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8章 冊妃大典
只見月慕然手上拿着一柄匕首,刀身,很薄,白光閃閃,刀柄則刻着一隻展翅的鷹。
“耶?哪裡來的刀?”離落好奇的湊過來。
凝兒卻先一步奪過了刀,仔細打量了一下,擡頭問月慕然:“用這把刀的人呢?”表情是難得一見的認真。
“沒有見着。”月慕然看着凝兒,猜測着這刀的主人跟凝兒是什麼關係,爲何這麼激動?
“這刀怎麼了?凝兒,難道你認識這把刀,你跟這把刀的主人認識?”離落看出了異常,一連串的問了出來。
凝兒一斂外露的情緒,輕啓紅脣道:“我一直在找的失散的朋友。”
“嗯?”離落又露出八卦的表情。
月慕然垂眸,那一閃而過的橘紅色身影,高大挺拔,分明是個男人的身形,凝兒的朋友是個男的?但這不是他不相信凝兒
。只是聽到凝兒跟男人扯上,他都會習慣性的不舒服。
凝兒來回摸着刀身,動作優雅而邪氣。書塵出現了,爲什麼不跟她見面呢?出了什麼事嗎?這把刀可是他的武器,不用槍的時候,他都是用這把匕首的。
“我追出去,只看到一抹身影,那身影飛過來這把刀,然後就跑掉了。”月慕然開口解釋,他就是爲了撿這把刀錯過了追人。
凝兒收起刀,眼角輕挑:“算了,遲早都會見到的。”書塵的行爲太反常,真擔心是出了什麼事啊。
“要不要我派人去找?”月慕然問,他知道凝兒是很在意的,他自然會努力去幫凝兒。
“不用。”凝兒擺手,眉眼間露出睏意。
“那你去休息吧。剛纔太累了。”月慕然一見,心疼的輕扶着凝兒。
“不想走路。”凝兒把自己的身體沒有重心的靠在月慕然身上,軟軟道。
“那……”月慕然微微皺眉,那怎麼辦。
“你抱我啊。”凝兒微撅紅脣,怎麼這麼不懂情調。
“好。”月慕然明白過來,勾脣一笑,雙手立即打橫抱起凝兒。裙襬下垂,隨風而舞。
凝兒雙手隨之環上月慕然的脖子。
“非禮勿視,非禮勿視……”離落在一旁裝模作樣的伸手矇住眼睛,脣角笑卻是大大的,可以開出一朵花來。
月慕然冷覷了他一眼,抱着凝兒就往落凝居而去。
離落見狀,摸摸鼻子,乖乖的坐在椅子上等着。慕然是不是忘了他們還有正事沒談?
真舒服啊!被抱着的凝兒輕嘆了口氣,不用自己走路果然好,哎,她之前怎麼沒想到讓慕然抱呢?還辛辛苦苦的自己走來走去。
月慕然低頭,給了凝兒一個溺死人的笑容
。
……
時間過的很快,轉眼這日子就到了。
天還未亮,人們就開始忙碌起來,爲着太子殿下納妃的事而忙碌。
凝兒卻不疾不徐的躺在牀上,只不過現在換了一張牀,在離落的府上。在來之前她已經叫離落把房間佈置成了她喜歡的風格,典雅清新。纖手抱着淺紫色碎花錦被,凝兒睜開眼看向門口。小瑜正推門而入,身後還跟着幾個丫頭,以及——容情。見着這張滿是皺紋,卻又很嚴肅的臉,凝兒總是想笑。
“小姐,該起牀淨身了。時辰快到了。”小瑜率先把放了衣服的托盤放到了桌上,走到牀邊。
其餘丫頭也魚貫而入,東西一一放到了桌上。
看着琳琅滿目的飾品,凝兒覺得自己暈了,不過還是懶懶的開口:“替我準備好東西,你們就先出去吧,我自己來弄。”
“是,小姐。”小瑜沒有意見,話落,就又有幾人擡着大木桶進來了,裡面裝着熱氣騰騰的清水,上面漂浮着各種花瓣,暗香四溢。
容情卻是不滿了:“淨身的事要我們來做,太子妃怎可自己動手?”這個太子妃果真是紅顏禍水,這麼晚了還在賴在牀上不起來,真是一點規矩都不懂。今天可是她的冊妃大典。
