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
輪胎猛地剎車,與地面摩擦發出一聲響,一輛鋥亮的黑色跑車停在朱雀大道寬敞的馬路邊。
道路兩旁,五彩繽紛的霓虹燈光影流動,夜幕籠罩下的車輛和街景一片旖旎絢爛。
這座繁華的都市在夜晚呈現出另一種喧囂。
大街上來回走動的路人,紛紛被停下的豪車吸引,即使是對汽車品牌不熟的人,也被它奢華的外觀攥住了眼球。
還有路人直愣愣的在路邊傻站,想等着主人下車。
車內,霍二爺霍殷權正穩當當坐在後座上,一身西裝熨帖筆挺。
此時,他正在接一通電話,雖然一言未發,但渾身的那股凜冽氣勢,就讓電話那頭的濟央有點喘不過氣來。
“……知道了。”
聽完彙報後,他掛了電話,深沉的眼眸直視前方,眼底滿是冷冽的殺意:“不去榮記了,去碼頭。”
主駕座上的馮裴透過反光鏡看了一眼坐在後排的男人,一腳油門,車身一個漂亮的迴旋,風馳電掣般朝碼頭呼嘯而去。
碼頭邊的一個大倉庫裡,兩個男人被五花大綁在中間的皮椅上,面容憔悴,胳膊臉頰等裸露在外的肌膚也青一塊紫一塊的。
兩人的上衣都皺皺巴巴的,四處沾着血漬,一望便知衣下也沒剩幾塊好肉。
其中一人的一條膝蓋處還異樣地隆起老高,明顯是嚴重的骨折,本該是極痛的,偏偏兩人嘴裡都塞了大塊破布,嚎也嚎不出一聲來。
“晃啷”一聲響,倉庫大門突然打開了,椅子上的兩人卻不約而同地顫了一下,彷彿在那一刻聽見了死神降臨的聲音。
他們艱難地扭頭對望一眼,都在對方的眼裡看見了深刻的恐懼。
“二爺,人在裡面了,這兩個小子不老實,剛剛教訓過一次了。”
男人沒出聲,一雙鋥亮的皮鞋踏在地板上,一步一步地走進去,空曠又安靜的倉庫清晰地將每一步腳步聲放大。
皮椅上的兩人竟開始以肉眼可見的幅度顫抖起來。
男人走到面前,掏出一根菸,點燃後將火機的帽子輕輕回撥,“鐺”的一聲,清脆有力,餘音環繞。
他深深吸進一口氣,又緩緩吐出,見兩人恐慌至極的窘態,無情地嗤笑一聲,一把略低沉的嗓音開口:“你們很怕我?”
兩人紛紛在椅子上猛地點起頭,唯恐幅度小了不足以表達誠意,身上傷口因此被牽扯到,痛得他們臉都皺到了一起。
霍殷權看着兩人,眼裡閃過森森的寒光。
他猛地將嘴裡的菸頭用力戳在左手邊黃髮男子的左臉上,頓時一小撮黑煙從菸頭下升起。
盯着那人驀地瞪大的雙眼,霍殷權狠聲怒道:“那還敢去偷協議書?誰借你的狗膽!”
黃毛“嗚嗚”地叫着,一個勁地搖着頭,眼淚鼻涕糊了一臉。
霍殷權一個眼神,立刻上來一人將他嘴裡的抹布去了。
“二,二爺,對對不起……我不該聽信陸正淳的話去偷隆安和孔氏集團的協議書,他說只是想看看……他說不會對隆安集團造成任何影響的!所,所以我纔敢……纔敢……”
“他是這麼說的?你們都信了?”他掃了兩人一眼,不鹹不淡問道:“陸正淳答應給你們什麼好處了?”
“……兩,兩百萬,我們一人一半……”
霍殷權面無表情地看着他:“就值一百萬?真便宜,這可是你的賣命錢--”
他操過濟央手裡漆黑的手槍,反手抵上他的頭,槍口冰涼的金屬表面反射着冷厲的光。
黃毛的臉抽搐着,屁滾尿流地在椅子上劇烈掙扎起來,凳腿在水泥地上磕得晃鐺直響:“求求你!不要殺我!求,求你,救命啊!救--”
尖利的聲音戛然而止,人竟軟軟嚇暈過去。
霍殷權嗤笑一聲,皺眉道:“真是不經嚇。”
他隨即淡淡吩咐左右:“等他醒了,以刑事罪名把他送進去關幾年。”
右邊被綁着的段承祥聽見這話,艱難地嚥了口口水。
這男人的做事手段,又有幾個經得住嚇的?
霍殷權看了他一眼,走過去將他嘴裡的東西扯掉,他急忙啞聲道:
“二,二爺,協議書還沒遞出去,藏在中心廣場的銅像下面,二爺能否看在還沒有鑄成大錯的份上,不要這樣對我們,我們都還年輕,家裡長輩還沒來得及孝敬……”
霍殷權不鹹不淡地瞧着他:“現在想到家中老母了?動手之前怎麼沒多想想?”
段承祥正要再說些什麼,馮裴突然推門而入:“二爺,門外來了一個小姑娘,說是自己哥哥在裡面,吵着非要進來。”
“找人都能找到這裡來?哪個是她哥?”霍殷權的眸色漸漸深沉,“放她進來。”
一個女生被抓着胳膊帶到倉庫門口,皮椅裡的段承祥擡頭瞧了一眼,隨即臉色一變:“天真……二爺!那是我妹妹,她還小,她什麼都不知道,別放她進來,求你!”
“哥!”天真看到段承祥被綁在裡面,還有個男人舉着槍站在邊上,心裡一突,猛地掙開了身後的人,脫繮野馬般往裡衝。
“天啊!”
衝到椅子前,看見渾身狼藉的段承祥,天真的眼眶頓時就紅了。
“怎麼弄成這個樣子,你又去幹什麼了!啊?你非要把自己弄死才甘心是不是?說了爸的錢可以慢慢湊的嘛!嗚嗚嗚……”
段承祥卻沒理她,只對着霍殷權懇求道:“二爺,一人做事一人當,我妹妹什麼都不知道,她是無辜的,求你趕她出去吧,咱們之間的嗯怨,咱們自己了結。”
“還沒算完嗎?”她猛地轉過臉,盯着霍二爺手裡的槍:“他都被打成這樣了,你們還不解氣嗎?你們就算殺了他,又有什麼用呢?這條人命對你們來說有什麼意義?”
她直直地瞧着霍殷權,白皙的臉龐因爲氣血上升浮起淡淡的粉紅,鼻樑挺拔,眉目如畫。
霍殷權靜靜端詳面前的人,雙眼微微眯起。
她的眼睛非常亮,像兩顆稀世的黑瑪瑙,裡面毫不遮掩地坦露着不羈的倔強和純淨的天真。
就像她的名字一樣。
她還是個學生,身上穿着淺藍色的校服,她的頭髮烏黑柔順,卻因爲一番跑動和掙扎紛亂起來,散在年輕朝氣的臉龐邊,簡直像一頭漂亮的張牙舞爪的小豹子。
她膽子倒是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