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縣公安局局長何慶明見莫副局長、曾超等人都到齊了,環視一圈,輕咳一聲,開口說:“剛剛接到A市警局通知,有一夥兇徒從A市方向,正在向咱們D縣逃竄,市局要求我們必須將這夥人攔截在D縣,大家有什麼想法,都說說看!”
“這還有什麼說的,保證完成市局領導佈置的任務唄。”D縣刑警隊副隊長丁志亮說。
“何局長,市裡剛剛給傳來一份文件,您看一下。”值班員警小劉將手裡的一沓材料遞到何慶明手裡,何慶明接過材料,翻看兩眼後鄭重的說:“市裡給我們傳來了新的文件,從市裡逃往D縣的一夥人中,領頭的叫林木森。”聽到逃出來的人竟然是林木森,曾超只覺頭腦裡轟的一聲,竟然是阿森……
自己初入孤兒院,就被錢奇等人欺負,阿森他爲了幫我,纔打傷了錢奇,進了少管所;在少管所,因爲我打傷了火哥,才逼得我們倆不得不越獄逃亡;爲了我,阿森他離開了劉叔夫婦;就算知道了我是去他身邊臥底的,他最終也只是利用我暗算了張勇晨,而放過了我……曾超的頭腦裡,瞬間想起了很多,自己和林木森的少年、青年時代,林木森對自己的照顧,林木森待自己,就好比兄長對待兄弟一樣。
可是自己對待阿森呢?除了連累他一起去少管所、一起越獄之外,還使他失去了跟着劉叔夫婦過平靜日子的機會,明知道阿森對自己像是對待親兄弟一樣好,還是聽了張勇晨的慫恿,去阿森身邊做臥底,以阿森做的那些事情,一旦被抓,就是必死的局面,可阿森還是放過了自己,自己對得起阿森麼?
“小曾?”何慶明發現曾超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麼,便看着曾超低聲喊了一聲,曾超聽見有人喊,趕緊打斷了思考,擡起頭,見是局長何慶明正盯着自己,不由歉意的一笑。
“這個林木森,是市裡一個黑社會團伙組織的頭目,做了很多壞事,可以說得上窮兇極惡,爲了抓捕他,市裡付出了很大代價,”何慶明繼續說着,“林木森這個人生性殘忍,兇狠殘暴,在和其他黑社會團伙的火拼中,甚至動用了槍械、火箭彈等暴力武器,此次林木森逃跑,他和他的屬下們身上極有可能攜帶了武器,這些人都是危險份子,若是被他們逃掉,將會對人民的生命安全和財產造成不可估計的損失,所以我們必須將他們攔截在D縣,協助市局的同志們,抓捕林木森團伙!”
“何局長說的很有道理,林木森這夥人,我也曾經有過耳聞,據說非常兇狠蠻橫,我的一位親戚在市裡開了一間公司,林木森強逼着他出錢,清理西區的垃圾場,有人不願意出錢,就被林木森指使手下打得住進了醫院,對這樣危害人民生命財產安全的害羣之馬,必須嚴厲打擊!”莫副局長說。
曾超心想這件事也怪不到阿森頭上,四區垃圾場開發的決議發佈下來以後,市裡就已經明文禁止繼續向四個垃圾場傾倒垃圾,不過一些公司爲了貪圖省事、省錢,還是繼續傾倒,而主管部門只想做和事老,根本不願意管理,林木森纔不得不使出暴力手段,曾超心裡雖然這樣想,卻也沒有開口爲林木森進行辯解。
“我們目前要討論的,是如何成功的將林木森堵截在D縣,我們縣的地形,想必大家都瞭解,從A市,過D縣,繼續向北,一共有三條路,林木森一夥人會選擇哪一條,我們不能確定!”何慶明看着莫副局長和曾超說,“所以,我們就要商量一下,應該怎麼辦。”
“這個還不簡單麼,我們兵分三路,林木森經過中間一路的機會最大,中間一路佈置重兵,由何局您親自帶人把守,左邊由我帶人把守,右邊就由小曾帶人守衛,你看我這個主意怎麼樣?”莫副局長說出自己的想法。
“小曾,你覺得呢?”何慶明見曾超又有點走神,看了他一眼問。
“我?”曾超不好意思的笑笑,“我覺得莫副局長說的有道理,市局既然下達了命令,讓我們一定要攔住林木森一夥人,那我們就不能給他們任何穿過D縣封鎖的機會!”
“我也是這個意思,既然決定了,那就立即行動吧。”何慶明說,“小曾帶人守右邊,老莫,你帶人守左邊,我帶人守衛中間,三條路都被我們封鎖,管叫他林木森插翅難飛!”