“爲什麼要你們動手?我沐浴還要讓你們看見我的身子嗎?若是讓慕然知道你們看了我的身體,不知道他會怎樣?”凝兒半坐起身子,淡淡的開口。
容情卻是心下一凝,這個太子殿下表面看着溫和,但實際深不可測,對太子妃又是很在意,說不定真的會不高興。這麼一想,嘴上便改口道:“那有勞太子妃自行沐浴,淨身之後,奴婢再來服侍太子妃。”
“嗯,先下去吧。”凝兒起身,青絲鬆鬆的垂下。自有睡美人的媚態。
小瑜上前一吆喝,一干人退的乾乾淨淨。
撩了撩漂着花瓣的水,凝兒褪衣,接着把自己沒入水中。頭靠着木桶邊緣,有一下沒一下的潑着水。她今天真的要跟慕然成親了嗎?爲什麼她心裡沒有一點期待,沒有一點緊張,當然也沒有一點排斥
。只是覺得這一切似乎都是理所當然。只是有些遺憾書塵書歆不在身邊。以後等他倆在了,估計還得舉行一次婚禮,不然書塵肯定會不滿。書塵一直認爲沒有一個男人能娶她,因爲他覺得沒有一個男人配的上她,也沒有一個男人能馴服得了她。可是現在呢?如果書塵知道了,表情一定很精彩。
想到這裡,凝兒脣角漾起淡淡的笑意。
很快的沐浴完畢,帶着溼漉漉的身子跨出木桶。
就在這時,窗外傳來了動靜,接着是打鬥的聲音。凝兒動作迅速的抓起一件衣服就裹在身上。推開窗一看,赤和橙都站在窗前,手持長劍。
“怎麼回事?”凝兒問,髮梢的水珠滴滴往下落。
赤和橙轉過身,低垂着眼不敢看凝兒那魅惑的模樣:“啓稟小姐,有人偷襲。”
“知道是什麼人嗎?”
“銀衣銀麪人。”赤開口。
又是他們?凝兒挑眉,身上的殺意一閃即逝。等她完婚了,再來解決。“怎麼這麼快就跑了?”
“不知道,跟我們過了兩招,就立即撤退了。”
敢情是故意來搗亂的?凝兒脣角笑意濃郁,本小姐現在沒時間玩,以後再慢慢陪你們。關窗,回身,丟下一句話:“好好守着,別讓老鼠來打洞。”
“是。”齊齊的聲音響起。
凝兒勾脣邪笑。走到桌邊,拿起了摺疊整齊的衣服。
胸前是是寬片淺紫色錦緞裹胸,外着白色廣袖的曳地長裙,腰繫一根玉色腰帶,纖腰盈盈一握。袖口及裙邊是金絲線鑲邊,裙襬處用銀絲線勾出朵朵雪蓮,徐徐綻放;臂挽軟紗。靜若畫中仙子。
小瑜等人一進門見着凝兒這副模樣,頓時都驚呆了,本來就美的小姐,這麼一打扮就更美了。果然,沒有最美,只有更美。
就連老嚴肅的容情見着也不由驚了驚
。
“好了,還呆着做什麼?過來給我弄頭髮吧。”凝兒勾脣,自己先走到梳妝檯前坐下。
衆人回神,拿起桌上東西走了過去。
兩個丫鬟替凝兒琯發,小瑜沒了用武之地,站在一旁看着。容情在一旁指揮。
凝兒也任由他們在自己頭上擺弄,閉目養神。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終於聽到容情說了一句:“好了。”
凝兒睜開眼,看向鏡中的自己。臉上薄施脂粉,襯的人更加精緻,神采奕奕,多了分喜慶。而頭上則是梳了一個結鬟式的髮髻,一側插上一支刻着飛鳳的金步搖,一側插上一支相當精美的玉釵。其餘發間,點點珠飾點綴其中,閃閃逼人。一塊半月型的白玉額飾墜在額間,本就晶瑩的肌膚更顯透明。沒有盤成髻的青絲垂在身後,覆住了整個纖背。頸間戴着與額飾相同款式的項鍊,鎖骨優美。
“小姐覺得怎麼樣?”小瑜滿臉興奮的問,那激動的樣子,似乎成親的是她。
