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寒墨連忙上前,脫下外套;爲她披在肩上“怎麼衣服都不換,就下來了?”
娃娃未理會沐寒墨,而是徑直走到龍家三兄弟身前五步之遙“三位舅舅,若是你們願意在我沐家參加爺爺的喪禮;那麼我會叫管家爲你們安排住房,若你們不願可到外面去住。”
嬌嫩的小臉兒之上有着堅決的神色,讓一向認爲她柔弱的衆人都不禁刮目相看。
沐寒墨攬着她那纖細單薄的肩膀,看着她不同於柔弱的另一面;比她柔弱的樣子,更加迷人魅惑人心。
龍家三兄弟驚愕之後,方纔驚覺;看似單純柔弱的莫娃娃;並不如想象中的那般好對付,一個沐寒墨已經讓他們招架不住,如今連莫娃娃也有強硬堅決的一面。
而娃娃的話外之意,便是她沐家一定會爲老爺子辦喪禮;不管他們參不參加,這般強硬的口氣,着實太過目中無人。
“莫娃娃,你威脅我們。”龍哲林未等龍家如今當家的三兄弟開口,他便搶先怒道。
娃娃面不改色,淡淡掃了龍哲林一眼;便又將目光落到了龍家三兄弟身上“三位舅舅,你們的意思?”
龍家三兄弟對視一眼,三人眼中都有不甘;卻不得不答應,在中部,便是沐家的地盤,他們沒有那個能力將老爺子的遺體運回南部“好,我們留下參加。”龍家老大代表其它兩人,一口答應下來。
沐寒墨嘴角微勾,垂首;下顎在她的髮絲上蹭了蹭,柔軟的髮絲讓他心癢癢,攬着她那單薄肩膀的大掌,緊了緊“既然三位舅舅達成了共識,那麼,管家,帶三位貴客去客房。”
“是,少爺。”管家恭敬一點頭,略顯蒼老的聲音;卻顯得異常嚴肅、淡定、嚴謹“三位請。”手伸出,攤開朝着大廳門口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龍家三兄弟不情不願,相繼走出大廳;沐天龍和鳳鳶在一側看着這一幕,連連點頭,他們兒子看中的人就是不同,遇弱則弱,遇強則強。
沐寒墨彎下腰神,一把將娃娃橫抱起來“走吧!寶貝兒,去換套衣服吃早餐。”娃娃乖巧的靠在他的懷中,仍由他在大庭廣衆之下抱她上樓。
“來人,上早餐。”鳳鳶一聲命令下,傭人們紛紛將早餐上上桌;而鳳鳶獨自進入廚房,端起爲鳳老爺子特意做的早餐,送進鳳老爺子房裡。
“爸,吃早餐吧!”鳳鳶雙手託着托盤,艱難的推開房間;走了進去,鳳老爺子靠在柔軟的軟枕上“閨女啊!龍老頭吃過了嗎?”
鳳鳶紅了眼眶,龍老爺子在的時候,兩人都在鬥嘴,互不相讓;卻培養出了深厚的感情,他們兩個老爺子之間沒有什麼可以爭奪的,感情之中沒有雜質“爸,龍老將軍已經吃過了。”
鳳老爺子這才擡起滿是皺紋的眼臉“端過來吧!”平靜的讓人害怕的蒼老嗓音,讓鳳鳶內心產生了濃烈擔憂。
端着托盤,放到牀頭櫃上“爸,我喂您吧!”說完,端起一碗清粥,放在嘴邊輕輕吹着。
等到鳳鳶喂鳳老爺子吃過早餐,下了樓;沐寒墨、娃娃、沐天龍、羅義、龍哲林、龍哲敏、龍哲彥一行人坐在桌前,未動分毫。
“你們怎麼吃啊?”鳳鳶將手中的托盤遞給一旁的傭人,在沐天龍身邊坐了下來;鳳眸掃視了一圈,見他們坐着聊天,未動,便出聲詢問着。
