不能自理了我就訛誰!”
“胡說什麼呢?給……”史靜媛嗔怪了句,削了個蘋果遞上來。這簡凡說話沒遮沒掩,幾個女警也是沒輕沒重,不過看樣這幾位的關係都不賴,也不好夾在中間說什麼。簡凡卻是不無享受的咬着蘋果大嚼,嘿嘿地笑着損開了:“看史姐多溫柔,你們幾個學學,一天到晚瘋瘋顛顛,嘿嘿……將來找不着婆家,找着婆家也攤上惡婆婆,天天收拾你們。”
咦!?集訓隊的四大名花叱目瞪眼,這話太過惡毒了點,樑舞雲捋着袖子揮着手喊着:“老大,我們仨摁住,你來非禮,小樣,還治不了他了。”
幾個女警做勢要來非禮,簡凡卻是壞忒忒地笑着:“耶!歡迎非禮啊,你們一起上,我絕對不反抗啊!”
一句話把衆人逗得哈哈大笑,楊紅杏被糗得面紅耳赤,掐了笑得前俯後仰的樑舞雲一把,幾個女警相互推搡着,卻是誰也不敢真動手,連謝法醫和史靜媛也按捺不住被逗得直樂。
說是來探視,差不多就是來說說笑話,胡侃一通。簡凡見着熟人也樂,衆人看着簡凡沒事也放心,不一會快到上班時候衆人告辭要走,簡凡這睡了兩天有點留戀了,苦着臉說道:“史姐,隊長怎麼沒來看我?我什麼時候出院呀?”
“隊長讓你老老實實養病,你就老老實實呆着唄。”史靜媛不置可否地道了句。
問不出所以然來,這四個同學又跟着搗亂,各自招着手哄寵物一般,乖啊,乖乖躺着,姐姐們晚上來看你哦……
簡凡氣咻咻蒙着被子不理會了,幾個女警招着手再見輕輕掩上了病房的門。了無人聲了簡凡才鑽出了被子,長舒了一口氣,好像這兩天比出勤還累,局裡的領導、經偵隊的、重案大隊,還有一大隊的,輪番來探視,還真是有點疲於應付了。
想的人沒來,淨來了些沒想的人。老爸老媽那兒,壓根沒敢說,怕爸媽擔心;香香倒是說了,可工作忙,一看被人打成這得性了,流了兩眼淚,跟着就埋怨上了,而且移動公司這破單位,越到年底還越忙,除了下班其他時間還來不了。
人一起趕緊起身,隔着兩間就住着胡麗君還沒出院,這段時間沒事了就湊那兒說話聊去,起來了卻見得牀頭櫃上的一堆水果營養品間還放着一個小包,一愣神,八成是那位又忘了,剛剛拿到手裡,門吱啞一聲開了,一擡眼,卻是楊紅杏去而復返了,簡凡一遞包:“忘包了吧?”
“嗯!”楊紅杏訕訕上前,接到了手裡,拉開了拉鍊,掏出來一個精緻的大屏手機模樣的東西,遞上來,笑吟吟地沒有說話。在此之前的冷戰因爲受傷的事得到了一個冰釋的契機,都沒有再提此間的事,簡凡看看楊紅杏,卻是樂得接到手裡:“呀!送給我呀?”
倆人之間,只剩那麼一層薄薄的紙有待捅破,但好像在彼此之間,也沒有人想捅破,或許浸在這種溫情和曖昧裡要比真正得到還有那麼點意思。楊紅杏是怎麼想的簡凡不知道,不過簡凡肯定是這麼想的。
是臺惠普的掌上電腦,簡凡一說那話就後悔了,好幾千塊錢的東西,還能恬着臉去要不成。
楊紅杏卻是笑着說道:“憑白送你這麼貴重的東西你要呀?借你玩玩,裡面有遊戲,能上網,能看小說,還可以打電話,你一個人無聊的時候自己玩吧。”
包挎上了肩,想說什麼欲言又止,邁了一步,卻沒有邁出距離,簡凡看着,笑着把玩在手裡說道:“我出了院還你啊,正好無聊。”
“嗯!”楊紅杏彷彿有心事一般應了聲,終於還是應聲走開了,快掩上的門的時候纔回頭再見說了句:“裡面有好多同學照片,你無聊的時候看看吧。”
“哎,好嘞!”
