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恢復炎魔的血肉之軀,這並不困難,問題是它在恢復之後還肯不肯聽你的調度?一旦它恢復原本的身體,那可就不只是現在魔像的實力了。你有自信制服它嗎,莫亞祭司?”
“沒有,但我願意試一試。”就算真的沒有辦法,就只好把它放回深淵魔域。
戰前,祭長頗爲擔心莫亞答應炎魔的條件——幫它恢復身體。若以黑暗法術“新生”的確是可以可以幫助炎魔恢復已經僵化的身體,但……這不但要耗費施法者自身的大量魔力,要是反被炎魔反噬的話那可不是鬧着玩的,一個真正的炎魔所具有的力量要遠超一支由神官與戰狼騎兵混編隊的萬人軍隊。
對於莫亞而言,擁有魔法、力量和智慧、與龍族處於同等地位的炎魔是一把無比鋒利的雙刃劍。在殺戮敵人的同時,是不是也會給暫時的主人予重創,好奪回它的自由之身。
巨大的炎魔擋在城門處,它笨重的暗黑色身軀在莫亞低聲朗誦中不斷散變紅,堅硬的外殼也開始慢慢變軟,開始散發出硫磺的味道。
“陛下!!”獸人大祭祀驚恐的發現對方所召喚出了高級魔獸。
炎魔……真的是炎魔,暗夜精靈的戰爭祭司,你可真有本事,連深淵魔域的九大魔物之一的炎魔都被你召喚出來……
看着被一團火焰保包圍的石像,獸人王心裡不甘的埋怨,這樣獸人戰士還得付出多少生命才能征服這座已經阻擋了千年的要塞?
“吼!!!!”卡塞雷斯發出震耳欲龍的怒吼,它渾身變成赤紅的灼焰,手裡的九尾貓鞭子揮動的同時,口中也唱詠着自成一派的咒語。
天開始變黑,烏雲最密集的地方裂開一道像眼睛一樣的吸縫,不斷有燃燒着的赤紅流星從裂開的縫隙落下,尖厲的聲響每次落在地上,都殺死了至少二十名獸人。強壯的他瑪獸在炎魔面前成了一個只會揮舞木棒的小孩,對於高智商的卡塞雷斯來說,這些獸人簡直就是提供它消磨和休息最佳點心。
“陛下!!你難道是要再次使用神器嗎?”見獸人王取下懸掛腰間的獸神器“戰角”,大祭祀不由驚慌的問,神器是神的事物,若想使用就必須付出一定的代價,如今的克魯瑪已經再經不起又一次生命抽取,那一定會要了它的命的。
“現在顧不上那麼多了。大祭祀,我若死了,就請你們幾位族內長老帶領獸人,務必要把族人帶到南方。”舉起號角,獸人王小聲的叮嚀,爾後仰望着正在殺戮自己仇人的炎魔,他開始把自己所有的生命力全注入到獸神器“戰角”裡。
一道光自號角發出,逐漸延伸、包圍住手持號角的獸人王。
“我乃斯特法安之子,博薩的戰士,獸神啊,懇請您聆聽您子民的最後祈願,我願以生命作爲籌碼,交換你手中憤怒的戰錘!!”
徐徐飄上半空,獸人王的身體不斷膨脹,他手裡的戰權也發出刺眼的光亮,一柄如同遠古巨人使用的巨大黃金的戰錘在克魯瑪身後逐漸成形。
帶着一片金色的星輝,黃金戰錘有如獸神的憤怒,劃開了空氣與沙地,凡是被它所碰觸的物體都失去了生命。沒有風聲、沒有與預警,任何事物都不能阻擋這有如神擊的幻影。
“嗚喔!!!!”
炎魔卡塞雷斯急忙抵擋,可它也無法抗禦代替神臨的戰錘。大地被金色的大錘劈開一條裂縫,炎魔咆哮着跌入漆黑而深邃的裂縫之中,與莫亞心靈上的聯繫也因空間的錯位而斷開。
克魯瑪似乎沒有停止的打算,他握緊戰權直指白薔薇。金色的戰錘立刻轉了個方向直撲在莫亞,她一襲黑色的祭袍在白英石的城牆上尤爲明顯。
“大祭司!!”
周圍的精靈士兵都高喊,希望她能避開這無比可怕的金色巨錘。
想殺我,沒那麼便宜!就算損失生命力也一定要把你們這些獸人打回老家去!!
