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6章 結盟如何
天空如灌了鉛般的沉，庭中夏花也似失去了生命力般萎靡低垂。凝兒靜坐景明廳主位，一邊把玩手中的玉佩，一邊等人。這玉光滑溫潤，摸着很是舒服。拇指一下一下的摩挲着玉的表面，凝兒的表情看着有些專注。
小瑜侯在一旁，端莊恭敬。
“太子妃，明姝公主到了。”阿尤突然進來通報。
“領進來吧。”凝兒手上動作不停，眼角也未挑一下，懶懶的吩咐。
“是。”阿尤退了出去。
墨曉涵手挽輕紗，雙手結在腰間，蓮步走了進來。身後跟着兩名俏麗宮女。
“明姝見過太子妃。”墨曉涵盈盈一拜，不冷不熱。
她身後的兩名宮女也對凝兒一禮。
“明姝公主客氣了，我們何不姐妹相稱？”凝兒擡起眸看向墨曉涵，手指一握，將玉佩捏在手心。
“那謝過姐姐了。”墨曉涵也不拒絕，清冷的眸子沒有多餘的情緒。
凝兒站了起來，脣邊笑意不減：“坐吧，一起用膳。”隨即往桌前走去。
兩人一同坐下，墨曉涵始終是清冷高貴的模樣。
“明姝妹妹在這大理玩得可還盡興？”凝兒接過小瑜續上的熱茶，滿臉親切的笑意。
“很好，大理的風土都很不錯
。”墨曉涵話裡讚賞，語調還是那麼清冷。
“那就好。”凝兒點頭，脣角上揚。有大理官員接待着，應該不會出什麼差錯。“若是妹妹願意，我們一同遊覽京城如何？”
“那甚好。”
很快，精緻的菜餚上了桌，色香味俱全，看着就令人食指大動。
凝兒與墨曉涵卻是動作極爲優雅的緩緩拿起玉箸。
“不知這菜合不合妹妹胃口？”凝兒細嚼慢嚥了一口菜後，勾笑問着。
“很好。”墨曉涵擡首，好像突然想到似的問道：“爲何婚禮上不見太子妃的家人？太子妃出自何名門呢？”
凝兒慢條斯理的嚥下菜，纔不疾不徐的道：“本妃不是出自什麼名門，家太遠，婚禮他們都趕不上。”卻是四兩拔千斤。
“原來如此。那還真是遺憾了。”墨曉涵清冷的眸子不變。
凝兒露出一臉委屈：“是啊。一生就這麼一次婚禮，他們都沒法參加。”本是演戲，只是想到他們真的是沒法參加，心底還是忍不住有些失落。
“無礙，以後他們到了，再舉行一次婚典就好。”墨曉涵口中出聲安慰，眸子裡卻閃過一抹深思。艾凝兒到底是何身份，不知她的底細，還真是不爽。
“嗯，謝謝妹妹。”凝兒作出一臉單純的感激。
“不知太子妃可有通知家人，他們是不是在過來的路上？”墨曉涵又問，捧起了熱茶。
“通知了。應該是在來的路上了，還沒收到他們的回信呢。”凝兒眼神看向了門外，突然自問，她，就真的要在這裡落地生根了嗎？那麼爹地媽咪該怎麼辦？
“那應該快了，太子妃別急。”墨曉涵嘴上這麼說着，心底在盤算着其他。既然他的家人在來的路上了，那就等他們到了再好好調查一番。這個艾凝兒，從她身上是什麼都查不出來的。
“好，不說這些壞人情緒的話了，妹妹趕緊用膳
。”凝兒露齒一笑，好像是努力把低落的情緒拋開。
“不知太子妃約了明姝，除了用膳，可還有其他事？”墨曉涵停下筷子，問的不冷不熱。
“就不能只是用膳嗎？”凝兒笑意淺淺的看着墨曉涵，手中玉箸伸向了就近的一道菜。
墨曉涵微微偏着頭，細細看着凝兒的動作，優雅、高貴，比她這個公主還來得精緻的動作，這樣的女子又怎麼可能只是普通人？
“那太子妃真的只是叫明姝用膳嗎？”
“妹妹覺得呢？”凝兒不答反問。
“明姝覺得不是。”墨曉涵很直接的開口。
“哦？爲何？”凝兒停下動作，露出一臉不解。
墨曉涵難得的勾起脣角，但還是清冷一片：“太子妃有話就直說，我們之間又何必兜圈子。”
“妹妹爽直，果然非籠中金絲鳥。”凝兒停下用膳，端茶細細的品，熱氣朦朧了她的臉。
坐的筆直，墨曉涵面色一片清冷，等着凝兒繼續說下去。
凝兒熱氣後面的臉微微一笑，聲音清媚婉轉：“妹妹覺得雲華國怎麼樣？”
微頓，墨曉涵擡眸問道：“太子妃問的是什麼？”
“你心中的雲華國。”
略一思索，墨曉涵開口道：“很好，他國無法比擬的財富，國土廣袤，物產豐富。”
