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唐大頭這麼豪爽的性子從來都是直來直去。進門見了搞必默家和簡老爺子納頭就拜,一家三口二話不說咚咚先磕了幾個響頭,簡凡攔也沒來得及攔,一大家子膛目結舌,不知道行這大禮的仁人究竟所爲何來。留着寸臉上橫肉叢生且帶着刀疤的唐大頭幾分猙獰一看就不是善茬。菲菲這模樣倒也尚能接受,只是突如這麼一下,鬧鬧嚷嚷地三叔一家子、爺爺奶奶再加上爸媽一屋子都看着這個不之客,跟着又看看兒子,不知道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唐大頭長話短說,直說自己這一家三口都是簡凡救下的,千里迢迢從媳婦孃家四川來烏龍,就是爲了來看看兄弟,來給兄弟家的長輩磕頭拜年,這下子衆人釋然了,簡忠實夫婦雖覺得這人長相實在夠嗆,比殺豬的羅鍋還要兇幾分,不過伸上門客,勉強應付了幾句。反倒是爺爺簡放粗粗一聽原委,眉開眼笑。直誇這兩輩裡,只有長孫簡凡像自己古道熱腸,言語裡對唐大頭這莽漢倒還真有幾分喜歡。奶奶更不矯情。抱着唐大頭逗鬧着,還特意給封個紅包壓歲錢,搞得唐大頭夫婦倆是受寵若驚,千恩萬謝,不過簡凡卻是心裡有點暗笑,就奶奶那守家摳門的性子,紅包裡頂多是張大團結:拾圓。
鄉下人實誠,唐大頭也熱誠。開了車門兩箱劍南春、幾盒腦黃金,再加上幾條中華煙,直抱進了堂屋恭恭敬敬送給簡老爺子,簡老爺子開了壇窖藏的玉米黃。連敬了唐大頭幾碗,衝唐大頭的喝酒這豪爽樣子也喜歡得不得了,吆喝着孫兒簡凡招呼這位遠來貴客。直看得梅雨韻鄰子一臉苦笑。回頭看着唐大頭一家被簡凡請進了南屋忙着切了幾樣菜招呼,明顯地梅雨韻感覺這人來路不太正,這到又開始埋怨丈夫不該從把兒子送了爺爺奶奶這兒養着,今天才現兒子沒學好的根源差不多要在這上上一代。
簡忠實自然是一笑置之,拉住了又想幹涉兒子的梅雨韻,釋然地說句。走吧走吧,兒子比他爹還強。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梅雨韻有點不悅,不過想了想。還是沒有去打擾。
三大碗玉米黃前味清爽,可後勁多少也有點,唐大頭不知道是見了簡凡興起還是喝得有點興起,坐到了南屋炕上看着簡凡把盤豬頭肉、花生米一放,直豎着大拇指說了好幾句:“老爺子真厲害,三大碗麪不改色”豪爽,厲害,我唐大頭要活這份上,那才叫活神仙呢,不說了。以後年年來給老爺子磕頭拜年啊,喝這麼多年酒,就今兒這三碗真叫痛被…”
“得了唄老唐,我爺爺釀了一輩子酒,六十九度的蒙到幕烈酒都放不倒他,你根本不是一個檔次。”簡凡笑着坐到炕一側斟了半碗。不過回頭看看菲菲,又看看唐大頭的腿,弱弱地問着:“唐哥這傷,”能喝麼?”
