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絕望的不歸路

李勍飛快地來到了家裡,可眼前的一幕讓他驚呆了。地上的一攤血,桌子,櫃子都被打翻了,周圍看不見一個人,哪怕是屍體也沒有。李勍愣住了,腦海裡一片空白。

烈日依然照耀着大地,炙烤着一切,汗水還沒來得及從臉上滑落,就被燥熱的陽光蒸發,然後消失在空氣之中。地上的水泥幹而硬,可又好像開了一道道縫。突然,一道閃電劃破了天際,烏雲籠罩了一切,狂風大作,周圍的樹木也被吹彎了,漫天的枝丫與灰塵,似乎這一切,都是爲了迴應李勍的內心而出現。

很快,陳影和袁婧若也到了。她們看見李勍一個人站在屋前,又看着屋子裡的模樣,不禁也悲傷起來,陳影雖然沒有感受到過失去重要之人的心情,但是正如失去田汐時一般,袁婧若的心就好像頓時被搗碎了一樣。

風依舊吹打着大樹,突然“哐當”一聲,屋裡傳來了鍋掉在地上的聲音。李勍乍驚,瞬間移動到了廚房。立刻,李勍臉上充滿了喜悅,眼淚從眼角不知覺地流了出來。方言葉正端着炒菜的鍋,她轉過身來,看着李勍,輕輕地笑了,說道:“小勍先去收拾一下屋子吧,飯菜就要燒好了,我一會兒就端上來。”袁婧若也扶着陳影進了屋,讓她到沙發上坐下,很快,袁婧若和李勍就把屋子打掃乾淨了。

把飯菜端上桌,方言葉便來到李勍的身邊,握住她的手。看着陳影,方言葉不禁有些悲傷起來,很快,陳影全身涌入一股暖流,就好像渾身充滿了力量。方言葉放開了陳影的手,正準備站起來,頭突然暈了一下,又坐到沙發上,陳影見狀,立刻扶起她,問道:“阿姨怎麼了?有哪裡不舒服嗎?”方言葉搖了搖頭,說道:“沒什麼,就是頭暈了一下。”可陳影突然全身都好了,不再感受到一絲疼痛,她立刻意識到是方言葉治好了自己。於是問道:“阿姨,你這樣治好了我難道不會……”還沒等到陳影說完,方言葉再次抓住她的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說道:“沒事的。”陳影看着方言葉的表情,似乎明白了什麼,也不再說什麼了。

四人一邊談論着有趣的事情,一邊吃飯,這讓袁婧若和陳影感到無比的溫暖,從未享受過一個正常人的童年,兩人停下了碗筷,潸然淚下。李勍和方言葉也都停下了碗筷,卻又只是呆呆地看着二人,臉上露出微笑。突然,方言葉一陣心痛,立刻用手按住了自己的胸口,就好像心臟突然停止了跳動一般。然後,方言葉漸漸支持不住自己的身體,身子全身都癱到了地上。李勍陳影袁婧若三人見狀,立刻上前來。袁婧若雙手抱着方言葉的腰部,突然間好像感受到有什麼液體流了出來。袁婧若擡起手,發現手上沾滿了鮮血,細看之下,才發現方言葉的腰部已經被利器劃開了一個大口子,雖然經過了處理,但是鮮血還是在不停地往外滲。李勍立刻抱住母親,問道:“媽,你怎麼了?你不是已經殺掉了李政明嗎?爲什麼受傷了?爲什麼不去醫院?剛纔爲什麼不說?”李勍哭着,“我現在就帶你去醫院。”說完,抱起母親,正準備走時,突然,母親緊緊地抓住李勍的衣裳,輕輕地說道:“哪裡也別去了,小勍,我已經不行了。李政明的聖具上塗滿了聖人者研製的劇毒,此毒無藥可治。我現在已經什麼都不想做了,所有的事都已經做完了。我老了,也生疏了,幾年沒有使用感知能力了,身體也越變越差,連第五殺手(方言葉還在聖人者時,李政明只是第五殺手)都打不過,不過,我現在終於可以去看你父親了。”李勍兩眼熱淚盈眶,卻又什麼都說不出來。

