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犬再一個撲咬,狗閃避不及,被咬中了咽喉,鮮紅的血從巨犬死咬着它不放的口中噴濺了出來,狗腿四處亂蹬想要做最後的掙扎,然而一分鐘,兩分鐘過去了,那掙扎逐漸的微弱下去,看上去更像是臨死前的抽搐。
巨犬鬆開已死的獵物,開始撕咬最柔軟的腹部,吞吃裡面的內臟。
我陷入了沉思,一幕幕回憶在我腦中如同放映幻燈片一樣閃過,從我在婚禮上遇見的新娘變異而成的“裂頭怪”......現在的巨犬......難道真如“調查委員會”的那兩個傢伙所說,森林裡面爆發的是一場瘟疫,就是瘟疫的感染讓它們變成了這樣?
我頓時一陣惡寒,看着那隻巨犬幾乎被砸扁的半個頭顱,從它們明明受了致命傷卻還能跑能跳,並且能輕鬆捕殺一隻狗的角度來看,倘若用這種特性來開發生物兵器,想必非常可怕。
巨犬剛剛從狗的體內扯出一節腸子,畫面變得更加血腥,我把頭低下去,手腳並用爬進了深處的森林,我想要繞一個大圈子躲開它,一旦被它發現,我不覺得我能比那隻狗好多少。
當我再次回到路面上的時候,我已經看不見那個血腥的屠殺現場了。經過這次事件,我變得警惕了很多,森林裡面不知道還會有什麼樣的動物,我需要小心翼翼避開它們。我不再沿着大路走,而是走在路基旁邊,這樣一有什麼動靜我就可以及時的躲進路邊的灌木叢中。
火辣的太陽雖然還在頭頂,但是已經明顯西沉,一陣涼風颳來,樹葉摩擦樹冠的聲音灌滿了我的耳朵,面前也開始飄起落葉,秋季的森林,有一部分樹的葉子已經在葉黃素的作用下變黃,掉落,樹林間隨處可見滿地的枯枝和落葉,它們將不停的被新的落葉掩埋,分解,然後變成肥料,在春季給大樹提供養料。
踩在厚厚的落葉堆上面有一種咔嚓咔嚓的聲音,聽上去很是讓人舒坦,兩邊的樹明顯的有被人砍伐的痕跡,有些樹整個被鋸掉了,只剩下一個樹墩。
我在森林裡看見了一些堆在一起的原木,還沒來得及被卡車拉走,原木堆裡有一些鏽的不成樣子的釘子,一拿就一手鐵鏽,我沒要,天知道這些東西還能不能用。
出人意料的是,在森林裡面堆積的原木越來越多,出現的樹墩也越來越多,很明顯曾經有人在這裡大面積的砍伐過森林,前方應該有一個伐木場,或許我能在裡面找到一些東西。
託這些伐木工砍樹的福,我的周圍一下子明亮起來,再走了三五百米,我看見了路邊的一個被堆成山的原木包裹着的小窩棚,小窩棚大概有我的庇護所那麼大,但是是用木頭和茅草搭建的,很是簡陋。看樣子這個“伐木場”的規模也不是很大,我注視着腳下兩條長長的消失在大路上的卡車車轍印,看樣子,他們一定只是在這裡把原木裝車,然後運到另外一個更大的地方集中處理,也許是專門的鋸木廠。
想到這裡,我朝着那個窩棚走去。
腳下咔嚓一聲踩到了什麼東西,我低頭一看,差點驚叫出來。
那是一個捕獸夾,被落葉遮蔽着,我又放鬆了警惕沒有發現,此刻一腳正踩中了它正中心的觸發裝置,我腦中已經出現了捕獸夾飛速合攏,鋒利的鋼齒刺進我小腿,破壞肌肉和骨頭,鮮血直流的場面。
捕獸夾夾住了我的小腿,我咬着牙,等待着從腿部傳來的劇痛。然而想象中的疼痛沒有出現,我的腿也沒有斷。我疑惑的低下頭來,用手扒拉着捕獸夾,這才發現它被我的褲子所阻擋,根本沒有刺進我的肉,原來,因爲這一片的樹林被砍伐,經常遭到雨水沖刷,彈簧早就被鏽蝕了,此刻捕獸夾能夾住我的腳,已經用盡了生鏽的彈簧儲存的所有動能。
我惱怒的把捕獸夾取下來,出於報復,我重重的把它丟了出去,這個差點害我在這裡沒了一條腿的東西哐啷啷的打着轉轉滾向遠處。我看着它撞上窩棚停下,轉念一想,捕獸夾放在這個入口,八成是用來保衛窩棚的,窩棚裡很有可能住着人。
我把鐵管掏了出來,注意着腳下可能出現的第二個捕獸夾,同時朝着窩棚靠進,走到離它還有幾米的地方,我忽然聞到一陣臭味,這臭味很是熟悉,像是屍體的味道。
我打開窩棚用一整塊木板做成的門,出乎我的意料的是,一股黑雲夾雜着嗡嗡的聲音從裡面衝了出來,把我嚇得癱坐在地,那黑雲,原來是沖天的蒼蠅羣,被我開門的動靜所驚嚇,四散紛飛。與此同時,那股惡臭從窩棚裡面衝了出來,簡直像是在糞坑裡面浸泡了二十多年的大糞,我只聞了一口氣,腦子裡就像被這種味道重重打了一拳,咳嗽着手腳並用從地上爬起來,後退了十幾米。
