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永遠是少數人的遊戲和康莊大道,多數人的噩夢和殉葬坑,無數年輕人帶着高人一等出人頭地的夢想一頭扎進江湖,混黑道,然則能全身而退者寥寥無幾,輕者如喪家之犬亡命天涯,牢底坐穿,重者缺胳膊少腿甚至暴屍街頭。
江湖是冰冷的,殘酷的,無情的,如同一隻惡魔,毫不憐惜的吞噬着一批一批前赴後繼者,而江湖上紛爭,往往是你死我亡,沒有任何一絲餘地。
生命顯得那麼廉價。
就如此刻,發生的一場戰鬥,這場戰鬥並不會出現在大衆的視線中,但結局,只能是一方留下冰冷的屍體。
這家修配廠坐落在國道旁,而在國道的另一側則是一片樹林,樹木高大茂密,在這個樹林中隱藏着兩隻兇殘的野獸,兩隻野獸針鋒相對,都想將對方置於死地。
樹林中的兩隻野獸冷酷無情,殺人如同碾死一隻螞蟻,心跳都不會出現絲毫的波動,一如剛剛他們用手中的槍將敵人的腦袋打碎,欣賞着腦漿混着鮮血如同一隻鮮豔的折翅的蝴蝶,飛舞着墜落。
而此刻,這兩隻野獸,都在將身體掩藏在黑暗之中,用犀利的眼睛搜尋着對方。
一個渾身上下都穿着黑色衣服的男人,掩藏在一顆粗壯的大樹後,他的衣服讓他與黑暗融爲一體,他將身體蜷縮在一起,樹體將他遮擋的無比嚴實,男人緊緊的握着手中冰冷的槍,明亮的雙眼向四周觀察着,尋找着。
而另一個則是一個身着迷彩夜戰服的男人,男人躲在樹林中的一條不深的壕溝中,而這條壕溝如同一個天然屏障,讓外面的人無法用肉眼找打他。
“看起來遇見高手了!”穿着黑衣服的男人伸手摸了一下肋下,手上沾滿了有些粘稠的**,那是他的鮮血。
黑衣男人心中暗暗慶幸,幸虧對方用的是小口徑狙擊槍,否則這一下,足以將自己給轟成碎片了。
之前他和那人是同時開槍的,他的子彈被目標推出來的替死鬼給擋住了,隨後他冒險又開了一槍,而對方則是利用他開第二槍的機會在自己身上留下了傷口。
對手對於時機的把握十分的精確,自己在開第二槍的同時身體已經動了,他本就是在移動過程中開的第二槍,從他隱身的樹上滑了下來,可是自己仍然中槍了。
這些都足以說明對手是一個高手。
而在之前,兩個人應該誰都沒想到,在自己身邊還藏着一個狙擊手,從自己中槍的位置可以看出,對手也是在匆忙中開的槍,否則打中的就絕不會是自己的肋下,一定會是腦袋。
黑衣人和對手顯然都熟知狙擊戰中的死亡法則,兩個人都已經換了藏身之處,都如同死人一樣,不發出任何聲音,尋找纔是勝利的前提,盲目開槍,只能將自己推向死亡。
樹林中的氣氛寧靜而壓抑,連月亮似乎都被這樣的氛圍所震懾,悄悄的躲進了雲層中,使得樹林中顯得愈發的黑暗恐怖。
今夜,這裡必將留下一具冰冷的屍體。
此刻身着迷彩夜戰服的男
人也暗自懊悔着,如果,自己帶着熱成像儀,這時候自己應該收工了吧,或許自己已經在某個熱鬧喧囂的酒吧中喝酒,也或許自己已經發生一場美妙的豔遇……
只是這世界上,並沒有那麼多如果,而往往缺少了如果之後的那些條件,就需要承受無法承受的結局。
身着野戰迷彩服的男人舔了舔自己的嘴脣,心中暗想,沒帶就沒帶吧,面對對面這樣一隻菜鳥,用上熱成像儀的確有點小題大做,想到這裡,男人臉上露出了笑容,笑容有些殘忍和猙獰。
作爲一個從優秀特種兵位置上退役下來的出色的軍人,在接到這樣任務,看到敵人的資料後,只是曬然一笑,他他看來對手太弱了,一如他現在認爲對面的敵人很弱。
他深深的明白,戰場上一絲大意都能要了自己的命,然而,這裡並不是戰場,他已經很多年沒有經歷一場像樣的戰鬥了,輕視會讓人大意,大意的結局呢,他並沒有想過,退役多年的他,早就失去了在部隊中訓練出來的那種謹小慎微,早就沒有了當年執行任務的警覺。
狙擊手之間的對戰,比的就是誰更有耐心,誰先發現對方,誰就佔據優勢,面對着面前的一片黑暗,黑衣男子沒有表現出一點的焦急,而是將手中的槍輕輕的放在了地上,從自己身上拿出應急包。
傷口必須馬上處理,否則流血也會要了自己的命的。
多年的殘酷戰鬥,讓他對處理這些早就得心應手,他從醫藥包中拿出了止血粉,倒出一點在手上,然後按在了傷口處。
