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 體驗

崔家樘再次醒來,眼前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

難道這就是地獄?

崔家樘知道他上不了天堂,天堂不會是這個樣子。

難道就是無窮無盡的黑暗?

崔家樘慢慢恢復知覺,手腳上的痛苦漸漸傳來,他四肢都被射穿,腿骨斷了,綁着石膏,感覺像被什麼東西壓着。手上纏着繃帶,可以自由活動。

不對啊,這感覺,怎麼,好像是,啊!啊!這是,這是我的地方。不對,這裡果然是地獄,聽說做了壞事的人死後就要接受他最大的惡報的懲罰,最怕什麼來什麼。對了,我每次做噩夢都是關在這裡,所以地獄纔是這副模樣。天啊,我真的死了!早知道死後會這樣,我就做個好人了。不知道好人死後是不是就在他幻想的最好的地方生活?爲什麼啊,爲什麼我不早點知道?我就要這樣過多久,聽說人死後可以活千年,千年啊,太慘了吧?

突然,漆黑之中出現一點點亮光,一個漆黑的房間裡蠕動着着個什麼東西,在前方的空中晃來晃去。

崔家樘驚叫一聲,動彈不得,極端的恐懼佔據了他的心靈,過往一件件惡事一一閃現,他覺得腦袋好像要被什麼東西鑽來穿去,就要爆炸了。

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也許內心深處他已經有了答案,只是,不願意接受罷了。

空中漂浮的影子慢慢靠近,崔家樘看清楚了那張臉。一張已經遺忘了十幾年的臉,這張臉,是他最早的噩夢。第一個被他關起來的人。

錢妙尹。

這張臉蒼白沒有半分血色,長期營養不良造成的病態軀殼彷彿只是披着人皮的骷髏。

“你不要找我啊,不要啊,我無心的,不是有意的,都是你害的,你自找的,你爲什麼要告發我,你要害我,我才關你的。”

···

“小姐,小姐,你醒啦,謝天謝地!”

林丹妮滿臉大汗,她剛纔還在發噩夢,突然間被搖得地動山搖,把她搖醒了。她睜大眼睛,發現躺在自家牀上。

“小姐,嚇死我了,我去叫趙醫生,他一直在等着。”

“蘭姨,你不要走,我睡了多久,壞人抓到了沒?”

“沒有呢,不過聽說壞人死了三個,逃了一個。”

“那有什麼關於我的新聞?”

“有啊!可多呢!”

“蘭姨,大家都知道了?嗚嗚!”

“傻丫頭,哭什麼,大家都很關心你呢,沒事了,他們說你的人氣飆升了。”

“啊?蘭姨,你說的新聞是?”

“就是你被綁架的新聞啊,你的粉絲這幾天都瘋了。”

“等等,蘭姨,你是說我被綁架了幾天?沒有其他新聞?”

“嗯,大小姐,你是不是糊塗了,你被綁架了七天,你不記得了?”

“不可能,我記得我上了T臺,之後就沒了。啊!頭好痛。”

“小姐,小姐,你等等,我去叫醫生,醫生,醫生,小姐醒了。”

林丹妮痛苦的抱着腦袋,當她試圖回憶上T臺後發生的事情時,腦袋就像針刺一般痛起來。

“醫生,你快看看我們小姐。”

“好好,”醫生脖子上掛着聽診器,手裡拿着血壓計,走到林丹妮身邊,說道:“林小姐,你先放鬆,你剛纔極度危險的環境中回來,有些事情記不起來是很正常的。”

“你是說創傷後遺症?”

“是的,你剛剛經歷了讓你極度不舒服的事件,大腦處於自我保護,會選擇性遺忘,否者會因爲記憶裡痛苦的經歷造成不可逆轉的傷害。我們現在先來解決身體上的物理傷再說。我發現你身上有多處淤痕,不知道你還感到哪裡不舒服?”

“嗯,”林丹妮冷靜了下來,意識慢慢回到身體上,除了手臂和大腿幾處淤青有點痛之外,似乎沒什麼地方不舒服,“沒有了,我沒有覺得其他地方不舒服。”

“好,等你精神好點,我會安排個時間給你做個全身檢查,大家放心點。”

“好的,謝謝醫生。”

“沒什麼事,你這幾天就多休息。工作能推就推掉吧。”

“醫生,小姐需要休息多久?”

“看情況,最好修養4-5天,否者被外界看到這些淤青也不好。”

“醫生,你看我這些淤青是什麼時候造成的?”

“看這些淤青的顏色,估計也有四五天了。”

“怎麼會呢?不是七天前受傷的嗎?”