“吧…沒事,三條腿就瘸了一餘…能喝能喝唐大頭笑着。根本不把自己當傷員,一聽這句“三條腿”簡凡一愣,菲菲卻是撲哧一笑,跟着簡凡明顯這什麼意思了,一下子仰脖子笑上了,一笑那唐大頭到和簡凡有緣份似地。撲愣着奔向簡凡,一下子抱了個滿懷,估計是看得鄉下處處奇景,也是嘿嘿哈哈地笑着,一看孩子手裡還捏着紅包,簡凡又是有可笑了,指着紅包對着唐大頭說道:“老唐,這次你可賠大了啊一萬塊的東西。換我奶奶手裡的紅包,我告訴你實情別鬱悶啊,頂多十塊錢,我們這兒就這消費水平。”
“那耳不一樣,奶奶給的這是重金,這是心意。
菲菲,收好,這是今年的一份重禮。以後咱年年來掙啊。”唐大頭正色道,菲菲應了聲,拍着手把兒子叫回來抱到懷裡,鄰子都是一臉感激地看着簡凡,簡凡擺擺手:“得得,別這麼看我,你愛當冤大頭。沒人攔着你……來來,我不灌你啊,難得一見,咱們慢慢抿着喝個高興…”
這話差不多等於認可唐大頭來串門走親戚了,鄰子當然是高興的緊,舉碗仁人碰了個,這一家子真叫邪門,那唐大頭喝了一大口,居然抱着兒子給兒子抿了一口,簡凡嚇了一跳,埋怨着唐大頭兒子纔多大就喝上了,誰可知菲菲嫣然一笑說了句,沒事,早會喝了。
果不其然,那傢伙抿了口,居然還伸着舌頭做鬼臉,又是引得簡凡一陣笑得打顛。要說還真有緣。奶奶現在說起簡凡的酒量,也是兩歲多開始就培養上了。
說到了兒子說到了鄰子,一說之下才知道了,菲菲那年受傷的時候就有了身孕,唐大頭說起來當年來倒沒提自己有多慘,抱着兒子拉着菲菲直說當年差點是一屍兩命,而自己是躺了四個多月才下得了牀,挺着大肚子的菲菲後來一直照顧在身邊,患難把倆個多種的命運緊緊地綁在了一起再沒有分開。
一說到一家三口的死裡逃生。唐大頭兩眼紅,又要抱着兒子給簡凡來個磕謝,直把簡凡嚇得趕緊拉着,生怕折了壽,勸了三番唐大頭喘噓着好歹安生了,不過卻是一把把兒子又遞簡凡懷裡,指着兒子豪爽地說着:“我們一家三口可都是你救的。不說了,這子將不認他親爹咱不在乎,不過不認你這個爹,我饒不了他,我兒子就是你兒子啊,我媳婦,就是你媳婦啊,這媳婦真他媽仗義,哎,對了,你能看上我媳婦麼?”
唐大頭眥眉斜眼一說,簡凡本來有點感動,又被氣笑了,唐大頭說的跑了嘴,嘿嘿笑着抱着菲菲一把。菲菲笑啐了句沒怎麼在乎,又是兩大半碗下肚,話漸漸地多了起來,簡凡倒有點詫異唐大頭怎麼着能摸到楓林這窮鄉僻壤來,一說才明白,敢情唐大頭弈旬書曬加曰甩姍不一樣的體蛤比冊示到了炭錘,也就是當年烏龍派出所的協警譚武義,了黑蛋。這唐大頭大年初二就跑到了桂園見了黑蛋一面,回頭大原下雪又耽擱一天兩天。直到初六才一路摸索着問着到了械林。
唐大頭沒有什麼心機,估計這千里迢迢就是想見見人,想喝場酒、想敘敘舊越是這種簡單的目的越讓人覺得不忍拂之好意,各自說到了這兩年近況,多是喘噓得多,痛飲的少,問到了臉上那道深深的的疤,問到了受了槍傷,簡凡一笑置之。沒事。蹭破點皮,早好了。
傷好了,不過痛仍然在心裡。看着菲菲此時已經盡褪了當年妖冶的浮華,不售黛活脫脫地一個恬靜的良家少婦,而唐大頭相貌雖兇,不過長靴夾克打扮再加上眼光裡的隨和,也再不復當年那等飛揚跋扈的樣子。就像自己也不再輕狂一樣。活到了知天命的份上,都是本色的
露。
“哎,平安就好,現在多好。兒子都這麼大了,老唐,我都忍不住羨慕你啊,你看看我,還光棍一條呢。”簡凡笑着安慰着唐大頭。不過打心眼裡對這對患難夫妻有點羨慕。菲菲抱着兒子笑着接了句:“別跟着套熱乎,一熱乎他就要把我們娘倆送出去。”
唐大頭哈哈一笑,說歸說,不過要送肯定捨不得,直灌了一大口酒呲牙咧嘴吸着涼氣,大嚼了塊肉說着:“兄弟,這以後就好了,咱們就常想常見了,我準備在大原安家落戶。哪兒也不去了。”
“大原?回大原?”簡凡一驚,放下筷子了。
“啊?怎麼了?”唐大頭不以爲然。
“喲,這不用我教你吧?你可還有不少案底呢啊?”
