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6 鄉下

整個江城七百多萬人口專門從事農業的人口還不到五千人,當然土地也不多,主要集中在江城北面,隨着江城的發展,這裡漸漸成爲體驗農業,休閒農業,給城市裡沒有到過農村的孩子進行自然教育和農耕文化教育。樑瑜小時候參加童軍時也到過農村裡幹活。

她不喜歡農村的生活,那個味道讓她終身難忘,所以她長大後幾乎再沒踏足鄉村的土地。現在的鄉村也不是她小時記憶中的樣子。汽車毫無阻礙的開到丹霞鄉村俱樂部的停車場。陳丹六歲前都在農村生活,從小就生活在泥土地上的人對土地的感情是不一樣的,尤其是在黑屋子的歲月裡,鄉村生活是他每天都會想到的場景。這幾年來他一直在尋找合適的地方,最終才盤下這裡,並改名爲丹霞。

俱樂部內請了十幾名周邊居民作爲工人整理日常的花花草草和農作物,平常也住在俱樂部裡面,這裡對外營業,也是會員制的。

“陳丹,你帶我來這裡做什麼?不會真的摘菜吧,我先說明,我不會做這些的。”

“你還真是千金小姐啊,詩云:不稼不穡,胡取禾三百廛兮?”

“好啊,你,敢取笑我!”還好換了寬鬆的衣褲,樑瑜氣呼呼的下車,她本來想用熟女形象打破陳丹的幻想,來開彼此的距離,失敗了,暗地裡還是有點小欣喜,有點小期待,沒想到陳丹居然帶她來最不喜歡的地方。

停車場的地面是種植磚,草長得不錯,看上去綠綠的,中間步行道是礫石路面,走起來挺舒適,偶有風來,吹起幾顆沙子。樑瑜穿皮面中跟鞋,發出沙沙響,從停車場到俱樂部接待樓只有十幾米遠,中間有道小河流,過一座小橋,流水宗宗,水面清澈,兩邊水草豐茂,還能看見幾條小魚游來游去。

樑瑜走到大門口,大門自動打開,裡面空間不大,前臺和幾張桌椅,自助飲料機等。多用原木材料裝飾,看上去相當質樸。

服務員是個中年婦女,見到樑瑜說道:“小姐你好,啊,陳丹,你來啦,你朋友,來吧。”陳丹跟着進來,中年婦女看到陳丹換上更親切的笑容。

“霞姐,我朋友,樑瑜,是個老師哦。”

“樑小姐,歡迎歡迎,就當這裡是自己家,讓陳丹帶你玩,我去準備雞湯囉。”

“不用麻煩啦,你看她的身材也知道她不吃油膩的東西。”

“你多吃點,一樣的,”霞姐對樑瑜說:“陳丹是個好人,你眼光不錯哦!”

“霞姐,你不要再sale我啦。”陳丹對樑瑜說,“走,帶你轉轉。”樑瑜一臉嫌棄的看着陳丹,“我這雙鞋可以嗎?”陳丹拉着她到接待室的後面,長長的屋檐下一排架子上面有各種尺寸的靴子、步行鞋、登山鞋、跑步鞋,還有一排架子,是一個個獨立的小櫃子,方便客人存放自己的鞋子。陳丹說道:“你坐下來,你多大的腳,這是新襪子,你先穿上。”他給樑瑜換上一雙馬丁靴子,沿着接待室後面的小礫石路面往前走,兩邊都是樹林,道路通向俱樂部的中心會場。

“這裡面挺大的,會場中心南邊是種植區,按種植的內容分成一塊一塊的田地,部分是可以出租給江城市民的。”陳丹在會場中心的地圖前給樑瑜解釋,“北面主要是跑馬場,都是山地,後面是馬廄,你喜歡馬嗎?”

“嗯,”樑瑜搖頭,“不知道,我不喜歡養動物,我不會照顧它們,我爸媽也不許我···”樑瑜從沒想過這個問題,她小時候也曾經像別的小朋友一樣想養只兔子,被她父母教育了幾天之後就再沒有過類似的想法,沒想到過了這麼多年,她的想法還停留在上面,她自己也覺得挺滑稽的。她問陳丹:“你哪裡有這麼多精力處理這些事情?怪不得經常逃學。”

“霞姐是這裡的股東兼負責人啊,我平時過來都是玩的。”他看中這裡時霞姐已經做了好些年了,當時這裡只有農場,他把周邊的屬於好幾個人林地、田地都轉租了下來併到一塊纔有現在這麼大的地方。

土地都屬於江城的,租給農民的價格非常低,種植面積不夠產出有限,供給江城市民的還佔不到20%。

“你弄這麼大地方就是爲了偶爾過來玩玩?”樑瑜覺得陳丹簡直不可理喻。

“是啊!人活着不就是爲了好玩嘛?你爲了什麼?”

“我,要成爲江城最好的校長!”

“怎樣纔算最好呢?”

