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飛羽在辦公室的休閒沙發上靠了許久,直到正午的陽光從落地的玻璃窗中照了進來,映在大理石的地板上,反射出耀眼的光,遲飛羽才從沉思中回神過來。
他起身,撥了外面秘書室的內線電話。
電話只響了一聲,就被迅速接起,接電話的是江雪,她特有的甜美圓潤的嗓音回想在話筒中:“您好。”
“我是遲飛羽,下樓來,我在樓下的車庫中等你。”遲飛羽對着話筒簡短的交待一句。
江雪安靜的聽着,沒有多問,隨即靜靜的收拾桌面,依言去了地下車庫。
在電梯中,她不忘對着鏡子,再度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妝容。
遲飛羽坐在車中,雙手緊握着方向盤,幽深的雙眸只是注視着前方,神思繁雜。見得江雪從電梯中出來,他輕按了一聲喇叭。
在這寂靜的車庫中,這一聲喇叭,將江雪嚇了一跳,定了定神,她也瞧見了這邊車上的遲飛羽,快步向着這邊走來。
“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她微微的歉意。
“上車吧。”遲飛羽稍稍側了側頭,示意她上車。
路過一家花店,遲飛羽停了車,自己下車去,買了兩束白合花。
“這種事,吩咐我辦就是。”江雪清楚記得自己的秘書職責。
遲飛羽沒說話,只是將花遞給了江雪,讓她捧着。
車一路前行,駛離了城內,向着郊外出發。
江陵公墓不過在郊外二十里路程的地方,這兒依山面水,按風水學來說,確實是一塊風水寶地。
四周松柏環繞,滿眼碧綠,綠樹從中,依次鱗梯的聳立着一塊塊墓碑,無端的透了肅穆和哀傷在裡面。
遲飛羽捧着一束白合花走在前面,江雪捧着另一束白合花走在後面,兩人沿着一級一級的石階向上爬,終於來到頂層的一處墓碑前。
一路人,兩人的表情皆是凝重,帶了無限的傷感。
雖然事隔十年,可這麼站在墓前,回想當年的一幕,仍是令人痛徹心扉,扼腕長嘆。
遲飛羽站在墓前,只是怔怔的望着墓碑上的碑文。
“生於甲子年八月十六日”
“卒於庚子年八月十六日”
這是多麼可笑又可悲的事,生辰,也是死祭。
那一天的場景,縱是隔了十年,至今仍是離離在目,甚至連那汽車緊急的剎車聲,連她被撞飛後摔落在地的聲音,都是如魔音般的響在腦際耳際。
江雪蹲下身,將白合花束輕輕的放在了墓碑前,輕聲的低喃着:“阿珍,我和飛羽來看你來了。”
“十年了……都十年了……阿珍,你還是這麼的青春年少,看看我們,是不是老了好多?變了好多?”江雪說到此,淚水大滴的涌了出來,濺在了墓碑上。
遲飛羽緊抿着脣,冷峻的臉上每一根線條,都是繃得緊緊的。他就這麼筆直的繃緊了身子,站在墓前,動也不動,猶如一尊雕塑。
“阿珍,你在天堂還好吧?這十年,你在天堂有了新的朋友嗎?你在天堂過得快樂嗎?”江雪抱着墓碑,依舊是哭得希裡嘩啦,已經從最初的默默掉淚,變成了低聲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