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險出手這一刻,杜迪安的心中極爲緊張,擔心他假意昏迷,故意引誘自己靠近。
但他卻不得不出手,這樣的機會只有一次,萬一他真的昏迷過去了,自己的謹慎就顯得愚蠢了。
嗖!
杜迪安全身的利刃肢體瞬間逼近佝僂老者,全都指向他身體各個部位的薄弱處,他的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下一刻,噗噗噗數聲響起,他身上的利刃肢體全都命中對方,但佝僂老者身上的細密鱗片堅韌異常,超出杜迪安的想象,遠比鋼鐵還要堅硬。
他的利刃肢體只勉強刺入到他的體內,卻沒能貫穿。
這時,佝僂老者似乎被疼痛刺激醒來,痛哼一聲,睜開眼睛。
看見他眼皮睜開,杜迪安心跳幾乎靜止,二者的實力差距,讓他瞬間感受到死亡的危機,大腦一陣發熱,大吼一聲,瘋狂的揮動所有利刃肢體刺出。
“死啊啊啊……”他猙獰咆哮,鐮刀般的利刃肢體化作無數殘影,瘋狂暴射而出,速度快到只有一片虛影,也不知持續攻擊了多久,當杜迪安感到一陣極度虛弱的感覺涌上心頭時,他慢慢清醒了過來,極速揮動的利刃肢體也慢慢停下,他望着面前腳下的佝僂老者,卻見他的身體已經殘破不堪,沒有半點聲息,死狀慘烈。
在他的喉嚨,胸口,腦袋等各個致命部位,出現一個個血窟窿,尤其是頸脖,幾乎快完全斷裂,只剩下一絲血皮掛着。
杜迪安怔了半響,忍不住擡起幾條利刃肢體順着傷口刺入他的體內,將他的身體挑起,反覆打量幾遍,才終於確定,他已經死了,心跳都停止了,而且通過透視能看見,他的心臟被割開了一小塊,而頸脖內的脊椎骨也被削斷,已經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橫掃巨壁的主宰,就這麼死了。
死在了自己面前。
杜迪安有種不真實的感覺,這一切似乎比他預計的要輕鬆得多,順利得多。
他爲此準備的第二基地作爲下一步的陷阱,完全沒派上用場。
他大口地喘息着,過了許久,才慢慢地恢復冷靜,揮動手臂劃去,將佝僂老者的腦袋徹底斬斷,然後提着他的腦袋,騰飛而起,飛到爆炸的廢墟上空,四處巡視,找尋剩下的兩位入侵者的身影,雖然現場沒有其他的高階熱量散發,但不排除他們隱藏了熱量。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否則他心中無法安寧。
半小時後,杜迪安終於找到了另外兩位入侵者的屍體,不過只是殘餘部位,那位胖子的半個腦袋,以及那魁梧漢子的一條胳膊,以及他的狩魔器大刀。
杜迪安飛回到佝僂老者殘破的無頭屍體面前,現在他基本能確定,這三位入侵者全都殞命與此。
這些讓內壁區頭痛無比的入侵者,就這麼折損在他手中,想想有些不可思議。
不過,爲了籌備這一天,他幾乎動員了外壁區所有的資源,單是填充到整座神山內的黑火藥,就是千噸以上,單是挖礦,製作,就耗費了大量人工,此外將這入侵者引誘到這裡,讓他們毫無防備,也是至關重要的一步,任何一步失誤了,都有可能是另一個局面。
他先前引爆嘆息之壁的目的,除了阻斷內壁區的追擊外,主要是讓他們三人放鬆警惕。
要知道,有意防備和無意抵抗時遭受的衝擊,完全是兩個級別。
呼!
他輕吐了口氣,感覺到一陣虛脫般的疲倦,體力像是完全透支了一樣,他一屁股坐在地上,休息恢復,同時摸出行囊裡的另一個信號筒拉開,一道綠色煙霧彈立刻沖天而起。
片刻後,一陣馬蹄聲傳來,諾伊斯率領一支光明騎士趕到這裡。
看到杜迪安周圍的廢墟,諾伊斯和一衆光明騎士滿臉駭然,難以置信,如果不是周圍建築殘留的輪廓,讓他們知道這是位於何處,幾乎不敢想象這座巨大的凹坑,就是開滿聖花的烏託山。
諾伊斯看見杜迪安發白的臉色,立刻跑了過來,“少爺,您怎麼樣?那些入侵者都死了嗎?”
