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吉,因爲“黑暗遵從者”這個法師團出名、也因爲這個法師團而遭世人唾棄的邊陲小國。
班卜蘇亞,辛吉國的首都,同時也是這個國家最大的城市。
像卡辛這樣聚集了大量邪惡者的城市,在辛吉國內數不勝數,只是沒有卡辛那麼出名罷了。
這個國家的人民多半是其他大陸來的流民,或是在其他國家無法生存下去的平民。對於惡劣的生存環境,在東大陸已經沒有去處他們只有默默的忍耐。
每個辛吉國的百姓都知道,那些比貴族更兇惡的黑暗法師纔是這個國家真正的統治者,不是高坐在輝煌宮殿裡的國王,不是光明神殿裡的牧師,那聳立在王都西北角的巨型黑塔纔是這個王國的真正主人。
如果脫離了這個存在了已經數百年的邪惡法師組織,他們這羣無處可去的流民和平民也將失去最後一個避難所,儘管這個家園充斥着暴力和血腥,但在東大陸,這裡是他們最後一塊可以生存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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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歷3236年金月9日
位於班卜蘇亞城外的小村緹安,距離王城只有不到一郎索的時間,原本很多路過的商隊都會在傍晚城門關閉後,選擇這個村子落腳,做短暫的休息。
可因爲最近幾年黑暗遵從者逐漸擴張的勢力和越來越多的逃犯涌入辛吉國,商人們都放棄了這條古老的商道,他們寧願饒道去法利恩,沿着東部有蜥蜴人活動的的卡農山脈走,也不願意上路過土匪成羣的辛吉。
王國的沒落,也使得像緹安這樣靠商人的住宿來賺取主要收入的小村莊逐漸蕭條。
大部分的年輕人不是跑到國外謀取生路,就是淪爲專門搶劫過往行人的盜匪,村子裡只留下些走投無路的老人。
雨後的傍晚,太陽還沒有完全落下山,血紅的殘陽映照在泥濘的道路上,把那些小水窪都染成了一面面紅色的鏡子。
幾個坐在村口大樹下閒聊的老人有一句沒一句的閒談,都對今後的生活失去了希望。
“唉……在這樣下去,我們這些老人也都要學那些年輕人一樣,跑到其他村子去了。”
“算啦,安心待在這裡好了,辛吉國內到處都一樣。除非去外國,可像我們這樣的流民,又有哪個國家會接受?”
“是啊,待在這裡等死吧。沒了過往的商旅,沒有收入,我們都等死吧。”
村中還有生活能力的年輕人都已經外出,就留下他們這羣沒有耕種能力,也沒有什麼手藝的老人。
“咦?”
其中一個老頭眯起眼睛,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是不是眼花了?”他舉起手,揉了揉眼睛。
聽到老鄰居尼格驚異的語調,瑞德轉過頭,看到不遠處鋪滿鵝卵石的大道上,幾個身着旅行者長袍的外鄉人正朝村子走來。
“很罕見啊,這年頭還能看到旅行者。”
“是啊,辛吉國內百姓的數量遠遠沒有盜匪和罪犯多,普通的商人早不走這裡的商道了,就冒險者都很少踏足。這些人該不會又是從其他大陸過來的吧?”
就在幾個老人說話的時候,這幾名旅者已經來到村裡。
四個人和……一個半獸人。
雖然穿着寬厚的斗篷,但斗篷下露出長有毛皮的雙手,已經暴露了個子最魁梧的那名外鄉人的身份。
“請問這有可以歇腳的旅店嗎?”
外來者中一名操南方口音的男子開口問道,脫下風帽下的他有一張屬於南方人特有的容貌,手中抱着一把橙黃色的旋木琴——居然是個吟遊詩人。
吟遊詩人和半獸人的組合?