簡凡起身相送着,卻被婉拒到了門口,一直看着楊紅杏款款離開了走廊,跟着又跑到窗口,看着單位那輛警車載着一干同事離開了醫院,暗自長嘆了一口氣,摩娑着手裡的小電腦,有點悻悻。
理想中可以共浴愛河,而現實卻是一道無法逾越的天塹,倆人,或許再也回不到集訓隊那無憂無慮的日子了。
無聊地躺到牀上,翻着那臺精緻的掌上電腦,翻到了圖片收藏,還真有集訓隊時候的集體照片,簡凡樂了,笑着用筆觸放着着,看着熟悉的面孔,肖成鋼一臉傻樣;裘剛故作正經;牛萌萌在傻樂着,秦淑雲站在邊上深思、樑舞雲那架勢比教官還拽、楊紅杏還是那麼漂亮……笑着梳理着回憶中的點點滴滴,現在再想起來當時的感覺,死活不想當警察,被二叔趕着進了集訓隊;又死活不想去一大隊,又被二叔趕到了一大隊,恍惚間這剛剛幾個月的事就像幾年過去了一樣。
翻到了下一頁,喲,簡凡吃了一驚。上面的圖片卻是拍那天倆人在筆記本上談話的那一段,龍飛鳳舞、歪歪扭扭的大字,被翻拍成了照片,還有倆人塗鴉般畫的娃娃,是張一槍中靶的圖畫,當時好像說,噢,俺射女人挺準的!那堂課上得什麼簡凡已經記不清了,不過和楊紅杏寫得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放到眼前,倆人的神情動作卻是宛若眼前,就像初戀時候調戲香香一般,讓簡凡不禁笑意盎然,雖然不怎麼喜歡集訓隊那生活,可不經意回頭看的時候,留下來的回憶還是那麼美好!
再往下翻,簡凡卻是看得更來勁了,一百多張照片,全部是私秘的照片,梳着沖天髻蹣跚學步的,不細看都看不出來是楊紅杏;上小學的、上中學梳着馬尾巴的、穿着校服的、穿着學士服的,整個就是一個個人的成長經歷大匯萃,是一個丫頭變成一個漂亮女人的最直觀的顯現,特別是楊紅杏穿着學士服那張,渾然不似平時表現的那麼強勢,溫靜賢淑的表情裡任誰一看也是個乖乖女,直看得簡凡瞪着眼就到了屏幕上。心裡感覺怪怪滴,喲,沒穿制服的時候,比穿着的時候還要漂亮!
越看越來勁,無意中翻到其中的一個文件夾,呀地一聲,卻是差點拿不穩手裡的小電腦,映到眼斂的都是精雕細琢的藝術照,穿着白紗長裙的,在某個海邊泳裝的、室內裝璜考究作佈景,作着沉思、作着恬靜、作着撫媚、作着各式各樣表情的楊紅杏越看越撩人,敢情……這便是傳說中的寫真!?
哇……簡凡看着兩眼渾然不覺痛了,一絲水跡細細地從嘴脣上流了出來,垂涎三尺的本性露出來了。使勁地瞪着屏幕,好像等着畫中人脫下最後一件衣物來個一絲不掛似的,腫脹的眼,此時熠熠生輝放着光,啥光,淫光唄!
喲!?她給我看這啥意思?簡凡看着,抹了把口水,一下子想起個事來,不會是故意給我看的吧?看得人家獸性沒處發泄,這不害人嗎?不過轉念一想,算了,害就讓她害一回吧,吃不着葡萄咱也不說葡萄酸,咱看看葡萄總不礙事吧?
於是乎,又從頭開始看,一張一張地細細欣賞,看得如此的投入,彷彿這畫中美人的身畔多了一個帥哥,誰呢?當然是簡凡我了;彷彿那雙恬靜的美目正凝視着她的夢中情人,誰呢?還是我啊,除了我還會有誰?……迷迷糊糊開始了白日做夢的時候,連門吱啞一聲響都沒有聽到,連有人進了病房也沒有注意到,直到有人輕輕地喊了一聲:簡凡!
簡凡正意淫着,不經意的應了聲,還以爲護士來了,一瞥之下,一吃驚,手裡的電腦一下子滑到了被子上,吧唧又摔到了地上…………
【恢復零點更新了,春節時間我儘量保證一天一更,有時候難免瑣事纏身有所延誤,大家多多擔待,有不能更新或者延遲的情況,會提前通知大家的!建議大家白天看,晚上等的話,萬一老常喝酒誤事,又要連累大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