凝兒勾脣,徐徐站起了身,一擡袖,腕間的白玉手鐲露了出來。行動間,頭頂的金步搖搖曳出雍容。整個打扮簡單而又高貴,也有新嫁娘的喜慶。她還算滿意這裝扮。
“行了,別耽誤時間,鳳轎早就到了。”容情催促道。
凝兒這才驚覺,外面天色已亮,鑼鼓震天。
“走吧。”凝兒淺笑,這時候似乎有了一點新嫁娘的心情。如果爹地媽咪知道她嫁人了,會怎樣?爹地肯定會吃醋吧。可惜,她嫁人了,卻不是爹地扶着她,把她的手交到另外一個男人手中;可惜,沒有媽咪的哭嫁。
小瑜摻着凝兒慢步走了出去。曳地的長裙逶迤,身上玉飾搖曳。
離落早已穿得一身喜慶的站在門口。笑眯眯的看着盈盈走來的凝兒,眼底也不由露出幾分驚豔,嘴裡讚歎道:“我居然有這麼一個國色天香,傾城傾國的妹妹,哎,上輩子肯定做了不少好事。”
“明白就好。”凝兒毫不客氣的接收了這話
。淺笑着把自己的手伸向了離落。小瑜放開,跟在身側。離落牽着凝兒往外面走去。這是習俗,新嫁娘要有家人牽着上花轎,上沒有父親,這就只有哥哥代勞了。沒有親哥哥,那麼就只有離落這個“義兄”來做這事。
離落相當樂意做這事,特別是在接收到——候在司徒府前的月慕然在見着他牽着凝兒的手時露出的陰冷眼神。他更樂意!故意牽緊了凝兒,離落很慢很慢的往鳳轎走去,延長這段路。
鑼鼓嗩吶奏得更加響亮,喜氣沖天。
月慕然跳下了馬,候在鳳轎前,鳳眼一直盯着凝兒,今天的凝兒盛裝打扮了一番,戴上了她從未戴過的首飾。眸光流轉間,似乎有待嫁女子特有的嬌羞。好吧,這是他想多了。不過凝兒的確是爲他而打扮的,頓時心裡溢滿幸福感。
凝兒擡眸,對上月慕然,今日月慕然穿着月白錦袍,只是袖口及胸前用銀絲線繡了五爪飛龍,頭戴玉冠,腳蹬高筒靴子。整個人比平日的清雅多了幾分高貴。兩人四目相接,心靈相通的一笑。
鳳轎也不是正常的大紅色,而是淺紫色的紗幔,帶着幾分夢幻。
終於走到了鳳轎前,月慕然迅速的伸出手就要接過凝兒。離落卻慢吞吞的怎麼都遞不出凝兒的手。
凝兒笑,淡然看着兩人的交鋒。
月慕然這時也不急,只是鳳眼看着離落,兩道寒芒射了出來。
離落一囉嗦,趕緊放開了凝兒的手。月慕然迅速接過,牽着凝兒,就要把凝兒扶入轎中。這時——
一直沒影的九兒蹭的竄了過來,跳上凝兒與月慕然交握的手背上。爪子在月慕然還沒完好的手背又抓出幾道血痕。
“九兒。”凝兒一見,嘴角掛着深深的笑容,聲音卻沉了下來。
九兒立即身子一抖,跳入離落懷裡尋求保護。
月慕然看了眼手背上醒目的血痕,脣邊笑意深深:“這是在爲我們祝福嗎?紅絲線?” ▪тt kΛn ▪¢O
還可以這樣理解?離落心下一緊,抱着九兒催到:“時辰到了,趕緊出發吧
。”嘴上解釋的越好,就代表着心底的火越大。別天真的以爲慕然是真的那麼想。
“天,成親之日可是見不得血的。”容情大驚,這不吉利啊不吉利。其他人也立即驚了,這可怎麼辦?這血是凶兆啊。
“無礙。”月慕然擺手。還是他和凝兒的婚事重要,他現在也不想計較,一手掀開轎簾,不管不顧手背上的傷。血,順着留到了凝兒手上。
“先處理下傷口吧。”凝兒掃了九兒一眼,繼而看向月慕然的傷。粘稠的血沾到她手上,沒感覺噁心,只是心隱隱抽了一下。就好像,受傷的是她。
“不用。”月慕然淡然的看了眼傷處,“這可以留着紀念不是嗎?九兒只是想讓我們的婚典特別點,銘刻於心。”
挑了挑眉,凝兒也不再多做爭辯,彎身進入了轎中。
深深看了眼凝兒,月慕然放下轎簾,回到馬車上。
其他人也立馬冷靜下來,不再多言。