“怕什麼?齊家一家子都被滅了。誰還能把我怎麼着?”
“不是,我是怕你把別人怎麼着了,又進局子裡了,你姐一進去。你姐夫一溜,真有什麼事,可沒人保得住你了啊。”
簡凡心平氣和捌兄着,倒不知道唐大頭這是得那門子神經,不過當朋友把話說清楚說到心也盡到而已。其實在簡凡看來,像唐大頭這麼個舊案沒捋清的污點嫌疑人,最好的辦法還是換個身份像以前那隱居起來,畢竟在中國這麼大地方,辦這事還是容易得很。
不料唐大頭可沒接受這個建議。笑着抱着自己的兒子,另一隻手搭在菲菲肩上,問着簡凡:“有她們在。你說我還會和以前一樣麼?再說了,就我這麼個。半殘廢,死都死過不止一次了,這裡頭的輕重我還揣不清麼?”
噢,簡凡看着兇相依舊,不過卻慈愛地抱着兒子的唐大頭,會心地笑了,以前無所顧忌那是因爲無牽無掛。可現在有了,有了嬌妻兒,即便是凶神惡煞也要麼一份俠骨柔情了。想到此處釋然了,笑着舉杯先敬了個:“好,人各有志,誰也勉強不得,善惡只是心中一念,即便是齊樹民、全孤山我也覺得他們並不是一無是處,何況唐大哥”有什麼能幫得着你的地方,儘管開口,不過,千萬別再拉我下水啊,呵呵
“哎,說對了。還就是找你幫忙來了。”唐大頭借坡下驢了,順着話頭就來了句,簡凡被唐大頭這話噎了句,笑着道:“你到不會客氣啊哈哈不過我現在可是大師傅啊,切菜砍肉在行,砍人我可真不在行了啊。”
“什備呀?”唐大頭和菲菲俱是一笑。只當是句笑話說了。就聽的唐大頭直入正題:“兄弟,我現在有一大筆錢。”
“井麼意思?”
“連結婚帶生兒子帶菲菲老家修房。我還剩了三百多萬,大原里老房子被拆遷了,還補了我兩套房子,現在也算個富翁了,你說是不?”
“我問你什麼意思?”
