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像來了………
公安局振動了,110指揮中心出警了,市局正開着集訓人員的分配的會議,一聽得九鼎出事,會議緊急中止了,帶隊的副局長第一時間朝着這裡來了。都是國外內多多少少有點影響的明星人物,那一位出上點事都不會是小事,萬一報道出來,肯定要對大原、對公安局都要造成一定的負面影響。
這好像也是一種明星效應。而且不僅僅影響的是公安方面,九鼎實業的總經理蔣總、演出組委會的一干有頭有臉的人物甚至於連此次的主辦方也驚動了,都在往這裡趕,看樣剛剛鬧事的時候,車裡坐着的明星沒閒着,打電話招幫手呢!
九鼎假日休閒酒店十七層辦公區,踢踢踏踏的一陣腳步過後,十七層辦公區監控室的大門砰地一下子被人推開了。值班的倆個保安一驚一看,門口衝進來十名警察裝束的人,呼拉拉如同一羣土匪一般擠了了一屋子,四女六男,再一細看倒放心了,這是這一天在樓層值勤的女警。
那女警正是楊紅杏,正色說道:“我們接到了上級通知,側門發生的糾紛全部錄像,也就是十五分鐘以前到現在的,要全部封存,以待查證!請配合。”
“這……”倆保安一聽傻眼了,好像還沒有過先例,狐疑地道:“我們主任沒說啊?”
“就你們總經理也得配合公安機關!”楊紅杏虎着臉,話裡倒是威風得緊。
“可……我們硬盤式自動存檔,這得專業人士才能拆下來,我們也不知道是哪一塊硬盤。”保安又找了一個合適的理由。一排子機櫃,正好遮掩了自己這個藉口。
“那簡單,我們有的是專業人士,開始!”楊紅杏說了句。牛萌萌一聽,站到了保安的操作檯前,保安悻悻一讓坐,牛萌萌劈劈叭叭一敲鍵盤,嘴裡指揮着:“A7、B5、C1、H4,三號線!”。
聽着指揮學警們挑着線拖到了櫃式機前,一挑一指,樑舞雲持着多功能小刀一拆,蹭地把盒倉式硬盤拉了出來,暗暗地給楊紅杏豎了“V”字手型。
保安看得面面相覷,一般這吃拿卡要的警察什麼時候也進修高科技了,這麼厲害啊?
正要扯乎的時候,牛萌萌一聲驚叫:“哇,簡凡在幹什麼?開新聞發佈會呀?”
楊紅杏幾個人一驚,湊上來一看,兩個角度的攝像頭都對着簡凡,一個後像、一個側像,簡凡正手持着喊話器正說着什麼,剛剛那羣圍着寶馬車的記者、保安和圍觀的羣衆都哄在一干學警的面前。還真像一場現場新聞發佈!
“壞了……快走……”楊紅杏不容分說,喊了句,一干學警譁拉拉又往樓下跑。
這情形楊紅杏卻是識得厲害,萬一要有不慎說錯了話,那可比打架的後果還嚴重,簡凡暗暗唆導着自己來取錄像的時候她這心裡就打鼓,八成這幾個學警肯定也沒起什麼好作用。特別是成鋼,沒準就是他先動手打的人。
……………
……………
側門口,簡凡確實是說上了,看着形勢不對,寶馬車裡的人一下子把矛頭便掉轉到了學警身上,簡凡一急之下,扯着喊話器叫囂上了:“爆料、爆料,明星指使隨從出手傷人、警察值勤被打忍辱負重………記者同志們,圍觀的大原父親鄉親們,你們想知道真相嗎?你們想認清所謂娛樂明星的真實面目嗎?作爲一個良知未泯的大原普通市民,我要把親眼所見的真相告訴大家……事實的真相就是:明星指使保鏢踐踏警察的尊嚴,這是對警察的挑恤,是對法律的挑恤!”
說得是義憤填膺、表情是慷慨激昂,而且這料夠猛,記者一聽,喲……有戲!立馬態度來了一個大轉彎,呼拉拉全圍了過來,不僅記者,加上圍觀的客人和過路的羣衆,怕不得有上百人了,堪堪地把學警們都圍到了中間,那一隊保安看得事情發展不對,早忙着打電話請示領導了,剛一愣神再想往進擠,卻是擠不進去了。
簡凡面對着這麼多人卻沒來由的非常輕鬆,扯着嗓子喊道:“我們是來自是武警訓練基地學生警,奉上級的命令在九鼎值勤,目的就是保護今天來演出的藝人的安全,根據組委會的安排,下榻到此的明星都必須持有組委會的邀請函,但是,那輛寶馬車裡坐着明星,不但沒有邀請函,而且還想硬闖,在被值勤警察阻攔後惱羞成怒,指使手下打傷了四名警察………大家看,這就是證據!”