“起轎。”一聲大喊。換了一個曲子,鑼鼓奏的更振奮人心。
坐在轎中,凝兒擡手看着淡淡的血痕。心底想着要怎麼教訓下九兒。幸好這裡的婚俗還不算複雜,沒有什麼跨火盆之類繁複的東西。
穿過街道,迎親隊伍浩浩蕩蕩的往宮裡而去。
街道兩旁站滿了看熱鬧的百姓。都想看看這位太子妃。特別的鳳轎,特別的禮服。人羣裡議論聲不絕。
樓月混在人羣中,心底在掙扎着。看着那喜慶的隊伍,看着月慕然眼底的幸福,看着那擡的平穩的八人鳳轎。他的心在淌血,他遲了一步就要錯過了幸福嗎?他要不要上前去搶人?這麼掙扎間,隊伍已經走過。
“主子。”小刀輕聲喚着,見着樓月眼底露出的掙扎,困惑不已。從未見過這樣表情的主子。
半晌,樓月恢復邪魅的姿態:“走吧。”兩人從人羣中退了出去。
巍峨的宮門早已大開,隊伍一路順利
。
兩邊是站得整齊的侍衛,十分肅穆。
冊妃大典是要在祭祀臺舉行,因爲要祭祖。
皇族的祭祀臺在皇宮東側。迎親隊伍便直接去了那邊。
一路,兩邊鋪滿了紫色或藍色的鮮花,這兩種顏色的花很難找,凝兒不知道月慕然是怎麼在這短短的時間裡找來這麼多這樣的花的。整個成了花的世界,中間地面也是鋪着淺紫色的地毯,淺紫或淺藍的紗幔,各種裝飾,總之,就是這兩種顏色。本來肅穆貴氣的皇宮頓時罩上了一層夢幻的色彩,如少女夢裡的宮殿。
高高的祭祀臺上燭臺醒目,薰香嫋嫋。月隨坐在純金打造的龍椅中,明黃的龍袍,微微走樣的身形,頭頂是明黃的華蓋。兩側坐着兩個打扮貴氣的女子。身邊伺候着太監宮女,臺下是文武百官及侍衛。還有——被月慕然罰面壁思過一年的月慕星也在場。
月慕然騎着馬在前面,鳳轎隨後。到了祭祀臺的宮門前,月慕然下了馬,衣袂翩翩。
“落轎……”整個隊伍也都停了下來。月慕然回身走至鳳轎前,小瑜先一步掀開了轎簾。
月慕然彎身牽着凝兒走出轎子。兩人無聲的交匯,相攜踏着淺紫色的地毯往祭祀臺走去。離落進了文武百官的隊伍。其餘人侯在原地不動。
月隨看着慢步走來的兩人,的確是一對璧人。只是,月隨的眼神很陰沉。看在眼裡的不是自己的兒子娶妻,似乎是仇人辦喜事。
月慕星看着兩人,小臉上也滿是複雜的表情。
凝兒與月慕然上了祭祀臺,看着月隨,凝兒的脣角勾出諷意。
走到了月隨面前,月慕然牽着凝兒一起對月隨行了個禮:“願父皇龍體安康。”不等月隨動作,就徑自起了身。也直接無視了坐在他身邊的兩位貴妃。
兩個貴妃一人滿臉嫉妒的看着凝兒,一人滿臉花癡的看着月慕然。月隨臉色很難看,捏緊拳頭隱忍着不發作。也不知道他是不爽兩個貴妃的表現,還是不爽月慕然的態度。半晌纔開口:“祭師開始吧。”
一旁等了很久的黑袍祭師立即按照程序祭祖
。皇室的祭祖一般很隆重,也意味着很冗長。不過凝兒雖然慵懶,卻是相當有耐性的人。她不怕冗長的儀式,耐心的等着。雙眼環視四周,接受人們驚豔的目光。
太陽漸漸升起,金華四射。帶來了一日的能量。祭祀臺的氣氛卻是很沉悶,相當沉悶。凝兒見着臺下的文武百官開始還興致勃勃的看着臺上,現在卻都是昏昏欲睡的狀態。特別是離落,穿着大紅朝服的離落站在前排,一顆頭顱卻如小雞啄米般點個不停。臺上的月慕星直接垂着頭,睡得嘴角銀絲懸掛。
終於,一聲沉重的鼓聲響起,冗長的祭祖儀式在衆人的這種狀態下結束了。此時,已是午時。
“冊妃大典開始。”禮官又高聲宣佈。接着就是一大串的冗詞宣讀。
人們的精神卻振奮了。擡起剛纔還渾濁的眼看向臺上。