樑瑜無數次問過自己,她認爲自己已經找到了答案:“每個學生在我的學校都能快樂的成長,都能考上大學。”

“切,江城中學這樣,你覺得呢?”

“還差點。”

陳丹鄙視她說:“你就是想當江城中學校長,然後把升學率提高到100%,就這樣吧?”

“當然不只是這樣!我要讓我的每個學生都快樂的學習。”

“我不快樂。”

“啊?”

“我是你的學生啊,我學習啊,但我不快樂,我不想考大學。”

“你,你什麼都有,你還想怎樣?”樑瑜真想把陳丹掐死。陳丹臉上轉換笑嘻嘻的說,“今天我當老師,教你騎馬!”陳丹不理她的愕然,拉着她到後面的馬廄,這裡一共有二十匹馬,其中有四匹還是小馬駒,兩匹老馬不能騎了。陳丹介紹道:“這匹叫阿寶,脾氣溫和最適合第一次騎馬的人。”樑瑜搖頭,語氣堅決:“不騎。”陳丹拉着馬頭去蹭樑瑜,樑瑜躲開,阿寶很乖的低聲嘶鳴。陳丹打開木門,把阿寶牽出來,說道:“我幫你拉着馬頭,保證你不會有事。”樑瑜還在猶豫,陳丹說道:“你這樣怎麼教學生嘗試新鮮事物呢?”樑瑜走到陳丹邊上:“真的沒事?”

“沒事!我扶你上馬,腳放這裡。Ok!手拉着繮繩,不要用力,嗯,放鬆,小腿夾緊。”

樑瑜坐在馬背上,伸手撫摸它的鬃毛,阿寶真的很乖,慢慢踱着步跟着陳丹穿越草地,進入樹林,阿寶後面還跟着一匹黑色馬。穿過樹林便是開闊平坦的跑馬場。陳丹翻身上了黑馬鞍上,跟樑瑜並肩而行。樑瑜放鬆下來,開始感受身邊的景緻,剛纔的視線聚焦在馬上,範圍不過五米,現在放眼觀看周邊才發現空氣如此清新,天空很藍,白雲很白,太陽很曬,草地很綠,樹林很密。

就連陳丹也好像更迷人了。

陳丹說:“過了那個山頭,風景更好,我們去看看?”

“好,阿寶,走。”樑瑜稍稍用力,阿寶小跑起來,陳丹在樑瑜邊上喊到,“節奏,跟着馬的節奏。”樑瑜剛開始有點怕,不過阿寶的馬背很穩,她放下了心,越跑越快,沒一會到了山頂,想停下來才發現自己不會不由慌了,叫道:“怎麼停啊?”陳丹跟着她,跑到她前面,示意她跟自己一樣提繮勒馬,口中發出吁吁聲響。樑瑜有樣學樣,阿寶慢慢停下。陳丹走到她馬前,“怎樣?”

樑瑜點頭,坐在馬背上舉目遠眺,一股豪情油然而生,“很好!”陳丹提醒道:“不要跑太快,我們到那邊再瞧瞧。”

兩人騎了一個多小時,樑瑜累了,坐着馬徐徐回到馬廄。在馬上還不覺得,下了馬才發現雙腳發軟,大腿幾乎沒了力氣,要不是陳丹有經驗,樑瑜非摔跤不可。

“你先恢復一下。”

陳丹扶着樑瑜回到中心會場。有一個團隊剛剛到達,帶隊是個中年男士,團隊裡的人似乎都是小學生,卻不是一個學校的,因爲裡面有幾個孩子穿着不同學校的校服。

“各位小朋友,我們現在準備吃飯了,那邊是洗手池,每個人都要先去洗手,再去那邊拿盆子,知道嗎?”

“知道!”小朋友參差不齊的回答。

俱樂部的工作人員幫忙引導,其中有兩個小孩認得陳丹,見到他後過來打招呼,“哥哥,你上個星期怎麼沒來啊?我還沒學會過肩摔,打不過大惡霸。你下午還教我們摔跤嗎?”

“教啊!先去吃飯。”

樑瑜問道:“你教小朋友摔跤?”

“沒有啦,就是和他們一起玩玩。他們是附近幾個孤兒院的孩子,每個週末都讓他們過來玩一玩。”

“啊,免費的?”

“不免費,我又不是慈善機構,”陳丹看樑瑜要發飆趕緊說:“孤兒院預算有限,他們回去之前勞動一小時用來抵消費用啦。”

“原來如此。”

“你要不要教他們點什麼啊?下午有一個小時的學習時間。”

“不要,你這裡的東西我都不會,他們教我還差不多。”

“那你做一回學生也不錯,先和小朋友們一起吃飯。”

食堂裡的飯菜都是大鍋煮的,想好吃真心不易,不過陳丹下了死命令,做飯的廚師專門送去培訓,所以俱樂部的人吃得都不錯。

“哇塞!比我們學校的好吃多了!”

“還行吧。”陳丹飄飄然。

樑瑜靴子踩在陳丹腳上,哼,姐懶得和你計較,吃飯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