簡凡說着,一回手指着受傷的四個人,記者樂了,這可有猛料了,劈劈叭叭朝着成鋼一干人猛拍了幾張照片。鼻青臉腫的四個學警,恰恰成了最好的證據。演這場戲的簡凡瞬間又換了一副苦大仇深的神情,拉了一把成鋼,句句有淚、字字有血地說道:“看!這就是他們施虐的證據,把一個忠於職守的警察打成這樣!這位警察叫肖成鋼,是我們訓練基地標兵人物,大家看看,所謂明星是何等的囂張拔扈,她們根本不把警察和法律放在眼裡!”
又拉了一把楊國江,把楊國江轉了身子,一身是灰土灰臉的的警服又讓簡凡找到說辭了:“看!這是一位來自縣裡的警察,他是農民的兒子,這麼老實巴交的警察都被他們摁在地上毆打,大家說說,他們,還有人性、還有良知嗎?”
“再看這位………”簡凡又拉拉身材比較瘦乾的裘剛,裘剛眼腫了一片,拽着裘剛放大聲音說道:“他剛剛大學畢業,剛剛參加工作,爲了演藝明星的安全在涼天雪地裡值勤凍了整整一夜,不得沒有得應有的尊重,反而被所謂的明星指使手下毆打,光天化日下做出如此野蠻的行徑,公道何在,良知何在?”
相機拍照的聲音如同給簡凡說話伴奏一般,卡嚓卡嚓響個不停,這場秀讓不明真相的記者和羣衆聽得津津有味,看着一干年紀不大的小警察個個稚氣未脫,倒多多少少有了點同情之心。不過學警隊伍裡倒有一半人咬着嘴脣,那是怕笑出聲來,簡凡同寢室的幾個人差不多都是一等一的刺頭,一個比一個難纏,讓簡凡這麼着一說,反倒都成了受委曲的小媳婦一般!
再看簡凡卻是臉不紅不黑,彷彿今天成了他一個人的獨角戲一般,繼續對着一干記者和圍觀的羣衆說道:“整個事件從頭到尾,有很多人目擊了,我可以很負責任地說,打不還手、罵不還口,我們做到了,否則憑着我們這麼多警察,也不會受到如此的欺負。我們爲什麼沒有動手?不是因爲我們害怕,而是因爲我們是警察,我們正在執勤!我鄭重地告訴大家,對於今天的事,我們會把責任追究到底,要通過正當的、法律的手段,向這些道貌岸然的公衆人物討回一個公道!”
說這話的時候,簡凡揮着拳頭,煽動着人羣。本來對明星並沒有什麼好感的羣衆倒被這位小警察繪聲繪色、聲淚俱下的演說感染了幾分,不知道誰喊了一句:“好!支持警察!”
零零碎碎的起鬨,一面是警察、一面是明星,都是不招老百姓待見的人物,不過今天看着這羣警察都還面嫩,特別是那說話的更像一個剛穿上警服的學生娃,而那明星又扭扭捏捏地鑽在車裡不說話,這下好了,人氣可成一邊倒了,都對警察反而有好感了!更有甚者,劈劈叭叭鼓掌,不知道是真支持還是鼓倒掌,這場面被攪和得可更熱鬧了幾分。
記者們可不管,七嘴八舌地問上了,有的把錄音器還伸到了簡凡面前。
問:“警察同志,依您所說,金小姐的隨從毆打警察,但他們怎麼也被打呢?”
答:“很簡單,九鼎的廚師們看不過眼,上來勸說,誰知道這羣喪心病狂的保鏢們,連廚師們也一起打。大家剛纔已經看到了,他們觸犯了衆怒,才引得廚師們義憤填膺,一哄而上。當然,打架鬥毆不管有理沒理都是擾亂社會治安的行爲,我們是堅決不贊成的,但作爲個人來講,我在道義上支持這羣有良知的廚師們!”
問:“警察同志,您怎麼知道幕後指使者是金小姐呢?是您親眼所見還是猜測?”
答:“親眼所見,她當時就在現場指揮,而且還出言不遜,侮辱大原的警察是勒色!勒色是什麼大家知道吧?……對此我表現遺憾,一個沒有學會尊重別人的人,不管她是明星還是什麼星,都沒有資格贏得別人的尊重,這就涉及到道德和素質問題了,對此,我們不予評價!”
明星的作態怎麼樣,當記者的自是深有體會,根本無暇分辨話的真假就覺得深以爲然了,這明星嘛,素質是不怎麼高,急了趕記者的事經常發生,要罵警察好像也非常正常!
問:“警察同志,既然你認識金小姐,肯定也知道她是今天演出明星,爲什麼還要攔下她的車呢?是不是存在故意的成份?”
