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後來她的QQ徹底從列表裡消失了。我只能從以前的空間訪客記錄裡找到她。然後偷窺一下馬上再清除來訪記錄。我知道這樣有點噁心和懦弱。不過既然有這樣的功能。我相信騰訊開發者也不是個什麼光明磊落的人。爲膽小鬼而設的功能。呵。大家都是很有故事的人。
接下來的生活繁瑣而無味。回憶起來都是一樣的日子。不說也罷。
直到一年前我又回到了上海。2016年的上海。與潮州有什麼兩樣?其實我並沒有完全得出結論。
我逐漸忘記了她的長相。我和她沒有什麼合照。就算是有也都是在她那裡。她恐怕也忘記我了。雖然我知道。人最不能忘記的就是初戀。可誰又知道呢。
到了上海我沒有繼續幹汽車修理工。我的手被汽油和扳手長期腐蝕着。我總覺得我手上沾染了銅臭味。我喜歡風。我喜歡自由的感覺。於是我買了一部摩托車開始嘗試練習。初中的時候我帶女生騎過摩托。但結果很不好。我把人家的牙齒都給摔斷了。現在我不會再翻車了。我知道的。
我知道人的一生都在趕時間。而最緊張的時間莫過於早晨。從前的早晨我用來和她接吻愛撫。現在的早晨我還是用來創造財富。嗯。用這樣的字眼。創造財富。好像有意義了一點。比起虛無的愛來。
後來我終於摸清了上海大部分區域的路段。我開始尋找一個聚集點等待我的顧客。翻來覆去確定了半天。我還是選在了她家對面。畢竟上海所有區中我也最熟悉這個地方了。而且交警不怎麼來這裡。除了十九大二十大這種時間我躲一躲。其他時間我基本都與幾位老司機混在一起看着車水馬龍。希望來來往往的人們停住腳步說。帶我一程。
幾位老司機人都很不錯。他們說小區對面有個固定的女主顧。已經在他們這裡接觸了將近兩年。她每天早晨都起的比較晚。需要我們帶她去徐彙區的公司。一早晨就能賺五十呢。我說是嗎。那太好了。我回頭去摸一下那邊的路線。你們要是沒有空。就由我來帶她吧。
不過過了有將近半年我也沒有一次接到過這位大主顧。據說是因爲我起的太早。而她往往在八點左右纔會出門來我們對面打車。然後踩着點到公司。不過我也不是很介意。最多我就多拉幾單。每天難道還就缺那麼五十塊錢嗎。
前幾個月我終於見到了那位女主顧。看上去也沒有什麼特別。甚至也說不上有什麼漂亮。黑皮。戴着眼鏡。神情疲倦。自然捲發隨便的紮成一束。胡亂搭配的衣服。她把衛衣和呢絨大衣搭配在一起。然後下身穿緊身牛仔褲和米色的雪地靴。視覺效果很感人。
她挎着包謹慎地繞開車輛過了馬路。我把車開到她身旁示意她上車。沒過多久我感覺到車後的重量增加了。然後我加了油門就往目的地飛馳過去。
我戴着頭盔。風吹在耳邊的聲音不大。後視鏡裡的她好像正在塞耳機。然後閉上了眼睛。可能是沒有睡好吧。我看到她的臉頰上長了幾顆痘。有點影響美觀。不過本來也就不漂亮就是了。肩上掛着很多的包包。其中一個貌似裝着書本和試卷。另一個是早餐。
我不再關注她。安全第一。
開了大半的路程。她睜開眼睛。拔掉一隻耳機。在呼嘯的風裡大聲問我。師傅。你有沒有支付寶。我身上沒有現金。剛剛忘記問你啦。
我微微側了一下頭答道。有的。
她噢了一聲。然後又把耳機給插上了。還真是冷淡。
片刻後我把她送到了目的地。她給我轉了賬。轉身向那幢已經漆成五彩的大樓奔跑。
金錢使人下跪。哪怕這是一個她不喜歡的工作。我有時在吃早飯的時候會想。但我覺得很奇怪。爲什麼要想這種多餘而無聊的事情。我只要做好我的工作——雖然這樣聽起來我就好像沒有感情的機械。按部就班地做好工作。逐漸零件老化、運作緩慢。送到回收站。粉碎。其他的不需要考慮。這是一個既定事實。我遵照它過下去就行了。
我們的腦中有植入過這種程序?在慢慢消失的歲月中逐漸忘記感情這種東西。更加的理性。更加冷血。
……
從和她分手以後我也覺得戀愛真的是件很麻煩的事情。我沒有再談過什麼穩定的戀愛。你要哄着。捧着。寵着。我不知道這樣委曲求全的男人有什麼好做的。沉迷工作不好嗎。
……
後來有一天。我無聊地打開支付寶澆水偷能量種樹的時候。無意間打開支付助手。最新的一條消息顯示的是他人轉賬成功。本來也沒什麼不對。但是支付寶爲了賬戶安全。往往都會顯示一部分的真實姓名。
【*T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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