“我想把這錢給你。”
唐大頭正色道,簡凡一愣,有點傻眼,知道這唐大頭雖然直,可經常辭不達意,弱弱菲菲,菲菲嗔怪了唐大頭一眼解釋着:“簡凡你別理解錯了,他這人大舌頭。他意思是想和你一什麼,畢竟坐吃山空遲早要空。
“你有這麼大資金,還愁不知道幹嗎?”簡凡詫異了。
唐大頭一愣眼,誠實地道:“我除了收爛債,我什麼也不會幹呀?”“噢,那倒是,我把這茬忘了簡凡一樂。哈哈笑了。
“那你知道,你說幹什麼?”唐大頭問。
“喲,”你把我問住了,這建議我還真出不出來。”簡凡一想,也卡住了,掙錢是門學問,可有錢了投資錢生錢更是一門學問,這倆門學問自己從來都沒有學通過。想了想還是穩妥爲上。勸着道:“唐哥。要我說,啥也別幹,三百萬省得點花夠你這輩子逍遙了,這幹嘛呢還得淌一趟渾水一賠了連養老本都沒了啊。生意上栽進去,這三百萬連響聲都並不着。”
“咱開飯店怎麼樣?你做、我吃”我當老闆,你當大師傅啊,菲菲收錢”再把兄弟聚一塊都掙倆錢花着,多樂呵呀”你說是不?要不你當老櫃,反正我也不懂”唐大頭弱弱地說着,徵詢似地看着簡凡,酒到了酣處,話也到了酣處。
簡凡暗暗地有幾分感激升在心裡,這恐怕是唐大頭夫婦來此的真正原因,恐怕是想籍此知恩圖報,只不過扔出來的是唐大頭的全部身家,這就讓簡凡想也不敢接了,那些錢就即使來歷不那麼正當,可也是拿命
“謝謝你啊,唐哥,不過我還是不敢答應。”
半晌簡凡接口道:“你不是很看重我爺爺奶奶嗎,有機會你和他們一起坐坐,老人家說得對,一輩子平平安安就是福,我覺得你們倆好容易走到一起了,好容易從苦裡難裡熬出頭了,多爲自己想想,其實這錢掙到太多也未必就是什麼好事。比如你本家姐唐授清,比如李威,比如互刀“還有凡經斃了的齊樹民和他蹲大獄的哥哥一一一我親濟樹民。我想如果給他再來一次的機會。他一定不會選擇這條不歸路人活一輩子沒有多少年,活個心安、活個知足,活個,痛快就夠了
“那你活得痛快嗎。”唐大頭突然一句,很怪。
簡凡點了點,笑了笑,似乎自我感覺良好。
“扯淡,”唐大頭呸了口。把簡凡霎時又當馬仔教育上了:“我見過黑蛋了,你們一天工作十幾個時。被人當騾子當牲口使喚,這也叫痛快?幹了活不成還得讓人吆來喝去。這叫痛快?三十郎當身邊還個女人都沒有,這叫逑痛斟一輩子就這樣,那叫痛快,我看他媽不難受死了就算燒高香了。”
菲菲聽得丈夫出口不遜,趕緊的使着眼色,又輕輕捅捅唐大頭,不過唐大頭閃了閃身子不理會,反到更來勁了,連菲菲也教育上了:“別給我翻白眼,我兄弟人是一等一的好人,就是又唸書又當警察給整傻了。不敲打敲打他就不行。
“呵呵你說得也對。是有點不痛快,不過一個人一個活法,誰也勉強不得”對於你,我也僅僅是建議,你不熟悉那一行,最好不要輕易涉足。”簡凡反駁了句,倒覺得唐大頭此話多少有理。
“你知道我兒子叫什麼?。唐大頭話鋒一轉,突然來了奇怪的問題。
“叫什麼?”簡凡沒聽明白。
“唐恩重”恩重如山的恩重唐大頭得意地說了句,看着老婆孩子,眼神裡很決絕:“是你救了菲菲和我兒子,這叫恩重如山;是你救了我唐大頭,這也叫恩重如山;是大原二勇、黑蛋、車羅子這幫兄弟一路把我送出大原,把菲菲送到我身邊,這叫恩重如山”你可關起門來什麼都不管,可我不行,去年回大原聽說二勇兄弟又被勞教了,”你知道傻柱現在幹什麼?在火車站給人扛包;你知道車羅子和迷糊現在幹什麼?重操舊業去他媽拉皮條去了,盛唐一倒,人走得走抓得抓散得散,這幫子把我擡出來撿了條命的兄弟們現在吃飯都沒個準地。我能心安?我能知足?我能痛快嗎?我唐大頭這輩子沒出息,我覺得我幫不了他們,我要把他們聚一塊又把他們帶壞了,你就不能幫哥一把麼
唐大頭和着鼻涕眼淚大手抹了一把,臉扭過一邊。
簡凡一下子有點懵,卻不知道唐大頭抱着的心理是這個樣子,或許是僅僅是幾分義氣使然,不過以簡凡對唐大頭這麼多年的瞭解,這之中的感情從來是不會摻什麼假的。
半晌無語,簡凡有點難爲地看着這對夫婦,唐大頭唉聲嘆氣,不復網進門的興奮,菲菲想了想,輕輕地說着:“簡凡”我們鄰也是死裡逃生,在老家修好房子了,這次來能混就混一把,混不下來我們一起回老家。大頭一直想幫幫他這幫子老兄弟,可他不知道該幹什麼,要是就一家分點錢那倒簡單了,不過你知道這幫人的性子,胡吃海喝一通回頭又是吃了上頓沒下頓了”他就想正正經經地乾點什麼生意,可人過三十不學藝了,你讓他幹什麼呀?”