這個問題夠刁,要說不認識肯定說不過去,要說認識的話再不放行而且起了衝突,那勢必就有故意刁僅的成份了。這麼個問題就是生怕水攪不渾似的。
但這那難得倒簡凡,從小在飯店裡的察言觀色,人精和人鬼都見得多了,眼骨碌一轉悠便侃侃說道:“這位記者同志,按照我們上級的規定,爲了保證藝人的安全,出入內部的車輛必須持有組委會的邀請函,我們遵守是制度,沒有例外;這和我認識不認識金小姐沒有必然的聯繫,因爲在我們警察眼裡,只有公民、沒有明星!”
這話說得鏗鏘有力而且不失大氣,人羣裡不知道誰喊了一句,好!大原警察好樣的!跟着的劈劈叭叭鼓起掌來了!連記者也是一臉笑意,真個是覺得今天收穫頗豐,遇着這麼一位說話利索的警察。挖得東西越來越多。
人羣中央,簡凡得意地說着,彷彿在店裡面對着上門送錢來的客人們一般,侃侃而談,越來越輕車熟路!
人羣外就有點亂套了,看着的饒有興致地看,看不見的跳腳看,楊紅杏好容易擠了進去,這場面卻是不敢拉簡凡。人羣外110出警已經到了,警察正在請着一臉懊喪的保鏢上警車,遠處的一輛警車前,呂教官臉上有點悻悻之色,一聽這聲音就知道又是簡凡在胡扯,不好意思地看看同來的教官們和市局的副局長,說了句:“我去把隊伍帶走!”
“別別……聽聽,這個小學員挺有意思的嘛!”副局長笑着,伸手製止了!
正解釋着的時候,卻不料寶馬車裡有了動作,估計是被刺激的夠嗆了,保鏢又被110警察帶走了,副駕上那位女人下來了,還是戴着大墨鏡,看不清具體長相,指着簡凡的方向喊着:“他在胡說,警察先動手打的人,警察都是混蛋,打了人還顛倒黑白!………你們憑什麼帶走我的人?”
一石激起了千層浪!衆記者的鏡頭,又是第一時間對準了氣極敗壞的明星,那明星倒過頭來又是耍潑撒賴,質問110出警的警察。
簡凡瞬間扯着嗓子擴大聲音喊着:“記者同志們,你們看清楚了,也聽清楚了!他再一次侮辱警察,還試圖阻撓公安機關的正常調查!我想問一句,難道女明星就可以擁有特權,就可以不配合公安機關的正常調查取證嗎?……大家知道她爲什麼這樣嗎?因爲她心虛,她害怕,害怕真相公之於衆!……事實是隱瞞不住的,黑就是黑、白就是白,誰也顛倒不了的!”
簡凡的聲音要大於那女人幾倍,而且說得頭頭是道,可比一臉衰相的明星有聽頭,記者和羣衆的眼光僅僅是向後一瞥又被簡凡全部吸引過來了,口水仗越打越有意思了!
這戴墨鏡的女明星被說得氣急敗壞,早不知道形象的矜持爲何物,玉手一指,張着紅脣,聲尖厲中帶着幾分惱羞地喊了句:“你等着,我要告你,我要告你們警察!”
隔着不遠,倆人的吵聲卻是都聽得見,一衆人的眼光又被吸引了,扭過頭去!
簡凡的反應很過迅速,生怕風頭被人搶了一般。馬上接着這話頭在喊話器裡大聲說道:“法律只會尊重客觀事實,你可以凌駕在男人身上,但你永遠凌駕不到法律之上!””
這句話語帶雙關,衆人聽得這一句,先是愣了下,跟着大部分都哈哈大笑了,又有起鬨地鼓掌!那明星氣得跺着腳鑽回了車裡。楊紅杏在背後扯着簡凡示意清場,簡凡還有點意猶未意,又是擎着喊話器大聲說道:“記者同志們,市民同志們,請配合我們公安機關清場,事實的真相、事故的責任還有待於進一步調查,屆時,我們會把真相公之於衆的……現在請大家離開現場……最後請允許我代表大原警察向敢於正義直言、敢於揭露真相的新聞工作者們,致以崇高的敬意,敬禮!”