凝兒站到了高臺中央。
月隨起身,拿起了宮女手中一直端着的鳳冠。金色的鳳冠,中間鑲嵌着一顆鵝卵石大的夜明珠,周圍密佈小巧圓潤的珍珠,錯落有致。雍容,華貴。
月隨手捧鳳冠,看了凝兒一眼,站在原地卻是半天不動。月慕然面色平靜,不動聲色看着月隨到底想怎麼樣。鳳冠本該由皇后來替凝兒佩戴,可是大理沒有皇后,貴妃又沒有資格。於是乎,就由月隨交給月慕然親自來戴了。
眉毛抖了幾抖,脣張了又張,卻是一個字也沒說出來。無聲的把鳳冠遞到月慕然手上,月隨就想回到龍椅上。月慕然卻突然傾身對他說了一句話。
月隨臉色變了變,走回輪椅,腳下有些虛浮。
凝兒自是看見了兩人之間的不對。慕然是說了什麼讓月隨這麼不正常?或許該找個機會問問,慕然他們兩人之間到底有什麼恩怨。
月慕然手捧着鳳冠,臉上掛着笑,姿態清雅的走到凝兒身前。
“配冠。”禮官聲音洪亮。
月慕然雙手緩慢而鄭重的把鳳冠戴在了凝兒頭上。額飾與鳳冠相得益彰,更顯高貴,嘴角的笑意讓她自有一股母儀天下的味兒
。只是現在還是太子妃,還不能母儀天下。
月慕然低頭定定看着凝兒,眼底的驚豔毫不掩飾。終是忍不住傾身在凝兒臉頰印上一吻。
禮官見着呆呆的,一時也忘了自己該說的話。在場衆人也都呆了。雖然大理的民風是比較開放,但是還沒開放到衆目睽睽下如此親密吧。
離落在下面偷笑,這麼看來,洞房肯定會很精彩。
月慕然好似沒看到衆人的表情,淡淡的掃了一眼禮官。禮官才皤然回神。“禮成!”趕緊把這句該說的話補了出來。
這樣一來,凝兒就算是名正言順的大理太子妃了。
衆人長吁了口氣,終於完了。
凝兒笑,真正的還沒開始呢。
月隨不發一言的起身離開,太監宮女連忙伺候。衆大臣見月隨都離開了,也隨之離開。只有離落與月慕星沒有走。
祭祀臺一下子變得很空,燭臺裡的香燭還在盡責的燃燒着。
離落輕飄飄的跳上了祭祀臺:“妹夫,這禮成了,心情怎麼樣?”
月慕然淡淡的看着離落:“如果你沒站在我面前,心情就非常好。”
“撲哧……”凝兒笑了出來,月慕星更是哈哈大笑。
“星兒……”月慕然看向月慕星。
“太子哥哥,星兒今天休息一下不行嗎?”月慕星立即止住笑,委屈的開口。今天是你大婚之日,不會也要我閉門思過吧?
月慕然看了凝兒一眼纔對月慕星道:“行,今日你就隨便做什麼。”
“謝謝太子哥哥。”月慕星高興的跳了起來。
月慕然笑了笑:“等下宴會你也到場吧。”
“嗯。”月慕星重重點了下頭,被關了太久,終於有了一天的自由
。可把他悶壞了。此時看向凝兒,月慕星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容:“太子嫂嫂。”
呃,太子嫂嫂?這聽着怎麼有點怪異呢?不過月慕星居然願意叫她嫂嫂,這倒是令人意外。揚起脣角,凝兒努力讓自己親切些:“小屁孩今天怎麼這麼懂禮貌?這是閉門思過的功勞嗎?”
“你……不知好歹。”月慕星氣極,自己的乖順竟然得來這麼一句話。
“好了。該去接待貴客了。”月慕然打斷月慕星的發作。‘貴客’二字,重音。
“沒錯,不知翼召那邊如何了?”離落一臉躍躍欲試,期待接下來的事情。
“不會有事的,走吧!”月慕然邁開步子就欲走。
“我不走路。”凝兒突然開口,人站在原地。
離落眉毛抖了抖,不會是又要……
果不其然,月慕然寵溺一笑,二話不說的走過去給凝兒公主抱。
月慕星看的目瞪口呆,這是怎麼一個狀況?