“我幹”
簡凡突然來了句,一下子唐大頭和菲菲精神一振,都看着簡凡。不過簡凡話鋒一轉道:“其實沒有你們來我也準備乾點什麼,人這輩子免不了做點瘋狂的事,我窩了這麼長時間了,再窩下去我怕我也提不起那種勇氣了”不過唐大頭。醜話說到前頭,生意不是慈善事業,不是你收黑錢想怎麼扔就怎麼扔,你那幫人裡有些能用,有些賊性難改的未必能用,而且這生意也未必就能幫到所有的人。”“聽你的”你說幹什麼,需要多少錢,就我這點家底,我豁出去了唐大頭道。
“不過簡凡笑着看看唐大頭和菲菲,說了句:“我可還沒想好乾什麼,而且用不了這麼多錢。就即使需要投資也是一人一半,你別想沾我便宜。”
“行,不說了,年後來大原找我,喝酒。”唐大頭痛快。
“還有一點得說到前頭啊,賠錢了別怨我。”簡凡打着預防針。
“真雞羅嗦,你以爲我真冤大頭呀?就你這精似鬼的得性,沒把握的事絕對不輕易去幹,否則就不會窩兩年沒動靜了,要賠了算我自己倒黴瞎眼行了吧?”
唐大頭不屑地罵着,大碗灌了口酒,待放下碗卻見得簡凡沒有下酒。瞪着自己,菲菲也瞪着,這才省的剛纔的話孰無幾分讚揚,不過不覺得自己哪裡錯了,反而也瞪着眼看着倆人撇了句:“看什麼看,我說錯了呀?齊樹民那麼鬼都被你折騰進去了,誰還能比你鬼呀?。
菲菲抱着兒子呵呵地笑了,唐大頭嘿嘿地笑了,跟着簡凡也哈哈大笑上了,這一次才笑得真是痛快。兩年來第一次笑得如此痛快,而且也只有和唐大頭這號蠢而不笨人在一起才笑得如此痛快,稍稍有點可惜的是。這個知己太過猙獰,要是個紅顏知己那就完美了。
直在這裡住了三天,唐大頭一家纔在簡凡一家的相送中先回了大原。簡老爺子對這個大腦袋莽漢倒是頗爲喜歡。臨走了還送了一罈子好酒。簡忠實夫婦從唐大頭這個漏嘴裡第一次聽說了兩年多前的那些往事,也是第一次對自己生養的兒子有了一層新的看法。夫婦倆的枕邊話延續了很久,直到正月十五簡莉要上班走,哥哥要送,還沒有形成定論。
於是這一次不聲不響地送走了這兄妹倆,只當往常一樣,唯一不同的地方是當孃的,把倆年兒子攢下來的錢,一古腦全塞進了兒子的包裡什麼都沒有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