簡凡一敬禮,後面的學警也跟着齊刷刷地敬上禮了。
這下子倒也漂亮,面對了齊刷刷敬禮的學警們,記者們倒無話可說了,都是拍手鼓掌示意着,心裡俱是判斷着,看樣今天這事,還真是十有八九和警察無關,要不就不會這麼高的姿態了,心下里都是揣摩着手裡掌握的東西能有多大的轟動效應!倒有一半記者緊張地快步走了,怕是搶先發稿了。
學警們配合110的疏散的人羣,開始漸漸地散了!滿足了最初的好奇心,都開始散了,學警們維持的秩序,三個保鏢和幾位打架的廚師都被就近帶到了派出所詢問筆錄。還有幾位女警察護送了寶馬車裡那位明星,名爲保護,不過八成也得詢問一番。
都動起來了,簡凡一干學警們可就閒了。幾個剛遍地找着自己的步話器就聽到了集合的命令,跟着就見得換班的警車又開來了一輛,不知道從哪裡臨時調集的。心下揣摩着這下估計得封閉回訓練基地了,悻悻地跟着隊伍上車。車窗裡不經意的向外看的時候,突然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身着的紅衣的大風衣,手持着微型攝錄機,也在看着自己。
蔣迪佳!?簡凡心跳驀地增加了不知道多少,砰砰砰地響,還是那麼漂亮迷人,烏黑的長髮披灑在肩後,恰似一朵冬日裡綻放的紅梅,拉開窗要仔細看的時候,蔣迪佳好像一直就在關注着簡凡,笑着揮手示意!簡凡也訕訕地招手示意着!
簡凡在笑着、蔣迪佳也在笑着,笑中彷彿有莫種默契一般,一閃而逝的感覺讓簡凡覺得好像抓住了點什麼,可又是一無所知,一直揮手到車緩緩地開走,纔有點失魂落魄地關上了窗,一回頭嚇了一跳,楊紅杏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簡凡被人窺破心事一般駁了句:“看我幹什麼?”
“喲!?剛纔那位誰呀?你女朋友?”楊紅杏問了句,口氣怪怪地。
簡凡斜着眼笑了:“你看像嗎?”
楊紅杏搖搖頭:“不像!跟你不是一個檔次。”
“那不得了!哎不對呀?你這話怎麼刺耳呀?我是什麼檔次?”
“你屬於那不入流的檔次,今天可真夠現眼的啊?我真懷疑你是不是長了兩根舌頭,你損人已經到最高境界了啊!這麼猥瑣的事你都能說得大義凜然,我可真服了你了,不過依我對你的瞭解,你越是說得振振有詞,越說明你同樣心虛,我說的對嗎?”楊紅杏道,或許在訓練基地二十幾天,和簡凡嘴官司打得不少,多少有點了解了。
簡凡訕訕笑着不置可否,手撮着湊到楊紅杏耳朵上悄悄說道:“咱警察不都是顛倒黑白嗎?紅杏,那錄像你取到了吧!”
“交給教官了,將做爲取證證據!”楊紅杏說了句,把湊上來的簡凡推過一邊,坐着的時候不經意再往後看一眼,有點詫異地問:“簡凡,我就有一件事不明白,你們一塊值勤,他們都鼻青臉腫,爲什麼你什麼事都沒有?”
“嘶……這話怎麼更刺耳!你是想看到我鼻青臉腫才舒服?”簡凡瞪着眼反問道。
“我問你話呢?你什麼態度?”楊紅杏道。
“哎,你真想知道啊?我告訴你原因,因爲呢……我比他們帥一點,那些人不好意思對我動手,這理由怎麼樣?”簡凡嘻皮笑臉地說了句,回頭一看成鋼幾個,心裡暗道的萬幸,要跑得慢幾步,八成也成這得性了。
“是嗎?那我正式通知這位帥哥,市督察處將對你們正式詢問,這車直接開到市公安局,我們歸隊,你進局裡,做好心理準備啊!不知道督察們是不是會因爲你帥就放你一馬?”楊紅杏也是一副幸災樂禍的表情。
“啊!?督……督察?沒有這麼嚴重吧?”簡凡嚇了一跳,還沒當警察呢,先得見督察。
“你說呢?”楊紅杏道,神色裡悠閒悠哉,估計是對簡凡態度不太滿意。
“好,我承認,我態度有問題,班長,有什麼內幕說說,關鍵時候你得拉兄弟一把啊,我這也是爲了集體榮譽啊!萬一咱們開口慢了讓那什麼明星信口開河一番,到時候被動的就是咱們啦?”簡凡不無幾分緊張地說道。
“既然你這麼說,那好,端正你和我講話的態度,我從第一句開始問你啊,那位女人是誰?”
簡凡一下子又愣了,頗爲奇怪的看着楊紅杏,楊紅杏的眼光裡閃爍不定,很傲氣的坐在自己身邊,不知道是在假公濟私還是在公私兼顧,一副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樣子!
在情場裡混得油嘴滑舌雙目如炬的簡凡猛地心一驚:我靠,這妞不是真喜歡上我了吧?莫不是被我剛纔的表現引得意亂情迷、芳心暗許?要那樣,哥們可有機會乘虛而入了啊!
亂,簡凡的心裡也被攪亂了,私情和大義早都分不清楚了,更顧不得什麼督察不督察,賊忒忒笑着和楊紅杏咬着耳朵說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