“死了。”杜迪安喘着氣,勉力道:“馬上派人過來,封鎖這裡,把他們的屍體碎塊找到,另外,派人把海利莎帶過來,我等會兒要去一趟內壁區。”
聽到入侵者都死了,諾伊斯心中鬆了口氣,懸在心口的一塊大石落下,他知道此次的計劃,主要目的便是擊殺這些入侵者,只是沒想到,他還沒按杜迪安交代的進行最後一步計劃,事情就已經結束了,他看着杜迪安胸口的恐怖傷口,立刻掏出腰包裡的療傷藥物和解毒藥物遞去,同時問道:“入侵者不是已經解決了麼,您還要去內壁區幹嘛,要不先等傷好了再去吧?”
杜迪安接過他遞來的藥物,一邊敷藥,一邊說道:“內壁區的高手現在也重傷,我必須搶在她傷勢未愈前,將她殺死,否則,以後就很難再找到這樣的機會了,如果我沒回來,很可能就回不來了,你就讓卡奇他們脫離教廷吧,隱姓埋名,還能活下去。”
諾伊斯聽杜迪安的語氣,像是臨別遺言一樣,心中一陣悸動,忍不住道:“少爺,您別說喪氣話,您肯定能回來的,你可是幾百年來唯一能從荊棘花監獄越獄的人,這點小困難算什麼?”
杜迪安嘴角微扯,像是露出一絲苦笑,荊棘花越獄,對他現在而言已經算不得什麼了,不過看來在諾伊斯心中倒是留下了較深刻的印象,他心中嘆了口氣,心想要是我身邊能多幾個拓荒者幫手,活下來的機率就高很多了,可惜,他只能孤軍奮戰,唯有海利莎能夠陪同在他身邊。
諾伊斯看出杜迪安眼中的苦澀,欲言又止,最終還是忍住,他知道這一刻說什麼鼓勵的話都是無用,還不如想辦法幫杜迪安出出主意,只是,要說到出主意,他自認自己能想到的,杜迪安多半早已想到,說也無用,心中頓時有一種無力感,他是真的希望能夠幫到杜迪安,奈何力不從心。
杜迪安見他滿臉自惱,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別擔心,有海利莎陪着我,肯定不會有事的,快去把她帶來吧,我在這裡先療傷。”
“我知道了。”諾伊斯深吸了口氣,點頭答應,轉身吩咐一衆光明騎士在此守護杜迪安。
“龍母沒有追殺過來,多半是後遺症發作,急需修養,否則這千載難逢的機會,她沒道理錯過,但願龍族沒有什麼療傷聖藥,能夠讓她馬上恢復戰鬥力,否則的話,這一趟凶多吉少……”杜迪安坐在地上,一個年輕的光明騎士抱來一塊石頭放在他背後,給他靠着。
杜迪安看了這年輕騎士一眼,說了句謝謝,然後靠在石塊上,一邊用龍血術加快恢復身體傷勢,一邊思索着前去內壁區的勝算。
年輕騎士知道杜迪安是大人物,受寵若驚地退下,跟其他光明騎士一同守在杜迪安周圍。
兩個小時後,杜迪安的傷勢已經癒合得差不多了,而這時諾伊斯也趕着馬車,將海利莎送到杜迪安面前。
杜迪安給海利莎的最後指令是原地待命,不過在她的概念中,並沒有“原地”一說,只是身體保持僵直不動,所以能被諾伊斯拖運到第二基地,也能從第二基地拖運到這裡。
杜迪安起身牽過海利莎的手,深深地看了一眼她古井無波的面容,低聲道:“這一次,很可能又要讓你出手了,實在是機不可失,你不會生氣的,對嗎?”