果然！凝兒更是笑靨如花，捧着茶杯的手指輕敲杯壁，嘴上附和：“是啊，如此好的雲華國，如果屬於自己多好？”
“太子妃這話什麼意思？”墨曉涵警惕的問，清冷的眸子帶着探究。
“妹妹懂的，你我之間何必裝糊塗。”凝兒輕笑了一聲，也不知是笑墨曉涵的反應，還是笑自己的話。
“意思是太子妃想要得到雲華國嗎？”墨曉涵把這推的乾乾淨淨
。
“妹妹不想嗎？”凝兒挑眉，懶懶的反問。眼底的那抹精光被氤氳的熱氣虛化了。
“明姝不敢有心，只想打理好中墨，讓中墨子民過的富足就好。”墨曉涵微垂眼瞼遮住眼底的冷光。
“是嗎？妹妹真是這麼想的？”凝兒再問，若是沒有野心，爲何看到的是他國的國土和財富。若是沒有野心，爲何會暗殺雲端公主挑撥大理與南召。若是沒有野心，爲何……
“是的。”墨曉涵依舊不承認：“明姝一介女流之輩，如何與男人們逐鹿天下？只求中墨能置身事外就好。”
“中墨位居五國之中，你要它如何置身事外？”凝兒不再委婉，犀利的直言。
墨曉涵一愣，一時接不上話。她很清楚中墨無法置身事外，所以才採取主動，要麼問鼎天下，要麼成爲他國附庸。可她墨曉涵一向心高，如何願意讓中墨成爲他國的附屬，只有主動逐鹿。
“妹妹打算如何置身事外？”凝兒再問，脣邊泛起諷刺的笑容。
眼神怔了一下，隨即又恢復精明。墨曉涵看着凝兒，不再裝傻，清冷的嗓音就這樣溢出：“太子妃是希望明姝怎麼做？”
凝兒放下茶杯，不再隱藏自己的表情：“不是本妃希望你怎麼做。而是公主想怎麼樣？”
“明姝不懂，還望太子妃指點。”墨曉涵繼續推。
好吧！既然如此…凝兒驀地起身，走到左邊。牆上懸掛着一幅畫，畫上畫的是綺麗的風景。看着這幅畫，凝兒問道：“這畫怎麼樣？”
在凝兒起身的那一刻，墨曉涵的視線就移了過來。聽到凝兒的話，手挽輕紗，她優雅起身，一步步輕盈的走到凝兒身側，同樣看着那幅畫：“不錯，雋永不失力度，清秀中帶有蒼勁。看的出畫這畫的人造詣很深。”
“所畫之景如此瑰麗，若是能永遠擁有這樣的美麗該多好。”凝兒發出感嘆，卻是意有所指、
“嗯
。”墨曉涵應，看着畫的雙眼閃着別樣的光彩。
凝兒回過頭，笑看墨曉涵：“如今五國並立，平靜的表面下暗潮洶涌。想要偏安一隅，不可能；想要獨善其身，更不可能；想要做獨行英雄，也不可能。”
墨曉涵眼眸微斂，頓了半晌纔開口：“太子妃的意思是……”
“本妃的意思，公主不是很明白嗎？”凝兒盯着墨曉涵，慵懶的表面下是嗜血的光芒。
“還望太子妃明言。”墨曉涵不直言，給自己留退路。
“你我結盟。”凝兒也不囉嗦，直接說了出來。
“太子妃何出此言？”墨曉涵不直接說出自己的想法，而是謹慎的判斷。
“五國之中，樓月、蕭恨誰是泛泛之輩？你一人之力是要如何與他們角逐？”凝兒反問。
半晌，墨曉涵纔開口問道：“那太子妃又拿什麼跟本宮結盟。”
凝兒勾脣一笑，眉眼間染上點點嫵媚，自信十足：“雲華國的半壁江山，夠嗎？”
“雲華國？”墨曉涵先是疑惑，隨即也笑了一下，只是有些冷意：“原來太子妃是要明姝做盾啊。”
凝兒輕笑，不疾不徐的踱步走到墨曉涵身側：“公主此話就不好聽了，表面上看，我大理要打雲華，勢必要經過你中墨，與你合作是借了你的地。可試想，如果不結盟，公主有把握拿下雲華嗎？你中墨只要一動，四方圍攻。公主想面對這樣的情形嗎？而如果我們結盟，最壞的情形可能就是四國攻打一國，也許到時候南召樓煌也想來分一羹。”頓了一頓，“這樣，至少我們都嚐到甜頭，而中墨在大理前方，我們得了雲華對我大理用處不大，反而削弱了兵力。”
墨曉涵低頭沉思，分析其中的厲害關係。凝兒趁熱打鐵：“其實說實話，本妃之所以想攻打雲華，也不過是想一泄私憤。公主仔細想想，我大理與樓煌或者南召，或者三國、四國結盟來攻打你中墨，這樣豈不是更好？可是我們沒這麼做。爲什麼？公主應該能想明白。”
話落，凝兒走回桌邊喝了一口茶。一下子說這麼多還真是有些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