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姆神色慌張,言語不清斷斷續續的說:“夫……夫人她,她昨晚上讓我們不用照顧小少爺和小小姐,她說自己親自帶孩子,然後就……就就……”
“就怎麼了?!”霍儲傑抓着保姆的胳膊,用力的搖晃着她迫切追問。
“就……就偷着把小少爺和小小姐帶走了,還還……還留下了一封信,在……在在……在這裡!”保姆顫抖的把手裡的信遞給霍儲傑。
他急忙拽過信,唰唰撕開邊緣,把信紙拿出來。
天真娟秀的字跡,清晰的浮現在他的眼前——
“儲傑哥哥,謝謝你這麼久以來對我的照顧與關心。天真無以爲報,只能以‘謝謝’二字來表達對你的感激。”
“霍殷權離開我兩個多月了,如果不是有你在我身邊陪伴,我真的不知道應該怎麼去面對這樣的結果。”
“可是,我在痛定思痛之後還是決定,我應該帶着孩子們離開這個家。畢竟這個家的主人姓霍,你是他的兄弟,你在這裡很合適,而我,確實應該離開的。”
“孩子們我帶走了,小皓森和樂樂日後就是我全部的精神支柱,我不能沒有他們。”
“還有,我和霍殷權的事情沒有對我家裡人講,媽媽由哥哥照顧着,也希望儲傑哥哥不要把這件事告訴他們,免得他們爲我擔心。”
“其實,還有好多想說的,卻又不知道該如何說起。就這些吧,希望你好好對待若雲姐姐,不要辜負了她對你的愛。”
“另外,也希望不必去找我,天真留。”
看着那些字字句句,霍儲傑感覺每一個字都像是冷箭,在一個一個地狠狠地射向他的心底柔軟之處。
“天真……”霍儲傑用力攥緊了信紙。
“霍先生?”兩個保姆不知所措的望着他。
“這裡沒事了,你們……去吧。”他擺了擺手,也不知道到底要讓阿姨去做什麼。
沒有了小少爺和小小姐可以照顧,那兩個阿姨面面相覷,然後很無奈的下樓去了。
霍儲傑突然想到了什麼,他連忙跑去霍殷權的書房。
忽地一下打開門,看到那張離婚協議書還安靜的躺在辦公桌面上,他的眉頭越蹙越緊。
“說到底,所有的一切都是因爲他。即便是離開,她也沒有在這上面簽下名字。”
其實,思量了這麼多天,霍儲傑已經做出了很難做的決定。
與其看着天真整日這樣憔悴,他還是決定忍痛放手。而且不僅如此,他還要告訴天真事情的真相。
“殷權根本就不曾背叛過你,都是因爲我……都是我的錯,是我設計了他,讓他誤以爲時日不多,才做了那麼多事讓你誤會他。”
“是我……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爲什麼不懲罰我?爲什麼要選擇離開了?爲什麼?!”霍儲傑撕心裂肺的在內心哀嚎着。
他在痛,也在後悔。
現在,天真帶着孩子們離開了,甚至都不知道她去了哪裡,他要到什麼地方去尋找?
“說什麼不必尋找,儲傑哥哥怎麼可能放得下你?”霍儲傑覺得,這真的是他此生做過最最後悔、最最痛不欲生的事了,他深深地恨着自己。
然而,就算想要去補救、去悔改,也沒有了那個機會。
“天真和殷權都離開了,你要去哪裡找他們?去哪裡找到人道歉,去怎麼挽回這個錯誤?怎麼彌補對他們兩個人犯下的過錯?!”
霍家的宅子裡,四處都飄蕩着人去樓空的空寂,以及霍儲傑撕心裂肺的悔恨。
……
一個星期後,法國巴黎。
睜開眼睛,又是黑夜變天明。
霍殷權重重的舒了口氣,握起的拳頭輕輕捶了下額頭,“霍殷權,你又多活了一天。”
自從獨自一個人來到法國等死,霍殷權已經度過了三個月的時間。
原本醫生說只剩下三個月時間的期限,在他煎熬等待中度過,卻遲遲沒有迎來死亡的時刻。
他從牀上坐起身,來到浴室打開淋浴噴頭。
水從蓮蓬花灑傾泄而下,淋溼了他精壯的、絲毫沒有因爲生病而消瘦的身體上。
霍殷權的心裡有些疑惑,“奇怪,爲什麼最近非但沒有覺得快死的訊號,反而精神變得越來越好呢?”
他原以爲等死的過程會很痛苦,至少老天似乎不願意讓他在睡一覺的過程就去見閻王,可是實際情況,不禁各種感覺都很不錯,而且頭疼的症狀幾乎沒有了。
沐浴過後,霍殷權照着鏡子裡的自己,愈發的覺得臉色真的很好。
難不成是迴光返照?
電視里正在演電視劇,播放的內容是講裡面的角色誤以爲得了不治之症,其實一切只是一場烏龍誤會而已。
霍殷權有些怔忪,“難道……我也遇見了這樣的烏龍事件?”
懷疑過後,他自嘲的苦笑了下,“捨不得就捨不得吧,還找什麼冠冕堂皇的理由?”
說實話,霍殷權其實真的不想死。
他怕死去之後,再也見不到心愛的人,看不見那些關心着的、心心念唸的人們的笑臉。
他每天花很多時間去懷念從前的日子,這三個月,他過的絲毫不比天真輕鬆。
他不僅每天都在想念着妻子和孩子們,還要時刻的忍受着病患帶來的痛苦。
他始終告訴自己,再堅持一段時間,等到雙眼一閉就終於都結束了。
可是現在時間到了,怎麼人反而變得精神起來了呢?
“或許……”霍殷權對着鏡子輕撫着自己面色變好的臉,“已經接受了這麼久的壞結果,再去檢查一下也沒什麼吧?就當再瞭解瞭解還剩多長時間了,也省得每天這樣瞎操心。”
打定了這樣的主意,霍殷權收拾了一下自己,然後去了巴黎最好的醫院。
他拿着當時在霍儲傑那裡的檢查結果,找了那所醫院裡最好的、也是世界上最具有權位的教授,仔仔細細的、恨不得把毛細血孔都檢查了一遍。
檢查的結果,果然讓霍殷權吃驚不小!
“霍先生,經過檢查,我覺得真的很驚愕。”教授指着霍殷權檢查之後的CT片影像,跟他如此的說。
“驚愕?這話怎麼說?”霍殷權用流利的法語與教授對話。
教授指了指片子上的圖像,“事實證明,這完全是個健康人的影像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