賭,楚雲升的確賭過,而且是用命在賭,瘋狂而在所不惜,比如迷霧之城火焰幻鳥下的裝死,十一支紅液,等等,但那其實不是在賭,是搏。
兩者之間在別人眼裡沒有區別,在他這裡,卻是有嚴格的界線。
縱使瞭解楚雲升大部分經歷的人,比如曾他親口訴說過的布特妮與文蘿,甚至包括一號老頭,都無法知道的非常仔細。
楚雲升本質裡討厭賭,從他還是一個小職員的時候,就不喜歡不確定性,他的“賭”和別人不同,他賭的都是確定的東西。
比如在沉殿,要麼死,要麼生,兩種結果都確定無疑。
這種時候,他往往毫不猶豫地去做,因爲結果很確定,且沒有選擇。
而這又不是外人所能知道的,只有他自己才清楚是否能確定,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自己的實際情況。
海國殿主的賭,在楚雲升眼裡,就是前者,賭未知的東西,賭不確定的東西。
去取劍:能取到?真有劍?取來它就能對戰青劍?時間足夠?……所有的都是未知而不確定的東西。
這樣的賭,就是說得天花亂墜,得者當即“飛仙”,一統“江湖”……楚雲升也不爲所動。
而且,他一直就不是個崇拜兵器的人,這可能與前輩的影響有關,更相信自身的修煉。
海國樞機說的激烈,說的斬釘截鐵。楚雲升亦不會去所謂的“賭”,和是否相信它無關。這是他自己能活到現在的基本守則之一。
對於青芒之劍,從爭奪源體的那天回來,他便一直在思索問題所在,以及如何應對。
海國殿主的建議,在他的眼裡不過是一步臭棋,雖說在大的佈局上,他的確不如那些頂尖的人,但在武力對戰的策略上。他也從來不弱,練就堅韌。
當然它的建議還有其他的用途,這是楚雲升留下它的目的之一,許多樞機層面上的事情,需要一個樞機來“告訴”他,但現在無暇去想。
他要集中全部精力,對付這隻青芒之劍。
首先。他有一個判斷失誤,在搶奪源體的時候,他就感覺這隻劍的質體在樞機之上,否則不會刺傷海國殿主,更不會一劍斬斷死侍。
但多歸咎於其鋒利無比,雖然越來越鋒利。但也逃脫不了這個範圍,細高人從帶回來的視頻分析中,也沒有看出什麼特別跳出可理解範圍的地方。
而今天,它一劍斬出,楚雲升立即便發現。它是靈蘊之劍,或者說它一直也在類似自己於地底的造劍。劍至今日成型,削殺天地的青芒劍鋒一出,就連躲在星艦裡的細高人也馬上檢測到了異常。
所以,海國樞機才驚訝地說它是神之劍,而楚雲升當即判斷它爲靈之劍!
但這個判斷失誤是無法避免的,迪爾拿着這柄劍的時候,並無任何靈蘊泄出的跡象,僅是無比的鋒銳。
而且,即便判斷正確,結果也是一樣,楚雲升不會走,也不能走。
星艦已經被青芒劈開,地面上的聯軍正如潮水般的涌入進來,他此刻走了,不但拋棄了裡面所有的人類,也拋棄了細高人,更拋棄了離開地球的唯一希望。
他必然要死守在這裡,與之一戰。
哪怕是靈蘊之劍!
而且,他相信,持劍之人不是如海國殿主所說,短時間無法再出第二大劍,而是更出不來!
在天空花園,他以蟲身之軀,奉劍殘蘊,也只能出一劍而已,如今樞機被卡,除非對方是靈體之身,否則結果是必然的,而真要是靈體,這仗也不用打了,劍都不用出,這點楚雲升非常的清楚。
那它仍持劍在這裡幹什麼!?