我看向窩棚,窩棚裡面隱隱約約露出一雙發黑的腳,我瞬間明白了什麼,是有人死在裡面了,屍體生了蒼蠅,空氣不流通,悶熱發酵,微生物自然瘋狂的在屍體上面生長,久而久之,就形成了這沖天的惡臭。
窩棚的四面牆壁上,不停的有蒼蠅在蠕動,它們的個頭大得驚人,足足有大拇指大小,隔着很遠都能看見,還不停的有蒼蠅從裡面飛出來,這些都是很大的綠頭蒼蠅,身上不知道攜帶了多少病菌。
不管怎麼樣,這個樣子肯定是進不去了。但是我又不甘心,只能乾乾的在窩棚外面坐着,看着太陽逐漸西斜,心裡終於有了一個辦法。
我摸了摸口袋裡面的煤油打火機,去找了一些潮溼的原木,然後扯了些乾草,做了一個“草火把”。然後我打開那罐被我視若珍寶的煤油,倒了一點兒在火把上面,啪嚓一聲點着了打火機,接着用打火機點燃了火把。
因爲煤油的緣故,乾草迅速的爆出火焰,瞬間燃燒起來,潮溼的原木棒也不情願的在火中挨着熾熱的炙烤,裡面的水和木頭夾雜在一起加熱,發出了濃濃的帶有刺激性的煙霧。
我又做了幾個這樣的火把,等它們完全燃燒起來,我把它們抱在手中,踢開窩棚的門,然後一股腦丟進去,接着把大門完全關上。
這招叫做薰蒼蠅。
不出幾秒,裡面的蒼蠅完全炸了鍋。它們瘋了一樣嗡嗡嗡的四處亂飛,瘋狂撞擊着每一寸牆壁和角落,想要找到可以逃出窩棚的途徑。
青煙,從窩棚頂部茅草和屋頂的縫隙中冒出來,有幾秒我以爲房子乾脆要被我點着了,但是轉念一想,我丟在地面上的火把不太可能燒的到房頂,搭建房子的木頭看上去也不是那麼容易起火。
我把手放在門板上,驚訝的感受着從門那一側傳來的每秒一百多次的撞擊,噠噠噠的聲音就像是機關槍一樣綿延不絕,如果你把耳朵貼在門板上,說不定還能聽見蒼蠅們的尖叫和求饒的聲音。
然而我沒有仁慈,把門關的更緊了,因爲我看見有少數幾隻蒼蠅從門縫裡鑽了出來,它們看上去都被煙燻的不大行了,勉強在地上撲梭着翅膀,但是就是飛不起來。
我在門口等了半個小時,喝了點水。
裡面已經沒動靜了,我打開門,一股燒焦的氣味夾雜着臭氣衝了出來,我退後幾步,等着房間裡面的煙霧完全散盡,看着那個門洞,我彷彿看見了一位老者大張着的空洞的嘴。
地上鋪了厚厚的一層死蒼蠅,我每走一步都會踩到十幾只,那種屍體的味道已經夾雜在另外幾萬種味道中,變得難以分辨了,我打開手電筒,開始掃視整個窩棚。
這是一個給工人休息的地方,有一個大櫃子,兩張上下鋪的牀和一張桌子,五六把椅子。我第一眼看見的是放在牆角的一個電鋸,不過它看上去已經不能使用,準確的說,是幾乎要解體了,它的核心部件很明顯被拆卸掉了一部分。牆角旁邊的地板上,躺着一具屍體,他的頭部幹扁了下去,空洞洞的眼眶裡面的眼球已經腐爛,看上去死了很長時間了。
我俯身下去,想從他的身上摸點什麼東西,他的衣兜裡面有一個空空的煙盒,幾根火柴和一個火柴盒,除此之外什麼也沒有,我解開他的衣服,想要調查一下他的死因。
他的肚子很軟,幾乎成了一坨稀粥,那皮膚一戳就爛了下去,一條白色的蛆蟲從裡面探出了頭,我一陣惡寒,一想到屍體肚子裡面全是這種東西,更是頭皮發麻,頓時後退了三大步,離那具屍體遠遠的。
牀鋪上面除了一本色情雜誌以外什麼都沒有,還有些發黴的被物,有些地方都爛出了棉絮,我把雜誌放回原來的地方,看了空蕩蕩的桌子一眼,然後走向那個被我寄予了厚望的衣櫃。
說是衣櫃,似乎不太恰當,因爲嚴格來說,這是一個儲物櫃,我在第一格看見了整整齊齊的餐碟,還有刀叉,上面雖然落了灰,不過被保存的很小心。下面一個格子是一些清潔和維修用品,第三個格子是工人們的工作服,它們整整齊齊的掛在這裡,下面還有幾雙靴子。
除此之外什麼也沒有了。
那些工作服比我身上的大衣雖然要好,但是我不認爲它們能提供給我太多的幫助,靴子也不合腳,不是太大就是過分的小,除了餐碟我需要一兩個以外,這趟可以說是全無收穫。
我開始有些灰心喪氣,靠着櫃子坐下來,看了看錶,時間更是讓我沮喪,已經下午四點多了,我已經浪費了太多的時間,需要抓緊時間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