幾名老人將詫異的目光投下其他三人,首先吸引他們目光的是隊伍中的高個男性。走路時悄無聲息的姿態讓人既感到優雅的同時,也產生了一種驚懼的怪異感覺。
雖然說不清楚爲什麼會有這感覺,但那如同寒冰刺骨的畏懼感讓幾個正打量的老人都不越而同的將自己的視線轉開了。
至於另外的一男一女,雖然沒有同伴那樣一眼就能抓住人的吸引力,但同樣古怪。
男的從裝扮來看,有些像盜賊,身體有點佝僂,但移動腳步的步伐很靈活,讓人完全無法將他的體形聯繫到一起。
至於女的……被厚重的斗篷裹的嚴嚴實實,和高個男子一樣,這個名個子不高的女人同樣有一種產生出不由自主的畏懼感。
不過,從斗篷下露出的華麗的布料讓瑞德猜測,這個看起來有點危險的女人或許是個貴族——流亡的貴族在明蘇與附近的國家經常能見到,自從明蘇發生叛亂以來……不,或許該說最近幾十年,明蘇頻繁的權利交替,讓不少貴族都流落他鄉。那位盤踞在卡辛的門德爾公爵不就是一位明蘇前貴族嗎?
或許這又是一位,因爲權利交替而喪失了地位的逃亡貴族。
“這村子難道沒有可以的旅店嗎?”吟遊詩人的話讓幾個呈發呆狀的老人回過神來。
“喔……有、有的。”直到這時,瑞德連忙站起身,將這羣遠到的來客帶到自己家。
他幾乎都快忘記了,自己家就是開旅店的。
有好一段時間他都沒有接待過來村子裡投宿的外鄉旅客了。
“時間不早了,我看乾脆就在這裡睡上一覺,明天再進城。”
在不算寬的大堂上找了張桌子坐下,盜賊模樣的矮個男子開口說話。
一聽他的口音,瑞德盤踞在內心的不安讓他猶豫起來,自己該不該把這幾個外鄉人帶回家?
聽那語調,分明是卡辛人特有的。因爲以前也曾在卡辛待過幾年,瑞德立刻就分辨出卡辛人說話的語調。
這些人難道是從卡辛來的嗎?
“也好,反正大家走了一天,是該休息一下。我也不急着進城。”這個隊伍唯一的女性點頭同意同伴的提議,她似乎就是這支隊伍的首領,因爲在她說話後,其餘幾人才依次坐下。
半獸人和高個男子的人沒有開口,只有吟遊詩人惶惶不安的四處張望,模樣很是緊張。
瑞德這時突然後悔了,自己就這樣把他們接進家裡,會不會是一個錯誤。
最近黑暗遵從者頻繁對附近抗拒交稅的村莊進行屠殺,而一些來自外國的冒險者也常和邪惡法師們發生衝突。
他已經夠窮了,可不希望自己賴以生存的小店發生什麼意外。
雖說客人極少,但還是偶而有那麼一兩個歇腳人,如果把店毀了,他可沒有資金再休整。
而且……村裡還住着專門搶劫了過往商旅的匪徒,要是他們發現這幾個古怪的外鄉人,說不定又要挑起事端。
可他又不敢把這幾個自己親自招呼到家了的異鄉人趕走,說不定他們和無惡不作的強盜一樣——殺人不眨眼。
對於逃亡貴族來說,是不會在乎殺幾個平民的。反正在東大陸,很多貴族都早已忘記光明女神的教誨,已經把殺人當作閒暇時的娛樂。
“需要食物嗎?”正想把家裡僅剩不多的食物端出來,可對方卻立刻拒絕了。
“不,我們自己帶有乾糧。”委婉的拒絕了旅店老闆的好意,被瑞德猜測爲流亡貴族的女性掏出一個包裹的很嚴實的布囊,從裡面取出了類似餅子的乾糧,將它們分給了其餘的同伴。
“瑞德……不好了,那些傢伙回來了!!”原本坐在外面聊天的尼格慌張地推開了瑞德家的大門。
“啊!?”瑞德還來不及有所反應,一夥滿臉凶煞的傢伙就闖進了大廳,並將尼格推dao在地。
一下子涌入十多人,瑞德家原本不算大的客廳也變得更擁擠了。
從手裡都拿着武器來看,這羣人都是專門進行搶劫的匪徒,辛吉國的很多村落裡都居住着這麼一羣人,專以劫過往商旅和行人爲生。
“瑞德,你這死老頭,來了客人怎麼不告訴我一聲?”匪徒中爲首的光頭男子將手中的大錘往靠近門口的桌上猛地砸下,斜着死魚一樣微凸的雙眼瞪着已經開始發抖的老人,語氣裡明顯的不滿讓瑞德不由自主的開始後退。
可惜他的這一舉動僅嚇到了膽小的老人,對於那些依舊在吃飯的外來者,他就像空氣一樣不存在。
“老大,是肥羊啊,你看,他們的衣料。”光頭匪徒身旁一名眼尖的嘍羅發現正在進餐的異鄉人中,女性的服裝上鏽了精緻的蕾花,立刻報告給了正對瑞德說話的首領。
“肥羊嗎?這樣的話,老頭的罪也更重了。我早說過,這村裡每件大小事都得報告我,你這老頭來了肥羊居然敢隱瞞,看來是活膩了吧。”雖然光頭首領嘴裡這麼說,可他的眼睛卻一直盯着就坐在對面的五個肥羊。
明知我要打劫卻不動聲色,難道我遇上棘手貨了?