楚雲升立即意識到一個從頭到尾嚴絲合縫的佈局,從樞機被卡開始,以源體逼出他與海國樞機,再以海國樞機敗落以最快最直觀的方式向所有人證實樞機的老虎皮沒有了,然後煽動各國族人消滅樞機,畫出在衆神歸來前無神境世界的大餅,給頂層的權力者契約誘惑,在衆神歸來後順利晉級爲新的神境……
然後就是至關重要的地方,各族聯軍前來攻打星艦,下面的人不知道死活,上面的人,或者說隱藏的煽動者又豈能不知道星艦的堅固?
難道是讓聯軍過來作秀嗎?
當然不是!
青芒之劍來了,一劍劈開聯軍用各種辦法也無法破開星艦的“烏龜殼”,阻礙被清掃,裡面形同虛設,門戶大開在聯軍的重劍之下。
這時候,海國殿主讓自己去封劍之地去取劍,離開即將被聯軍涌入淹沒的星艦,否則將無法抗衡仍在空中凝劍成勢的青芒之劍,必定全部死在第二次削殺天地的青虹之中。
楚雲升判斷海國樞機並不是在說謊,它可能也只是被巧妙地利用的一個棋子,以真實來佈局,嚴絲合縫,滴水不漏。
最終星艦被毀,自己又成了孤身一人,被剿滅只在時間之中,而且楚雲升甚至懷疑,在封劍之地,極可能有另外一場埋伏。
可謂步步陷阱,步步驚心,而目的,是爲了殺掉自己,還是清除人類?
或許兩者都有,楚雲升暫時判斷不了。
所以,他不可能走,也不會走。
但要對付青芒之劍,也不是那麼容易的,應該說是非常危險與困難的。
即便它削殺天地的靈蘊青虹已出,再出不了同樣的第二劍,但其本身還在,這與楚雲升當時的造劍是不同的,它很鋒銳,無比的犀利,死侍強悍之身都被切開,此時更勝於當時。
這可能也是它未曾離開的原因。它就在這裡,即便被楚雲升看穿了所有意圖。仍然是個死局,破不了。
仍然會先屠星艦,再殺他楚雲升,只不過過程麻煩,且付出的代價也要慘重許多,比起楚雲升離開,要元氣大傷。
當時,在搶奪源體的時候。迪爾持劍,配合火龍,楚雲升便難於下手,周圍又有翼龍在側,身後死侍虎視眈眈,想要用奪劍的方式來欺負迪爾本身實力不高,如果有樞機之力。或許可以一試,但沒有,除非拼着被挨着上幾劍去強奪,否則迪爾和火龍可不是死人,會幹等着他上去搶。
這樣做的風險太大,被切成兩段的死侍就是例子。雖然楚雲升是蟲身之軀,但與其冒險做不知道結果的事情,還不如先搶到火源體。
實打實的能得到的東西,纔是最現實的。
如今青芒之劍,更甚之前。又有大量火龍護衛,想搶劍就更行不通。即使以靈蘊化出再多的影子,它周圍的空間就那麼大,被火龍護衛住,靠近都靠近不了。
但楚雲升也並非一點辦法也沒有,這些天來,他也不是整天吃了睡睡了吃的。
現在知道青芒之劍藏有靈蘊,他反而更有了底氣。
他也是有靈蘊的!
他的火元氣穩定態太低,造不了劍,但有一種元氣可以,就是他本體的純淨元氣,即便只有二元天的水平,但從能級上說,它是獨一無二的超穩定態,是前輩古書給楚雲升最與衆不同的地方。
在地下空間的時候,他就曾試過,以潘氏理論爲基礎,複合出穩定態的能量,才能用靈蘊造成了白熾之劍。
從本質上來說,不管此刻遠處的青芒之劍,還是楚雲升曾有的白熾之劍,都完全算不上是靈之攻擊,它們更類似於將高層次的東西在低層次的結構中釋放威力。
“把火源體送上來!”楚雲升當即退後十幾步,向細高人“電”通訊道。
此時,聯軍已經從底部爬上星艦外壁,從青芒之劍留下的巨大縫隙中涌入進去。
細高人如果此時“叛變”,或者棄艦逃跑,都是最佳的時間。
楚雲升已經做好了兩手準備,一旦細高人要反水,或者要逃,他會立即先殺入艦體之中。
時間僅過了片刻的功夫,撞在匣子裡的火源體便被一架從內部上來的升降機運送上平臺。
“尊上,速度一定要快!艦中全是工地,一片的空曠,沒有阻隔,它們衝進來破壞性的無法估算,在它們沒有攻入主懸錐前,一定要殺退,否則,我們還不如先撤退,保住主懸錐。
我把懸浮戰衣的隔重裝置單獨拆來下來,給您一塊送了上來,您啓動後,只有五分鐘的時間!”