凝兒笑看着月慕星:“小屁孩,你也可以叫離大公子抱你。”
“啊!不行,我已經抱了九兒。”說完,怕證據不夠,還把九兒舉的高高的給衆人看。
見狀,月慕星一張粉嫩的小臉脹的通紅,不知是氣的還是羞的。小拳頭捏的緊緊的。這也太過分了,竟然寧願抱着貓(雖然那貓很可愛)也不願意抱他這個尊貴可愛的五皇子。
凝兒難掩笑意,離落尷尬,這個——似乎把人給得罪了。想了想,咬咬牙:“五皇子,離落抱你。”
本來月慕星也不是想要誰抱的,不過不想自己的待遇比凝兒差太多,於是就點頭同意。
離落先把九兒放在肩上,接着打橫抱起月慕星。抱好後,他還沒開口。月慕星自覺的把九兒攬入懷中。於是就變成了他抱月慕星,月慕星抱九兒。
這情景……
月慕然瞥了他們一眼,抱着凝兒就飛身離開
。
這婚禮太過奇怪了些,說複雜,其實很簡單。就是在先祖前面證實一下。不用什麼一拜天地,也沒有二拜高堂。凝兒樂的高興。
……
明德殿,朝臣上朝及接待他國使者的地方。正中是一個約兩米高的朱漆方臺,上面安放着金漆雕龍寶座,背後是雕龍圍屏,方臺兩旁有六根高大的蟠龍金柱,每根大柱上盤繞着一條矯健的金龍;仰望殿頂,同樣的幾條金龍盤旋,或雙龍戲珠,或單龍飛騰。好不壯觀。
大殿兩側擺了桌椅,桌上擺了各色點心水果之類的東西。有資格來參加宴席的大臣都來了,按着自己身份坐在應該坐的地方。大理的人都坐在左手邊。最靠近龍椅的四個位置是留給凝兒他們的。
接下來依次坐着各位大臣,蘇嚴正好坐在第五個位置。大殿右邊則是留給各國使者的位置,此時空無一人。
大boss都還沒到場,朝臣們高談闊論,氣氛活躍。
月慕然毫不避諱的抱着凝兒走進大殿,後面跟着抱着月慕星的離落。四人一進來頓時引起了所有人的側目。談話聲頓歇,就像是嘴裡被塞了個雞蛋,所有的聲音都被堵住了。
太子殿下要表現夫妻情深,也不是這樣表現的吧。竟然抱着太子妃進大殿,雖然他們也很希望自己懷裡抱着個大美人。
蘇嚴老眼冷盯着月慕然二人,仇恨的光芒在眼底閃爍。
月慕然對着蘇嚴一笑,好似沒感覺到那濃烈的恨意。
“參見太子殿下,太子妃,五皇子。”衆大臣起身施禮,蘇嚴忍住心底的恨意,月隨就從同樣的起身施禮。
“免禮。”月慕然抱着凝兒徑直走到座位上,剛一坐定。就聽到清河公公尖細的嗓音:“皇上駕到。”
緊接着月隨就從雕龍圍屏後奏了出來。清河隨後。
衆人立即走到大殿中央下跪,齊聲高呼:“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
凝兒也隨之走到中央前排,下跪行禮,只是沒有高喊那噁心的口號。既然她來到了這個世界,嫁了月慕然,下跪又何妨?不講那套新世紀的人不下跪的規矩。
“平身。”此時月隨露出了點笑意,看着月慕然都下跪,他找到了做皇帝的高高在上的感覺。
“謝萬歲。”衆人又是齊呼,接着各回各位。
“今日是太子的大喜之日,各國使者都會來慶賀。辛苦衆位卿家了。”月隨很有皇帝威嚴的說道。
“恭喜皇上,恭喜太子殿下。”衆人又開口。
凝兒聽得與月慕然交匯了一個視線。禮啊,總是免不了的。
“中墨國明姝公主到……”
“中墨國明姝公主到……”
……
悠長的聲音一個接一個的響起在大理皇宮,終於清河開口了:“宣……”
“宣……”傳話的太監又一個接一個的把話傳了下去。
衆人等,傳言這中墨的公主也是個難得的才色兼備的佳人。今日竟有幸一睹佳人真容。不過,這公主和他們太子妃比起來,誰更勝一籌呢?