心中如此打算,莫亞正要發動神眷一族個有的高級防禦神術“庇護”,她的左手突然變得沉重無比,五個被黑色鎖鏈串連的頭顱發出了淒厲的尖叫聲,原本的呻吟像施展影印擴大術一樣,整個戰場都聽到這一點也不比戰錘的無敵一擊更令人恐懼的呼喊。
位於無名指上的魔族穆萊西爾突然開始具像化,他的頭顱在黑鏈的串連下暫時脫離了莫亞的左手、浮上半空。原本緊閉的雙眼也突然大睜,銳利的紅芒彷彿鋒利的刀鋒,射出兇猛而嗜血的目光,那被血紅荊棘封閉的嘴脣仍能發出淒厲呼嚎,震得所有人耳朵發痛。
穆萊西爾的出現也彷彿建築起一道無形的牆壁,金色的戰錘剛劈到半空就碰到了結界形成的障壁,四周堅硬的白英石都被戰錘所發出的的凌厲風壓像擠熟透的果子一樣擠成爛泥狀,但仍無法突破隱約可見的灰色圓球結界。
“聽從主命,吾乃戒靈穆萊西爾,按照神眷者之意行使其代神之力。”混沌而低沉的古代克爾特盧斯魔語像在所有人腦海裡發出一樣,那種震撼靈魂的感覺遠比獸神戰錘出現時更強烈。
“飛舞吧,妖精……在荒蕪的土地上疾馳!揮動睡眠的翅膀,帶給衆生予死之寂靜。晶瑩的冰晶,氾濫吧……在即將被忘卻的生命中,賜下白銀的睡牀……”繁瑣而複雜的咒語一直持續着,莫亞不知道該如何形容這一事情發生的原由,她即使有心也無力再做什麼,半空中的亡靈一直在抽取她的生命力,此刻全身癱軟連說話都很困難。
“快叫我們的人離開,是禁咒!!”首先自震驚中會過神來的深淵祭司索恩連忙對身旁的士兵發號事令,他們立刻把這一訊息告訴城牆上的奴隸,又有由他們用手語傳達給附近的戰狼騎兵。
白色和黑色的暗夜精靈軍隊如同退潮的海水一樣迅速離開白薔薇城,分別退到他們原先出現的位置上。
“可惡!!暗夜精靈的戰爭祭司!爲何要阻撓……我諾丁……祭祀……那南方國之地……我獸人時代嚮往的南……可惡的白薔薇……可惡的暗夜精靈……祭祀……”獸人王在半空中的身體突然開始搖搖欲墜,七孔流血的怒吼着,充血的雙眼直盯着不遠初殘破的白薔薇,口中不住的喃喃自語的同時,他的身體也像腳下細細的黃沙一樣逐漸風化,伸出的雙手努力想抓住什麼,但終究在不甘的咆哮中散做白色的粉末。
獸人王化爲灰燼後神器“戰角”自空中掉落,大祭納梵悲痛的撿起這件諾丁獸人王代代相傳的神器,持有人的死亡也使它變得黯淡無光。
吾族又一次南下的希望變成了泡影,天上的博薩神啊,可有見你的子民在死亡的邊緣掙扎,可能伸出憐憫之手,救助一直忠心信仰您的諾丁子民於敵人的逼迫。
眼看獸人王死亡,獸人們紛紛停止了攻擊,失去了首領之後,它們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做。
“大祭祀?”
其餘的祭祀和獸人指揮紛紛看向目前的最高決裁者,不知它是繼續進攻還是退到遠程攻擊範圍外,稍做休整後再捲土重來?
“我們走,回北方!!”看到白薔薇城上密佈的黑雲和陰影,大祭祀從悲痛中清醒,他作出目前最明智的決定,這也是遵循剛去世的克魯瑪獸人的遺願。爲了將來,必須保存這些精銳的獸人戰士性命,既然取勝已經無望,不如就此撤退。
不過,身不由幾的莫亞就是想放過獸人,也不可能。幾乎要把她全身精力和魔力都吸乾的穆萊西爾終於停止了似乎永無止盡的詠唱,他昂起痛苦扭曲面容高聲咆哮着,隨着刺耳嗓音的嘶鳴,大地開始冒着陣陣白煙,天空再度裂開一條裂縫,只不過不同的是,這次出現的不是隕石活球,而是水!
如同水庫決堤,天河氾濫。巨大的水流像奔騰的河流衝到地面上,淹沒了白薔薇附近的黃沙,自然也把獸人也淹沒了。
兩個暗夜精靈大軍還在不斷後退,就爲了躲避這突然而來的激流。
“快跑!快!!士兵們快……”利用祭祀特有的浮力,納梵和其餘幾名祭祀一同指引着在大水中奮力掙扎的獸人向着比較高的沙丘游去,奇怪沒有聽到水流聲的他再一次回頭時卻呆住了。
哪裡還有獸人士兵?哪裡還有什麼激流?
身後白茫茫一片,如同常年冰封的冰晶大陸,晶瑩的巨大冰面覆蓋了白薔薇城外低窪的沙地。那些剛剛還在水中掙扎的獸人全部都被封在冰下,他們驚恐的表情還留在臉上,時間靜止彷彿在這一刻,晶瑩的冰晶埋葬了除祭祀之外的所有獸人。
“暗夜精靈……我不會就此罷休的,這刻骨的仇恨只有用鮮血才能償還!!”在同伴的拉扯下大祭祀嘶吼着離開,他的內心永遠都銘刻上了這苦難的一幕。
釋放完咒語,穆萊西爾也恢復爲原先的模樣,神器受難的指環也沒有再發出刺耳的嚎叫,莫亞從半空中摔下,已經身心疲憊的她就這樣昏迷在沉沉的黑暗中。
至此,長達六個月的白薔薇圍城之役也畫上句號,只不過它的勝利者既不是防守一方的人類,也不是進攻一方的獸人。當白薔薇被暗夜精靈佔據的消息傳到明蘇帝都時,已是一個月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