而且……那高個子男人給人很不好的感覺,或許我該試一試他的身手。
給身邊的心腹使了個眼神,幾個手持武器的匪徒立刻圍了上去。
“嗬呀!!”
剛吼叫着將手裡的錘子和長刀望幾個還在吃飯的外來者身上招呼,操卡辛口音的矮個盜賊飛快地掏出腰間的匕首,輕易地阻擋了匪徒的攻擊。
看他來回穿梭在揮舞着武器的匪徒中,一副遊刃有餘的樣子,光頭首領更覺得自己的猜測是正確的——這羣異鄉人的確是棘手角色,尤其是——那讓他最畏懼的高個男子還未出手。
“麥塔羅,不要把他們當作練習自己已經遲鈍身手的對象。我不想在吃飯的時候看到礙眼的東西。”以明顯不耐煩的語氣,還在進餐的女性對在匪徒中靈活移動的同伴爭說道。
“唉……身手的確是退步了,換騎士先生上場吧。果真是老了,心有餘力不足,和他們周旋到可以,但要全都解決,還得換人才行。”直到這時,站在一旁的瑞德才看清那閃回自己的座位,拉下風帽喘氣的盜賊面孔,他居然是一位鬚髮皆白的老人,從外表來看,年齡還在自己之上。
先不說他被毀容似的臉,僅是那可以在幾個身強力壯的年輕盜匪中轉悠卻毫髮無傷的身手,就足夠這屋子裡的所有人都刮目相看了。
一個上了年紀的老人都有這樣的身手,那其他人……
出乎光頭首領意料的是,他原本以爲接下來上場的是那個魁梧的半獸人,可站起身的,卻是高個男子。
“唉……又來了。”吟遊詩人轉過身,做出了用手捂住自己的眼睛的怪異舉動。
就在衆人都還不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的時候,剛站起身的高個子男人卻突然從大家的的視線裡消失了。
沒有任何預兆,如同他不曾存在一樣。
“小心……”
心頭泛起的不好預感讓光頭首領趕緊出聲警告,可還沒等他把話說完,四周就響起了淒厲的哀嚎聲。
一紅一藍兩把利刃在散發着令人感到壓抑的詭異氣息的同時,也撕裂了每一個被它們所碰觸到物體,無論是桌椅還是人的身體。
高個男子在將身上的斗篷拋開後,銀亮的長髮不止讓還存活的匪徒們再次發出悲鳴,也讓光頭首領有了立刻轉身逃跑的念頭。
“哦……暗夜精靈啊,還真是罕見的稀客呢。”
就在屋子裡進行單面屠殺的同時,一個溫潤的嗓音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門口。
一名全身黑袍的青年站立在門口,滿臉笑意的他身後站了更多手持武器的匪徒。
“沒想到一個小村子裡也有中階法師,似乎是黑暗遵從者的前哨。也好,我正好要進城,或許能從你們身上套出點有用的消息吧。”放下手中的食物,貴族打扮的女性脫下礙事的斗篷,比男性暗夜精靈更爲秀麗的容貌讓所有人都微微一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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