半晌,一陣環佩聲響,香風襲來。墨曉涵終於在衆人期盼的目光中走了進來。凝兒微垂眼眸打量。
肩若削成,腰若約素,肌若凝脂,氣若幽蘭。一襲淡綠色長裙,下襬用銀絲線織着一排密密的水雲圖,呈皓腕於輕紗。明豔的臉龐,紅脣微抿,眼神清冷。舉手投足間,裙襬搖曳,透出一股清冷高貴。
身後跟着四個黃衣宮女,手持托盤。
“明姝見過皇上。”清冷的聲音不大不小,正好所有人都能聽見。
“公主一路辛苦了,坐坐,趕緊賜坐。”月隨激動,語速不禁快了些
。真是個美人啊。聞名不如見面,簡直比傳言更活色生香。
這位公主當真是傾國傾城,一身不俗的氣質更是令人難忘。那身清冷高貴可不是裝出來的。凝兒把玩桌前的玉質茶杯,明眸一刻也沒從墨曉涵身上移開。
月慕然鳳眼平靜,這位明姝公主再美也比不上他心中的凝兒,看着墨曉涵,他只是提高了警惕。直覺告訴他,這位掌握中墨實權的公主的確不簡單。
這位明姝公主一到,立刻在衆人心湖投下了一塊石頭,只是想法不一。
月隨又看中了墨曉涵的美貌。凝兒興味,月慕然警惕,月慕星不屑,離落猜測,蘇嚴打量。其餘大臣卻是在比較,明姝公主與他們太子妃之間,誰更勝一籌。只是兩人的氣質截然不同,還真是難以比較。若單從容貌上來講,太子妃是勝幾分,只是氣質兩人都不俗,一慵懶優雅,一清冷高貴。太子妃不會武道,而這位明姝公主卻似乎是武道高手。這一下,還真難比出個高下來。
“明姝今日代表我中墨前來祝賀貴國太子納妃,備上薄禮一份,還望笑納。”墨曉涵不管月隨的賜坐,清冷的聲音說着自己要說的。
一拍手,身後四位丫頭立即上前兩步,站成一排。手中托盤平舉。
墨曉涵邊說話,邊掀開第一個丫鬟手中蓋着托盤的錦緞:“這是金絲香木嵌蟬玉珠。”
衆人驚豔。
掀開第二個托盤:“這是……”
……
四個托盤裡的東西一一呈現在了衆人眼前,月隨一示意。四個丫鬟上前接過禮物。
月慕然起身:“公主多禮了,公主請就坐。”
墨曉涵側身看向月慕然,眼底沒有驚豔,清冷的道:“殿下無需客氣。還祝殿下與太子妃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多……”
月慕然話甫出口,就被月隨打斷:“公主坐吧,站着累啊。”
墨曉涵冷眸掃了月隨一眼:“謝皇上
。”隨即視線投向了——凝兒。兩個女人一對上,無聲,卻自有交鋒。
一進大殿她就見着凝兒了,如此出衆的女子,有誰能夠忽視了她呢?艾凝兒,月慕然在意的女人,今日總算見到了。果然如傳言那樣不普通。
空氣中似乎有火花噼啪聲。
其餘人靜默,一言不發。
墨曉涵一揚袖,只見袖口處用銀絲線繡着幾朵百合花,栩栩如生。
百合花!凝兒驚,明眸直直盯着墨曉涵的袖口。脣角漸漸揚起笑容。世上有這麼巧合的事嗎?
墨曉涵隨着凝兒的視線看向自己的廣袖,揚起,一看,隨即瞭然。不動聲色的看向凝兒。
“樓煌二皇子到……”大殿外又響起了通傳的聲音。
凝兒立即停止了與墨曉涵的眼神交鋒,懶懶的往椅後靠去。樓月也來了啊,不知道帶來什麼東西呢。
墨曉涵淡定的坐到右邊最上方的位置,正好是與月慕然遙遙對着。四個丫頭站到了她身後。
樓月一襲紫衣,胸襟微敞。斜飛入鬢的劍眉幾分風流,眼底流轉着邪魅。小刀一身青衣,小步跟着。兩人皆是雙手空空如也。
衆人盯着樓月二人,猜測他們的禮物是放到了哪裡?難道是在後面,伸長脖子往後面看去,卻是什麼都沒有看到。
樓月勾脣邪笑,走到大殿中央,微微彎腰,還是像模像樣的行了個禮:“樓月見過皇上。”
“賢侄免禮。”月隨笑的和藹。
樓月直起身徑直往凝兒二人面前走去,口中說道:“今日太子大婚,樓月沒有別的禮物,就送上一特別的禮物祝賀如何?”
