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髒兮兮的
陳南開了一輛寶藍色的保時捷，紳士的邀請紀清時進了後座。
保時捷在馬路上飛馳，像是在奔赴一場盛宴。
他帶她吃了一頓不算奢華卻精緻的晚餐，然後又坐進了保時捷。
他開着車問她；“聽說你是本地人，還想去哪兒逛逛嗎？”
她一直在看窗外的風景，有些失神，緩過神來的時候，問道：“你是在和我說話嗎？”
“是啊，你走神了。”
“哦，不好意思。我雖然是本地人，但是很多年沒回來過了。要是去什麼地方的話，就去九耳街吧。”
“九耳街，怎麼走？”
“恩，我指給你看。”
紀清時便細心的說了去九耳街的路，陳南便認真的開着。
保時捷的車身平穩的駛在公路上，偶爾會遇到幾個減速的黃黑相間的減速帶，車身輕輕晃動，像是有些雀躍起來。
不過，真正雀躍的，是紀清時的心。
因爲，九耳街是她生活了七年的地方。
那裡，不僅僅是出生地，不僅僅是九耳街，更重要的是，九耳街是和母親一起生活過的地方。
她回到這裡，一開始便住進了三不管。
一開始便在Z公司工作。
公司和三不管，兩點一線的過着。
她一直沒能來九耳街看看。
她忽然想起小時候，她搬了一條木質紅漆的小方凳，坐在家門口，看鄰居家的小孩們玩遊戲。
鄰居家的小孩從來不會邀請她一起玩遊戲，因爲，鄰居家的叔叔阿姨對他們的小孩說，紀清時的媽媽是個壞女人。
所以，從童年起，她一直是孤獨的一個人。
就算，她會把鄰居家小姐姐丟在地上的五角錢，撿起來還給她。
那個小姐姐也會說，紀清時，是你偷了錢對不對。
然後周遭的小朋友會圍着她起鬨，會笑着說，紀清時是小偷，紀清時是小偷。
那個時候她五歲。
剛剛開始懂事的年紀。
她哭着說，我不是小偷。
可是，沒有人相信她。
六歲的時候，鄰居家的小姐姐，依舊指着她說，紀清時是小偷。
還會把她推倒在地上，然後往她身上丟河沙和泥土，說，紀清時，你和你的媽媽，和這些沙子，這些土一樣髒，永遠都是髒兮兮的。
永遠都是髒兮兮的。
這些話，紀清時就算是很多年後還是記得。
可是，紀清時從來不覺得自己和媽媽是髒兮兮的。
媽媽爲了生活而去當舞女，是她覺得最偉大的媽媽。
如果不是爸爸離開了她們，媽媽也不會去當舞女，不是嗎？
後來，當紀清時到了法國，知道自己有一個無比強大的外公的時候，她忽然覺得媽媽是個很傻的女人，明明，外公可以給媽媽優質的生活，媽媽卻選擇了一個有老婆的男人，義無反顧的投入了無法回頭的火海。
媽媽很偉大，媽媽很傻。
紀清時小聲叨唸着，車身似是微微晃動。
“紀清時，我們，到了。”是陳南的聲音。
到了嗎？
到九耳街了嗎？
紀清時望向窗外。
街頭的那棵老槐樹，依舊是參天的模樣。
的確，是九耳街。
記憶裡的九耳街，熟悉的九耳街。
就這樣，鮮活起來。--66聽有聲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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