楚雲升點點,此時,青芒之劍沒有再前進,但大量的翼龍已經開始衝向平臺。
在它們的前方,也已經不再有飛行器阻攔,一馬平川。
星艦中的銀色軍團匆匆從底部趕到了縫隙缺口處,與涌入進來大肆破壞的聯軍絞殺在一起,數不清的怪人爲了捍衛它們的“家園”,從四面八方圍堵聯軍,死傷不計其數。
三名細高人緊急進入主懸椎,關閉艙門,調集剩下所有的能量,試圖啓動內部的清理系統……
“快去,要不然來不及了!”海國殿主撕碎一個翼龍,回頭見楚雲升仍在平臺上,不由急道:“我與你交過手,知道你有一股特殊的力量,你一定可以取出那柄傳說之劍!”
“不用了!”
楚雲升將火源體拿入手中,精純火元氣幾乎在一瞬之間,便令他的整個身體歡呼雀躍起來,像是一個見到超級豪華大餐的餓死鬼般興奮。
火蟲的身體,最合適於它!
被青芒之劍綻開的深痕,迅速恢復着。
當火源體漸漸沒入身體之中,楚雲升猛地感覺到一種暢快淋漓的舒服感,整個人,像是活了過來一般“甦醒”,與十二支紅液相比,就是另外一個極端。
如果他現在處於零維之中,相信可以通過那顆種子,看到所有火蟲組織都在飛速地猛進,貪婪地攝取火源體第一波散發出精純火元氣。
比起其他源體,火源體的進入,幾乎是毫無傷害,反而有利,都是因爲這具蟲身之軀的緣故。
緊接着,大量的土元氣被催生,寒冷的冰元氣被驅逐回零維,再加上前面的攝取,轉眼之間,楚雲升身體便進入一個充滿生命力的狀態。
無拘束的冰元氣被壓制,而土元氣對他現在火性身體又無礙,一個微小的結構頓時形成。
和他耗費了許多時間的推測以及得到火源體後稍稍做過幾次的嘗試差不多。
刺神槍在他手裡融爲利劍,一絲熟悉而精純至極,不知道默默提煉了多長時間的本體元氣終於出現在它手裡,注入了利劍。
以火性樞機的身軀爲基礎,他的本體元氣二元天境界摧枯拉朽地急速攀升……
聚集靈蘊!
奉劍正中央!
奔向平臺邊緣!
啓動懸浮裝置!
展開雙翼!
嗖地一聲,楚雲升原地消失,一隻翼龍撞在他留下殘影的邊緣上,腦袋已經被削開。
蒼茫的大地上,百萬聯軍密密麻麻的頭頂上,不見人影,之間一道道黑色的殘影!
“冰崩符!”
“冰困符!”
“冰旋符!”
“冰追符!”
“離火符!”
“卷火符!”
“斥火符!”
……
“木火焚天!”
靈蘊之下,一道道符文瞬息成型,瞬息激發!
“再來!”
“劍式!”
“劍戰技!”
“破刺!”
“千劍!”
“一影!”
“劍之嘯!”
剎那間,如火海冰雪沸騰的地面,百萬大軍自相踐踏,一片的混亂與崩潰中,無數道劍氣襲地而下……
火龍與翼龍蜂擁而動,楚雲升凌厲的殘影掠過地面,下一刻,出現高空,來到羣龍之中——
“封!”
“封!”
“封!”
“封!”
“封!”
“封!”
“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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