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我說的惡意催眠不可能像電影《催眠》裡所表現得那麼誇張,但在實際生活中,催眠倒確實無處不在,它利用的是人類在心理層面上的條件反射。
我們都知道膝跳反應,這是生理層面上的條件反射,而心理層面上的條件反射也是類似的,舉個很簡單的例子,我們一般都玩過的:我假裝打你的眼睛,但實際上不會打到,可你仍然會無法控制地閉上眼睛。
這是人類在自我進化的過程中,逐漸形成的一種自我保護的本能。
而我所說的侵略性的心理暗示,就是利用這種本能的特性,通過一些細微的動作,不斷挑撥你的神經,讓你的心理防線崩潰,然後跟着侵略者想要引導的方向走。
所以,看到這支老式的女表,我並沒有像最初看到口紅一樣緊張,反而覺得有點慶幸,因爲這種東西出現得越多,對我越有利,我可以靠着這些東西得到更多關於整件事的線索。
和先前一樣,我找了個保鮮袋,將手錶收起來,和口紅一起放進冰箱的冷藏櫃。
在關上冰箱門轉身時候,我忽然想到了一個問題,是關於羅先梅遇見昕潔的時間。
她說是三天前的下午兩三點左右,而那天我正好去自己開的私人診所裡收拾東西,不在家的時間恰好也就是下午一點多到三點多,爲什麼時間會這麼巧,昕潔剛剛湊好了我不在的時間裡回來?她又怎麼會知道我那個時間段不在家?
那麼,有誰會知道我那個時間段不在家呢?
羅先梅?對!也只有她會知道,因爲她是家庭主婦,一直都在家,也一直都在我們樓下……
而前面我一直想不通的,矛盾的地方,到了這裡突然就有了一個非常清晰的脈絡,這根脈絡的源頭,就是——羅先梅在撒謊。
如果,這些矛盾的事情發生的前提是羅先梅在撒謊,那麼就很好解釋了,她爲了使這個謊看起來更像真的,於是編出一個我不在的時間段出來,好讓我無法準確判斷。
而她又不能很好地描述在三天前和昕潔見面時的具體情景,則是因爲這個謊不夠圓滿,當然這不能怪她,因爲她不知道昕潔失蹤時的心理狀態是怎樣的。
還有,我以爲她跟我開玩笑的那句“小潔是不是去了你找不到的地方啊?”,看來並非開玩笑,而是她纔是知道昕潔去了哪裡的人!
那麼昕潔最終去了哪裡呢?
702!樓上那間一直被羅先梅“忌諱”,並竭力試圖阻止我進去的屋子。
昕潔自己做不到,也沒有動機,但是有人逼迫她,並“幫助”她做到了——在那天以離奇的方式消失在飄窗上,而“幫助”她的這個人,似乎就是羅先梅他們兩口子!
而他們做這些事情的目的暫時不得而知,也許在702裡藏着他們不可告人的秘密;也許跟房產有關,在房價不斷攀高的時代,爲了錢有些人什麼都做得出來。
思維到了這裡,忽然覺得自己是不是腦子過熱了,竟然變得如此陰謀論起來?
因爲靜下心來想想,一個住在樓下的,還好心關照你,請你去他們家吃飯的鄰居大媽,在我的推測中,竟然會變成這樣一個有着巨大陰謀的人物……這種情節實在太戲劇化了。
但不管如何,在我的推測得到現有證據的印證之前,羅先梅兩口子的嫌疑暫時不能排除,我會盡快讓凌志傑幫忙做那兩樣東西的指紋鑑定。
至於傍晚時分那個恐怖的黑影,以及702的事情,我也還是需要凌志傑過來幫忙,就我一個人,還不至於傻到像恐怖電影主角一樣,哪裡恐怖哪裡危險就往哪裡鑽。
看了看掛鐘,晚上十點一刻,我再次給凌志傑打去電話,這下很快就被接了起來,那頭傳來嘩啦啦的雨聲,還有凌志傑略帶焦急而高亢的嗓音。
“正想給你打電話呢!你前面說有線索,你找到了什麼?”
見他直奔主題,我也不繞彎了,道:“最開始不是在我們衛生間裡找到一根很長的頭髮麼?今天又出現差不多的東西了!”
“什麼東西?”
“一支口紅,還有一支七八十年代的上海牌女式手錶。”
凌志傑明顯愣了一下,然後問道:“哪裡找到的?”
“還是衛生間。”
“你摸過沒?”
“口紅抓過一下,手錶沒動。”
“好的,你明天把那兩樣東西帶我辦公室來。”
“沒問題。對了,你現在還在外面?這幾天出的事情很大,我知道你非常忙,但怎麼都不跟我說聲?”
“有什麼好跟你說的?瞧你那失魂落魄的樣子,還有空來管我忙不忙?”
我嘆了一口氣,道:“前段時間確實完全沉淪了,不過你放心,我差不多已經恢復了,接下去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忘了告訴你,有人說在三天前見過昕潔。”
“什麼?!”凌志傑聽到這句話顯然比我還要震驚,緊追着問道,“三天前有人見過?誰?你跟誰說了話?”
“樓下502的那位大媽,你應該也照過一次面。”
“她?沒什麼印象……明天!明天你也不用過來了,我儘量抽時間去你那一趟,今天就這樣,我這邊還有事情,先掛了!”
我剛說出“別掛,還有件事……”可才說了一半,那邊就果斷地掛掉了,凌志傑做事向來雷厲風行,連電話也這樣,從來不管對方有沒有說完,這種脾氣是改不了的,誰都拿他沒轍。
我趕忙再撥了一次,卻沒想到那邊是徹底不想接聽了——關機。
看樣子,還是隻能把恐怖黑影的事情留到明天他過來時一起說了,今晚上我還有些東西要準備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