劇烈的疼痛讓男人臉上的肌肉都有些抽搐,他卻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傷口需要縫合,但現在顯然沒有縫合的時間,對手也不會給自己這個機會,所以他只能簡單處理一下,不讓傷口流血就好。
起風了,樹林間瀰漫着淡淡的血腥的味道,黑衣男人突然動了,他順勢一滾,就躲到了另一棵樹後。
“碰……”就在他剛藏到樹後面,他耳邊就響起了一聲槍響,子彈打在了他剛剛藏身的大樹旁的一棵樹上。
“草,這貨是他媽的屬狗的麼,鼻子竟然這麼靈敏。”黑衣男人暗暗的罵了一句。
這就是戰鬥素養,任何的一切都能爲自己所用,風向,溫度,氣味,聲音……
對面的男人心中還是帶着輕視的,如果是真正的戰場,他絕對不會開這一槍,他能找到氣味的源頭,也能知道對手藏身的大概方向,但他畢竟不是軍犬,不能根據氣味就斷定對手的準確位置。
無法確定準確的位置,開槍,無疑是不明智的,很可能暴露了自己的位置,而他顯然並沒有在意這一點。
黑衣男子捂着再次流血的傷口,暗暗的嘆了一口氣,自己在完全健康的情況下,剛纔他絕對也會開槍,而且很可能一槍就要了敵人的命,黑衣男子已然知道了敵人所在的方向,不過他不敢開槍,如果沒有受傷,他會開槍,然後快速的轉移位置,自己的移動速度收到了影響,穩定性也不好,根本不能讓自己更好的控制槍的精準
度,只能固定射擊,而不能移動射擊,現在,他不敢,不敢賭,不敢輕易的開槍,不敢輕易的暴露自己的位置。
所以自己只能等,等到敵人沒有耐心,等到敵人焦躁,等到敵人暴露自己。
黑衣男子不發出聲音的深呼吸了幾口,平復了一下自己的氣息,剛剛的移動,使得他的額頭已經出現汗水,疼痛再加上體力的不支,幾乎耗盡了他身體中爲數不多的力氣,劇烈起伏的胸口已然驗證了這一點。
鮮血滴在草地上,黑衣男子這次沒有塗止血粉,而是任由鮮血滴下,黑衣男子在地上爬行着,鮮血順着身體拉出了一條痕跡,當男子換到了下一刻樹後,黑衣男子再次掏出止血粉,將血止住,然後又換到了另一棵樹後。
他帶着傷,但是這一系列動作並沒用太長時間,躲在最後一棵樹後,男子劇烈的喘息着,他斷定,敵人的嗅覺相對比較靈敏,那麼他就迷惑對手,讓鮮血的氣味濃烈一些,這樣敵人就分不清血腥味道的源頭。
休息一會兒之後,男子手指搭在自己的腰間,有規律的彈動着手指。
“砰……”又是一聲槍響,這次子彈的方向仍然是黑衣男子剛剛最開始的藏身之處,聽到這聲槍響,黑衣男子笑了,心中暗想,敵人膽子真的很大,也很目中無人,竟然連位置都沒有移動,就對着同一個方向開槍。而這時候腰間傳出的輕微震動,讓男子的笑容更加的燦爛。
黑衣男子將槍端了起來,槍口對準槍聲出現的地方,他依舊沒有開槍,這時候,樹林外已經出現了人的腳步聲和說話的聲音。
“砰……”又是一聲槍響,這次子彈的方向是黑衣男子第二個藏身之處。
黑銀男子臉上的笑意更濃,看起來,外面傳出的聲音已經將這個男子最後的耐心給消耗殆盡了,不過從槍聲傳出的方向來看,這個男子也換了藏身的地方,黑衣男子將槍口收了回來,他一點都不急,現在着急的是對方,而不是自己。
突然黑衣男子看到在不遠處的地方出現了一絲光,光是綠色的。
熒光棒,黑衣男子暗暗想到,看起來,對手要拼命了,來吧,一決高下吧。
黑衣男子將槍口對準了光源處,依舊沒有開槍。
身穿迷彩野戰服的男人沒聽到預期的槍響,眉頭緊緊的皺了起來,對手看起來並不像自己想像的那麼菜,只是現在時間已經來不及讓自己等待更長的時間,腳步聲越來越近,說話聲也越來越清楚,自己只能冒險一搏,如果說之前他還抱着貓戲老鼠的心態,那現在,就到了必須拼命的地步了。
迷彩野戰男再次從身上掏出一根熒光棒,他沒有擡頭,也沒有探出身子,一伸手直接將熒光棒扔向了黑衣男人的第二個藏身處附近。
就在這時候,“碰……”槍聲傳出,黑衣男子終於開槍了,子彈準確的打向了迷彩男的方向。
“不好!”迷彩男最後在心中出現了兩個字,然後一顆冰冷的子彈就鑽進了他的頭顱,偌大一朵血花飛舞,濺在了周圍的草地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