商量穩妥以後,何慶明、莫副局長、曾超三人各自帶領一批人馬,封鎖了D縣的路口,準備攔截林木森。
守在右路的曾超佈置了一條釘板,過往的車輛必須接受檢查,硬闖的話就會被釘板扎爆車胎,除此之外,又設置了一個簡易路障,佈置好一切之後,曾超站在北方凌晨的凜冽寒風裡,眺望着遠處的方向,夜空黑魆魆的,只有寒風呼嘯而過的聲音。
曾超點燃了一支香菸,輕輕吸了一口,吐出淡藍色的煙霧,菸頭在夜晚的黑暗中,很亮,曾超看着燃燒的菸頭,陷入了沉思。
希望林木森沒有選擇這條路!他若是真的從這邊過的話,我該怎麼辦?攔截他,他爲我做了很多事情,而我沒有做出過任何回報,甚至還在張勇晨的慫恿下,去他身邊臥底,差點致他於死地;放他過去,我是一個警察,我要對我身上的警服、我肩上的責任、我保護的人民負責!若他真的來這邊了,我該怎麼辦,曾超自問着,終究難以決斷,只能不斷祈禱,希望林木森不要從他這邊經過。
“喂,小曾,你那邊有什麼情況麼?”莫副局長打電話給曾超問,曾超將香菸丟到地上,說:“沒有情況,莫局,你那邊怎麼樣?”
“也沒有情況,估計林木森那夥人還沒過來呢。”莫副局長笑着說,“估計就算來了,林木森也會走中間何局長守衛的那條路吧,畢竟那是主道,我們倆守的路太偏了,一般人過D縣都不會走這兩條路,不過我們還是不能大意。”
“我清楚。”曾超說,結束了莫副局長的通話,曾超看了一眼手機,已經快四點半了,曾超又點燃了一支菸,剛剛吸了幾口,曾超就看到有幾輛車向自己這邊駛來了。
“這……這會是阿森麼?”曾超的神經頓時繃緊了,緊張的看着遠處正快速駛來的車輛。
“曾隊,有幾輛車正向我們這邊開過來,是不是立即給何局長他們打電話!”警員小吳緊張的指着遠處正行駛過來的車輛說。
“我看到了,”曾超說,“先不着急打電話,還不確定那些車是不是目標呢,若不是林木森的話,我們將何局長那邊的防守力量調過來,那邊防守就空虛了,若是林木森從那邊經過,豈不是給他創造了機會麼!”曾超這樣說的時候,心裡卻隱隱存在了一點私心,如果這真是林木森的話,一旦將何局長的人調過來,林木森就很難衝過去了。
“還是曾隊長想的周到。”小吳諂媚的說,衆警察紛紛依託在警車後面,神情緊張的注視着遠處駛過來的車輛,車漸漸行進了,曾超已經看到,排在前面的是一輛黑色奧迪轎車,後面是數輛麪包車。
“森哥,前面有人攔截,怎麼辦?”曾超等警員看到了駛過來的車輛的時候,駕車的王小雨也看到了攔截的警察。
“繼續前進,見機行事。”林木森低聲說,基洛夫卻忍不住微微皺眉,暗歎中國警察的行動還真快。
曾超站在路中間,眼神複雜的看着駛近的車輛,到了近處,曾超揮手示意停車接受檢查,車緩緩停下了。
“下車,接受檢查。”曾超揮手對王小雨說,王小雨的手緩緩伸入下面,握住了手槍。
“不要輕舉妄動。”林木森說,他沒有想到,攔在前面的人,竟然是曾超。林木森一邊阻止了王小雨準備開槍,一邊推開車門,走下轎車。這條路比較偏僻,晚上很少有車經過,剛剛曾超就已經有了思想準備,此刻看見下車的真是林木森,還是震驚了一下,神情複雜的看着林木森。
“我應該叫你什麼,曾警官?”林木森微笑着問。
曾超眼神複雜的看看林木森,心想真是怕什麼,來什麼!害怕林木森會從這條路經過,結果他偏偏就從這條路來了,我該怎麼辦?抓捕他,還是徇私一下,放他過去呢,曾超猶豫難決,眼神裡不斷出現掙扎、思索的神色。
“駕照、身份證,拿出來我檢查一下。”曾超大聲說,一副例行公事的做派,一邊說,一邊走近了林木森,嘴裡壓低聲音說:“阿森,你馬上挾持我,然後衝過去。”
林木森聽了曾超的話,忍不住微微一愣,他本已經做好了和曾超硬拼的準備,沒想到曾超竟然會這樣說,心裡忍不住微微感動。
“快點啊,阿森,一旦局裡的其他人聞訊趕來,就不好辦了!”曾超低聲急切的說,林木森回過神,將手伸進衣服裡面,掏出來的卻是一把手槍,林木森迅速抓住曾超的脖子,手槍頂在曾超的後腦上,低聲說:“爲了我那些兄弟們,只好暫時委屈你了。”
“不許動,舉起手來!”曾超帶來的警察見對方竟然挾持了曾超,紛紛大驚,舉槍對準林木森。
“都別亂動,不然我殺了他!”林木森大聲吼着。
“林木森,你聽着,你已經被我們包圍了,你沒有退路了,還是趕快放下槍,投降吧!”曾超大聲說,說完了又小聲對林木森說:“用我的性命威脅他們放下槍,讓開道路!”
“你們馬上把槍放下,讓開道路,不然我就殺了他!”林木森手裡的槍在曾超頭上狠狠頂了一下,大聲對衆警察說。衆警察你看我,我看你,誰也拿不定主意。
“馬上讓他們放下槍,讓開路,不然我開槍了!”林木森大聲威脅曾超,曾超裝出一副無奈的樣子,對手下衆警察說:“大家先把道路讓開。”曾超是現場官職最高的警察,衆警員只好服從,搬開了釘板,讓開一條路,林木森正要放開曾超,曾超已經說:“抓我上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