“媽,開動吧!”沐寒墨溫煦的嗓音出口,沐天龍已經執起筷子;爲鳳鳶夾了她愛吃的糕點,而沐寒墨也在爲他心愛的妻子布早餐。
羅義的腳垂在下方,墊了厚厚的軟墊;以免他的腿出現疼痛臃腫的現象,再加上他胸前的肋骨被沐寒墨打斷橫插出肌肉,雖然經過鬼醫的醫治,肋骨還原回去了,卻未痊癒,許多食物都不能吃,只能吃一些簡單的流食。
一頓早餐,也就只有龍哲林吃的最舒服,龍老將軍的死地他似乎沒有任何影響;吃的最香最甜最享受。
飯後,沐寒墨開始着手龍老爺子的喪禮,聯繫棺木商;現做棺木,龍老爺子是老將軍,所以,他的骨灰必須火花。然而,這種事只要出錢便能解決。
聯繫好之後,便交給管家;繼而,又從護衛之中挑選出四名管家,而老管家就成了總管,協管別墅之中的一切事務。
聯繫商界之中各個行業的商家,再設立了一個專門收賬管賬的賬房;負責各種開支、登記親友送來的奠儀和輓聯、祭幛、匾額、花圈、紙活及送的“唪經”等等。
等到所有的事情都處理妥當,也是三天之後了;幸而沐家別墅之中有專門的儲藏室,不至於讓龍老爺子的屍體腐化。
喪禮辦在沐家別墅,沐家,少有擺宴在本家別墅之中;而沐辰楓的滿月酒一次,如今龍家老爺子一次,都是看在莫娃娃的份上。
喪禮當天,商界所有接到喪禮請帖的,都前來了;沐家別墅夠大,足足容納了三四百人,而今天的沐家也同樣的戒備森嚴,比之以往更加密不透風。
沐家家大、財大、勢大,難免會有找茬的人;而這一次商界上流社會之人收到請帖的不在少數,進入沐家也要出憑請帖才能進入。
仍然不敢放鬆警惕,今天是特殊日子;人數太多,也會有渾水摸魚的人。
沐寒墨與娃娃跪在棺木放置的正中央,而沐辰楓則跪在他們身前;三人的膝下都設有軟墊,平眼望去,便見漆黑的棺木,高高的置於他們頭頂。
而細看,便會分辨出,漆黑的棺木與他們的頭頂相差了一定的距離;只是遠近視角的緣故。
龍家三兄弟、龍哲林、龍哲彥、龍哲敏與沐寒墨這一家三口,相對而跪,一個個上前祭拜,鞠躬。
足足花了半天時間,所有的商界之人方纔祭拜完龍騰的遺體;沐寒墨與牽着沐辰楓肉嘟嘟的小手,臂彎之中抱着娃娃嬌小的身子,送他們到房間內休息。
娃娃本是強硬的要等龍騰的喪禮完成,而她站起來之時,雙腿發軟,卻險些摔倒,這才同意了沐寒墨的提議。
回到房間,沐寒墨將娃娃放在大牀上,大掌輕柔的給她按摩;連他自己膝蓋發軟、疼痛也估計不上。
娃娃伸手拉着沐寒墨的手,將他拉起來,坐在她的旁邊;伸出小手,也給他按摩,沐寒墨心中柔軟無比,看着那白嫩的小手,在他的膝蓋上移動,他的膝蓋比她的手掌還寬,她的手掌根本握不完。
而沐寒墨的手,卻能輕輕鬆鬆握完她那乾瘦的膝蓋;沐辰楓坐在地板上,雙手抱胸,冷哼一聲“爹地、媽咪見色忘兒。”嘀嘀咕咕的聲音,傳入娃娃耳中,讓她一時未忍住輕笑出聲。
“來寶寶,幸苦你了;過來,媽咪給你揉揉。”娃娃臉上難得出現了笑意,沐寒墨讚賞的看了沐辰楓一眼;兔崽子今天做了一次對的事,娃娃今天都未笑過,一直哭,眼淚一直滴落。
他卻不知道如何勸說她,她看到龍老爺子的棺木,就開始落淚;沐天龍和鳳鳶也勸說過了,她依然那般眼淚直落。