海利莎默默不語。
杜迪安嘴角露出一絲澀然,他握緊她的纖手,向旁邊的諾伊斯道:“我去了,這裡的事就交給你了。”
諾伊斯滿臉擔憂,“你小心。”他沒有用敬稱,但言語間卻比任何時候都真摯。
杜迪安看了他一眼,微微點頭,“我會的。”
他抱着海利莎騰飛而起,向內壁區飛去。
飛到高空,地面的事物看得更加全面,只見烏託山已經消失,原地是一個焦黑巨坑,而在周圍七八里內的街道上,依稀可見一道道地震般的裂痕,爆炸的餘波傳得很遠。
杜迪安一路飛去,看見遠處有不少平民朝着烏託山方向聚集過來,他心中暗道,從今以後,只怕再無烏託山。
對於這座山,他心中還是有些喜愛的,或許是因爲它的名字跟舊時代的“烏托邦”僅有一字之差,但都是美好的象徵。
當飛到嘆息之壁處時,杜迪安頓時看見撼動人心的一幕,這座豎立兩百多年的嘆息之壁,竟然破裂出一個巨大窟窿,窟窿的邊緣石頭有些泛黑,在窟窿附近瀰漫着淡淡的血腥氣味,以及濃重的火藥味道,此外有一些士兵駐守此地,其中還有兩位拓荒者坐鎮。
杜迪安之所以敢從這裡經過,是因爲他養傷的兩個多小時中,並沒有見到追擊者,因此推斷這些追擊的拓荒者應該被爆炸所傷,不敢繼續向前追擊。
此刻僅有兩名拓荒者,而且看上去都是普通拓荒者,杜迪安沒有遲疑,立刻俯衝而下。
這兩位拓荒者也看見了天空中飛來的杜迪安,頓時臉色大變,急忙喝令巡守士兵發出信號彈。
杜迪安飛速降落,將海利莎放到牆上,隨即激發出魔身,向兩位拓荒者撲去。
這兩位拓荒者也不敢保留,在第一時間激發出魔身,其中的年輕女子拓荒者,竟是黑織者魔痕,在激發出魔身後立刻遁地,鑽入到岩石中。
而另外一人卻像刺蝟豪豬,全身長滿鋼刺,兩手變蹄爪,手腳並用地趴在地上飛速逃竄而去。
杜迪安翅膀拍動,瞬間加速衝去,追上了他,背上的利刃怪肢倏然刺出,噗噗兩聲,如刺入豆腐中一樣,輕鬆無比地貫穿到他的身體中,隨着怪肢一擺,嘶地一聲,這拓荒者的身體瞬間兩半,鮮血和腸子嘩啦啦流得遍地都是,直接秒殺。
經歷過幾次跟拓荒者的戰鬥,杜迪安現在的戰鬥經驗非同以往,普通拓荒者不是他一合之敵,雖然這些普通拓荒者的戰鬥次數遠比杜迪安多,但戰鬥技巧卻未必比他高明多少,有的人戰鬥十次,從中感悟出的經驗比戰鬥上百次的人還要多,這類人通常被稱作天才,而杜迪安便是這樣的天才。
而且割裂者魔痕的變態之處,便是其恐怖的切割力量,同階中幾乎少有敵手,何況杜迪安的體質比對方還高一個檔次。
嗖!
杜迪安轉身飛回到海利莎面前,抱住她的身體繼續向前飛去,沒有去理會那隻遁地的黑織魔痕拓荒者。
進入內壁區,飛過荒野,直線朝龍族地界前進。
趕路兩個小時左右,杜迪安終於來到了龍族地界,跟巖族不同,龍族並沒有將領地建造在城市當中,而是造在兩座城市外面的郊區,將兩座城市相連。
龍族居於山上,羣峰環繞,如果是步行走入的話,極容易迷路。
“什麼人,站住!”山門前,八個值守的龍族守衛向杜迪安暴喝道。
杜迪安眼中冷光一閃,倏然加速朝他們俯衝而去。
八人看見杜迪安極速逼近,臉上變色,有的人眼中閃過一絲慌亂,看出了杜迪安的可怕,但職責在身,不敢逃跑,全都拔出兵器向杜迪安衝殺過來。
噗噗噗噗……
杜迪安的身影徑直飛過,幾乎沒有停頓。
在他身後一片血霧爆開,八名界限者守衛身體斷裂開來,當場死去。
“這就是你苦苦守護的家族,才短短時日不見,連你都認不出了。”杜迪安抱着海利莎順着臺階飛速向上,眼中寒光四射,“他們都該死!”
海利莎被杜迪安公主抱的姿勢抱在懷裡,默默無聲,只是純黑的眼眸中似乎微微閃動了一下光芒。
杜迪安很快便飛到山腰上,這裡有一大片建築,建築的風格有點像東方的古屋,是木材搭建,別有韻味,此刻山腰的廣場上駐守的守衛看見杜迪安,立刻驚怒喝斥。
要知道,這山上是禁止飛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