“什麼禮物?”凝兒挑眉,懶懶開口。
衆人伸長脖子等着樓月說出來。到底是什麼禮物?
“樓月把自己送給太子妃如何?這禮物特別吧?”樓月笑的邪魅,人也走到了凝兒面前
。
衆人臉色一變,這話未免太輕佻了。當真是不把他們大理放在眼底。傳言這樓煌二皇子恣意妄爲,風流成性,做事不按牌理出牌。今日一見,果然如此。
墨曉涵坐在位置上,冷眸看着樓月,不言。
月慕然自是怒極,不過脣角還是掛着溫和的笑容:“二皇子太客氣了,我大理不缺僕人。”
凝兒淡定的喝着茶,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大理當然不會缺僕人,我樓月自願獻身,太子妃又怎麼捨得讓本皇子做個僕人?”樓月順手抓起一塊點心塞進嘴裡。
“嗯,是有點捨不得。”凝兒點頭,贊同樓月的話。
樓月吞下點心,邪笑。
其餘人驚,這太子妃……
月慕然卻是淡定,脣角微微勾起。果不其然,凝兒又接着道:“僕人這麼好的職業怎麼能給二皇子做了呢?二皇子好歹更適合做禁臠。”
聽了這話,衆人笑。墨曉涵瞥了凝兒一眼,喝茶。
樓月也不急,邊吃點心邊道:“太子妃果然捨不得本皇子,把本皇子收了做禁臠。本皇子心甘情願,毫無怨言。”
凝兒挑眉:“本小姐是沒那福氣,禁臠這事是你們男人做的。”
“怎麼會?”說話間,一盤點心不知不覺的就被樓月解決掉了。
月隨坐在寶座上,不知怎麼插話。
“雲華小王爺到。”不過幸好,外面又來了通報。適時的打斷了這詭異的場景。
雲華小王爺?無數雙眼睛再一次好奇的盯向大殿門口。
在衆人的目光中,走進來了四五人,爲首一人二十幾歲的樣子,身形有些瘦小,兩撇八字鬍,眼底透着狡詐的光芒
。這小王爺雲羅不是別人,正是雲華大將軍雲末的兒子,雲末沒要王爺這位置,他兒子可是要了的。
身後跟着幾名隨侍,皆不像善類。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凝兒看着走在他身邊的人,明眸頓時瞪大了。
月慕然也有些驚訝的看着那人。橘紅色長衫,這似乎是昨日潛入他太子府的人。
俊朗的面容,隨性的穿着,耳朵上明晃晃的耳釘。一頭長髮被一根絲帶隨意的束在腦後,整個人狂肆不羈。
這熟悉的樣子,除了衣服換成了古裝,這不正是書塵嗎?凝兒難掩激動,只是依舊狂肆的人,眼睛在看到她之後卻是一片陌生,甚至還有些許的敵意。凝兒按下激動,冷靜的觀察。心下尋思着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爲什麼書塵對她那樣的眼神?陌生中還有敵意。到底出了什麼事了?
“雲羅見過皇上。”小王爺摸了摸自己的八字鬍,對月隨行禮。
雲羅?這容貌配這名字還真是可惜了。衆人一致如是想。
他旁邊的人書塵卻是沒有任何動作,依舊直直的站着。月隨臉色不由有些難看。
雲羅察言觀色,立即笑眯眯的開口道:“皇上莫怪罪,本王這侍從就是有些怪脾氣,習慣了就好。”
凝兒笑,這性子還是沒變啊。她得找機會單獨與書塵相處,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從慕然的眼神裡可以確定,昨日也是他了。那麼昨天——書塵是來殺她的嗎?
突然感覺一切都變得撲朔迷離起來。終於找到書塵了,卻是這副狀態。而書歆,還沒有她的消息。
“今日是貴國太子大婚之日。雲羅特代表我雲華國,代表我皇送上薄禮一份,還望笑納。”雲羅笑眯眯的開口,兩撇的八字鬍隨之一抖一抖。
話落,門外有兩人擡着一樣東西走了進來。
看着大約有一人高的樣子,被一塊紅布遮住了。也不知道這到底是什麼東西。
衆人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