小辰楓滿目哀怨的望着那對,忘記他存在,坐在牀上的夫妻;好似一個小怨婦似的,那摸樣,讓人忍不住想笑。
“臭小子,你別得了便宜還賣乖,你媽咪要給你揉膝蓋,老子都認了;你居然還擺譜了。”沐寒墨瞪了小辰楓一眼,不爽的目光;讓小辰楓心頭更加鬱悶“哼!混蛋爹地,一天到晚就想着霸佔媽咪;佔媽咪的便宜,老色狼。”
沐寒墨下意識的摸摸臉,隨即,回過神來;想到自己摸臉,不禁黑了臉“小子,過來。”
“切,誰理你。”小辰楓不屑的瞟了他一眼,胖嘟嘟的小手放在膝蓋上;自行揉捏起來,娃娃的星眸望着那對冤家父子,見面就吵架,無奈的笑了“好了,寶寶過來,媽咪抱抱;揉揉舒服了,一會兒還要下去接待賓客。”
“哦!”小辰楓這才站起身,屁顛屁顛兒的朝着娃娃走去;沐寒墨一點兒也不意外,他叫他,他從來不懂。只要他媽咪叫他,他就乖乖的了,差別待遇,就是這麼體現出來的。
小辰楓乖乖趴到大牀之上,聞着被子上那香香的體香味兒;那小身子,猛然往前傾,‘砰’一聲悶響趴在了牀上。
大牀柔軟的彈性,將他上下彈動了幾下;方纔停歇下來“媽咪,你身上好香啊!難怪那個老色鬼這麼喜歡佔你便宜。”娃娃的小臉兒微紅,拍了拍小辰楓的小屁股“胡說,反過來;媽咪幫你揉膝蓋。”
小辰楓笑嘻嘻的翻身,對上娃娃紅紅的小臉“媽咪,你的臉紅了,是不是老色鬼又欺負你了?”那嬉皮笑臉的摸樣,好似一個調戲姑娘的公子哥兒。
可惜身體太小,歲數太小……
娃娃擡手便是一巴掌打在小辰楓的膝蓋上“胡說八道,你的膝蓋不痛了是吧?”此話一出,小辰楓立即乖乖的躺着,可憐兮兮地望着她“媽咪,寶寶的膝蓋好疼;你給寶寶揉揉。”
娃娃好氣又好笑的瞪了他一眼,小手輕輕給他揉起來;沐寒墨看的心癢癢,要是那雙小手,在他身上摸來摸去,他絕對沒有二話。
可是…。
“哦……嗯哦,媽咪好舒服哦!再重點再重點。”那曖昧的呻吟聲,讓沐寒墨那原本就鬱沉的俊臉;頓時黑了“兔崽子,你叫什麼叫;你還是不是男人?”
小辰楓舒服的眯起了雙眼,從眼縫裡看着沐寒墨吃醋的俊臉“啊哦!爹地,媽咪弄的寶寶好舒服。”
娃娃紅着兩頰,拍了拍小辰楓的膝蓋“寶寶,你是不是不疼了?”嬌柔清脆而充滿危險的嗓音剛落,小辰楓猛然睜開雙眸“媽咪,媽咪寶寶還在痛,爲什麼不給寶寶揉了?”
“不許叫,閉嘴!”娃娃羞紅了臉,強迫自己冷淡的命令道;小辰楓委屈的扁扁小嘴兒“媽咪,爲什麼爹地可以這樣叫,寶寶就不行呢?”
“呃……你爹地這樣叫過嗎?”娃娃一臉茫然,眼底卻閃過一抹陰霾;斜睨了沐寒墨一眼,沐寒墨那雙深邃幽冷的鷹眸,狠戾的瞪着小辰楓。
娃娃在他的腰上掐了一把,沐寒墨被這突入起來的疼痛,猛然站起身“喔……痛,痛,痛,寶貝兒;幹嘛掐爲夫?”心頭委屈,目光望着娃娃之時,也委屈兮兮的。
“閉嘴。”娃娃兇狠的瞪着他,這父子兩是越來越樣了。
沐寒墨滿目委屈的收回目光,見娃娃的目光不在他的身上後;這才狠戾殘暴的斜睨着小辰楓,輕啓性感的薄脣,說着什麼……
小辰楓朝着他頑皮的做了一個鬼臉,切,誰理你啊!既然叫了牀,就不怕別人說,哼!