“噢,每個人對血液淤堵的消散能力是不一樣的。有的人快,有的人慢,不過我們還在你的體內檢查處大量的鎮定劑殘留,估計也有關係。總之,我們儘快安排全身檢查,到時候報告出來了,大家都安心。”

“好吧。”林丹妮感到虛弱無力,不想說話了,把醫生送走。她走下牀,想到窗邊躺椅上。這一走,她才感到下面似乎有些異樣的感覺。她伸手摸一下,觸碰到大腿的一瞬間,一個模糊的影像在腦袋裡劃過,似乎有人在撫摸她的大腿,可是又想不起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影像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感覺確實很奇怪。

啊,好痛!

林丹妮頭痛開始發作,她趕緊深呼吸,不在想影像的事。

不過,她內心隱隱覺得,這過程中沒有什麼強烈抗拒的情緒,只是純粹想不起而已。

···

陳丹接手迷你倉已經好幾天了。鍾儷莘和另外兩個夥計也接受了這樣的事實。

事實上,迷你倉的變更手續還是鍾儷莘陪着一起在一家律師事務所辦理的。

經過陳丹多天的觀察,這三人一直都把這裡當成普通的迷你倉。鍾儷莘是崔家樘比較信任的人,迷你倉的賬目都給她管理,就連營業額也讓她匯入指定銀行卡。基本上就是個甩手掌櫃。崔家樘的住處是租來的,房間裡沒有太多東西。陳丹和鍾儷莘根據崔家樘的意思處理掉了。他放在迷你倉內的東西則悉數給了陳丹。

因爲轉讓協議書上就是這麼寫的。至於授權書什麼的,沒有用武之地,被陳丹燒掉了。崔家樘當天的藥裡有少量的迷 幻藥,根本不知道陳丹寫了什麼就簽字畫押印上了整個手掌。

迷你倉的物權直接轉到陳丹的名下,而他給崔家樘的錢,已經付過了。

“陳生,原來那天你是過來看場的,有眼不識泰山,你不要怪我啊。”

“不會,有你這樣的員工,是我們的福氣。”

“多嘴問一句,陳生,我表哥這個地方買來做迷你倉真是不划算,你有什麼計劃?我要不要準備找新工作?”

“不用,繼續經營,我看好它。”

陳丹和鍾儷莘還是一個在內一個在外,隔着前臺聊天。

“陳生,真的嗎?太好了。”

“當然,就是爲了讓你有份穩定的工作也不能關啊,對不對?”

鍾儷莘愣了0.1秒,馬上換了個笑臉,“陳生,你說笑了。我哪有那種命!”

“你別誤會。你好好做。我到處看看。”

不是你沒那種命,是我沒那種興趣!

陳丹繞到建築後面,有一條小小的巷道。每次迷你倉拿大件的東西都要從這裡繞進去。小件的東西就在前臺後面的房間內,設了十幾個小倉,中間只有一條小小過道,僅僅滿足消防要求。

後面的倉庫一大半都在地下室,地面上的空間有三分之一做了地下室的入口。當年崔家樘父親買這裡的時候,基本上就是前店後家的模式,地下室只是個贈品,陰暗潮溼。但是他卻看到了商機,和周圍鄰居商量過後,花了一些錢,從他們手中把地下室都買了過來,重新做防潮和隔間,打造成了這一帶獨一無二的倉儲空間,還真的生意不錯。每個月都能賺個五六萬,比一般打工強多了。

賣地下室給他的鄰居自然後悔都來不及。

而衆鄰居不知道的是,崔家樘的爸爸其實是社團成員,專門負責囚禁社團暫時不想殺的敵人或者叛徒。他們社團被滅後,崔家樘的爸爸因是暗棋沒有受到屠戮,反而把社團的黑獄變成了一門生意,傳給崔家樘。

崔家樘小時候就像正常小孩一樣長大,成年後才被老爸顛覆了人生觀。沒有當初社團信念的支撐,崔家樘內心越來越變態,與人交往的能力出現了嚴重障礙,索性離開江城到內地包養了兩個女人。

這些事陳丹自然不知道,但是,他很肯定,黑屋子的入口肯定在迷你倉某處。

進入地下室,感覺越來越強烈。

崔家樘自己的迷你倉排在最裡面。地下室加起來也有五千多尺,分成幾個區域,中間有條主要道路串聯每個倉。越靠裡面,倉庫面積越小,除了崔家樘自己的這間。

從崔家樘家裡找到的鑰匙插入倉門的鎖上,擰動之後還要反轉兩次。打開倉門,只是個前室,後面還有一道門。兩邊各有兩個櫃子,裡面整整齊齊的放滿了箱子。陳丹把倉門關上再打開後門,進去後約有五百尺(50平方),靠牆都是大貨架,深度八十公分,就像自選大超市裡放紙巾的架子,每層都高,只有四層就到頂了。其中一面牆的架子上有兩個個金屬箱,崔家樘曾經提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