“媽咪,媽咪你還沒有告訴寶寶,爲什麼爹地可以這樣叫;寶寶不能叫呢?”小辰楓坐起身,纏着娃娃的手臂;一搖一晃的撒着嬌。
娃娃尷尬的看着小辰楓,不知該說什麼;總不能揭穿他是個成年人吧!墨也真是的,叫也不會小聲點兒,居然被兒子聽到了。
沐寒墨蹲下身,一臉怨婦樣兒;一雙大手,掀開娃娃的裙襬,幫她揉着被絲襪包裹的膝蓋。
手法老道,輕柔;每按一下,便是以柔情灌輸,自然就顯現出了滿滿的憐惜。
星眸微擡,看着那七尺男兒;此刻蹲在她的身前,只爲她按摩膝蓋,心頭一股心酸蔓延上心頭“老公,你下去招待賓客吧!不能落人話柄;舅舅他們心頭的算盤,你我知曉,若是落人口實,會對沐家造成負面影響的。”
沐寒墨擡起鷹眸,委屈未褪,哀怨的摸樣更顯濃烈“老婆,試試動動腿,還痛不痛。”說着,雙手擡着她的一雙小腿,輕輕搖晃着。
娃娃搖搖頭,嘴角微勾,紅潤的臉上盪漾着甜蜜的笑容“不疼了,你去吧!”小手,繼續爲小辰楓揉着膝蓋。
“既然不疼了,寶貝兒陪爲夫一起去吧!小辰楓讓他自己去玩,今天來了不少商界之人,他們都帶着妻子兒女;說不定小辰楓能給你提早找個兒媳婦。”
小辰楓翻翻白眼兒,老色鬼,別以爲小爺不知道你打的什麼主意;小辰楓翻身而起,撲到娃娃的背上“媽咪,寶寶要和你在一起;爹地要兒媳婦,叫他自個兒娶去。”
娃娃無奈的笑了笑,反手將小辰楓胖嘟嘟的小身子抱在懷裡“乖,那我們陪爹地下去照顧賓客。”小手揉揉他那發頂上一篆黑髮。
娃娃抱着小辰楓站了起來,沐寒墨順手將她攬進懷中;休息夠了的三人,相攜出了房間。
此刻淒涼、婉轉的哀悼曲子在空氣之中傳蕩,娃娃不由的緊蹙秀眉,心又開始沉重悲傷起來。
走出大廳的那一刻,她的腦中依然迴盪着爺爺一句一句的疼愛話語,爺爺慈愛的目光;和溫暖的感覺,第一次給了她親人寵溺她的感覺,卻這般逝去了。
強硬的嚥下淚水,不讓它們流出眼眶;沐寒墨的鷹眸觸及到她那紅紅的眼眶時,心好似被無數的細針刺着,疼痛蔓延至全身。
偷偷彎下身,在她那粉嫩的臉頰上輕輕印下一吻“別哭,爺爺會走的不安心的。”娃娃勉強點點頭,而那在眼眶之中聚集的淚水,就那麼滴落下來,快速低落在地板上。
淚花碎開,秀出了一朵白色墨花,別有一番風味兒。
沐寒墨摟緊她的身子,大掌拍拍她的肩頭;伴着她走入大廳外的羊腸小道之上,繼而,隨着揚長小道,繞到後方的草坪之上。
三三五五的人羣聚集在一起,談笑風生;娃娃將這些看在眼裡,內心的觸動甚大,不管一個人多麼風光,死去之後,除了親人會爲他流淚。
其它人,一樣在笑,在鬧,在鬥;世界依然在轉動,不會給死去的人停留。
爺爺,你會永遠停留在娃娃的心底;娃娃會一直將您刻在心裡,到死的那一刻也不會遺忘。
“沐總、沐夫人節哀順變。”三三兩兩的上流社會的商人、千金、婦人前來安慰,不管他們的安慰是多麼動聽;不論他們的語氣多麼哀傷,都不能讓她感到溫暖或者感動,只會將她埋藏在最深層的悲傷牽引而出。
這些人虛僞的問候只會讓她更加看清這個社會,若爺爺不是將軍;她的老公不是商界名人,他們會賞臉嗎?恐怕避之唯恐不及了。
沐寒墨摟着娃娃含笑點頭,一一回應,卻沒有說話;他的內心能夠感覺到她的悲傷,這些人的問候、安慰,每一句都能夠牽扯她內心的悲傷。
在人羣之中,沐寒墨本事下來照顧賓客,而他們的問候;着實讓他心頭猶如芒刺穿心,如何都牽扯不出一絲真心的笑來迎接他們的安慰和問候。
龍家三兄弟和龍哲林着滿臉悲切的低着頭,他們的內心在想什麼;他也不想多去深究,而圍在他們周圍的人也不在少數。
龍哲彥和龍哲敏消失無蹤,四周都找不到他們的蹤跡;沐天龍和鳳鳶都在忙着與前來的賓客周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