方言葉抓住袁婧若的手,說道:“婧若,謝謝你,如果沒有你,小勍也不會從父親的死中脫離出來,也許他就不會再笑了。謝謝你一直陪伴着他。我沒有什麼東西可以給你,現在身上僅有它可以給你了。”說完,方言葉的手臂上出現了兩道光芒,幻化爲兩把劍,戴在手臂上。然後,方言葉取下了兩把劍,遞到袁婧若的手邊,劍再次化爲兩道光芒,附到了袁婧若的手上,然後又變爲實體。方言葉說道:“婧若,今後就把這兩把劍當作我,永遠守護着小勍。它叫做雪刃,陪伴了我十幾年了。請你一直陪伴着小勍走下去。”袁婧若看着方言葉的淚水縱橫的臉頰,自己眼裡也涌出了淚水。袁婧若點了點頭。方言葉繼續說道:“小勍立刻回到老家,然後去一個叫做回憶之丘的地方,當初你父親將他的力量注入了那裡,然後讓你從那裡掉了下去,所以失去了記憶。現在你必須回到那裡找回你的記憶。還有,一旦你恢復記憶,立刻去尋找你父親留下的御物盒,只有這樣,纔有可能與聖人者對抗。但是……”方言葉咳嗽了幾聲,繼續說道:“御物盒中所封閉的東西,只有世界的拯救者——煥名的執行者,纔可以使用。因此,你必須找到那個人。煥名的執行者會收到御物盒的召喚,自己出現,但是聖人者也在找他,所以,你必須保護好他。”李勍不停地點頭,淚水也不住地流淌着。“把我帶回老家吧,讓我誰在你父親身邊,免得他一個人寂寞。”說完,方言葉默默地閉上了眼睛,眼角留下了淚水。她終於嚥下了最後一口氣,所有的事都已經交代完了,她也可以毫無遺憾地離去了。

傾盆大雨“刷刷”地打在樹上,地上,濺起了一束束水花。李勍抱着母親踏出了家門,往街上走去,陳影和袁婧若一人撐着一把傘,都爲李勍擋着雨,而她們的身上,早已經溼透了。四周的街坊都撐着傘出來觀看,他們平時都被李勍的懂事感動着,如今也都留下了眼淚。當時有很多街坊都看見,有三四個人都拿着長劍,穿着整齊地進入了李勍的家裡,接着就聽到打鬥的聲音,但是沒有人敢去看,直到李勍回來。

警車的警報聲從遠方陸陸續續地傳了過來,可是李勍依然抱着母親走在雨裡,絲毫沒有要停下的意思。袁婧若和陳影在一旁早已經準備好了和警察一戰,雖然她們不想和普通人動手,但是面對眼前這個她們無論如何也要保護的人,如果有人想要擋住此時極度悲傷的李勍的話,也只好將敵人清理了。

警車已經來到了不遠處,幾名警察直接向李勍家衝去,幾名又向陳影打死幾人的小巷衝去,還有幾人走上前來,就走到李勍身前。李勍也突然停住了腳,可是,還沒等警察說一句話,李勍口中便吐出兩個字“讓開!”幾個警察有些驚訝,但是沒有讓開,仍攔在前面,說道:“請放下死者的屍體,會有我們的人帶走,你們立刻跟我們回一趟警局。”李勍聽了,可是卻好像什麼都沒有聽到一樣,再次說道:“沒聽到我的話嗎?我說,讓開,我母親就要回家了。”沉重的語氣使得幾個警察有些害怕,他們一時間不知道該做什麼,該說什麼。然後,警察又說道:“你是死者的家屬吧?請讓我們……”還沒等警察說完,陳影便一拳一拳地打在了幾個警察身上,幾秒鐘,幾個警察便都倒在了地上,陳影走了回來,撿起掉落在地上的傘,然後,三人又向前走去。

周圍的人都驚呆了。儘管李勍什麼都沒有做,但是僅憑陳影的行爲,當場很多人都改變了對李勍的看法。

李勍抱着方言葉的屍體繼續向前走着,陳影又打倒幾個警察,然後坐上警車,向遠方疾馳而去。

警視廳裡面,十幾個衣着整齊的警長正在開會。局長張谷說道:“發生在東陽鎮的殺傷案,共死去十個人。其中有一人是周遭的街坊,應該是發現這一切時被人殺死的。據街坊透露,事發當天,有四名男子手執長劍,衣着整齊地進入了李勍家,後來便發出了激烈的打鬥聲。當時有位叫周黎的街坊翻到牆上,看見有三個人正在和一個女人打鬥,女人是李勍的母親,但是街坊幾乎都不認識她,因爲她很少出門。女人叫做方言葉,這時已經有一人倒在了地上。周黎用手機拍下了一切,並打電話報了警。可是當一個打鬥的男子發現他後,用一隻飛鏢殺死了周黎。”這時,局長便開始在屏幕上播放視頻。畫面很不清晰,可是還能清楚地看見,方言葉的手腕上發出了一道白光,然後手上立即又出現了兩把鋒利的劍。當然,這是將視頻減慢了十幾倍纔看見的。從拍下視頻到周黎被殺死,只有不到五秒鐘的時間。之後的事就不得而知了。

局長接着說道:“這些人的靈活度和速度都遠遠地超過了常人,其中方言葉在一擊中速度達到了32.87米每秒。如果有這個可能的話,只能說明這些人都是一些像武林高手一樣的人。可是卻還是不能解釋方言葉的手上那兩把劍。”開會的人都被這些數據嚇到了。

這時,偵查部門的楊往人開始發言:“在西街死去的四人都是被利器所傷,而且都是一擊致命,四人的身份尚未查明,其中兩人的腹部被利器擊穿,而沒有其他的傷,有一人的小腿被劃破,接着就是心臟被刺穿,還有一人是頸部被劃破。經驗證,四人死於同一把兇器。並且四人身上並沒有出現其他人的指紋。根據四人的細胞發達程度來看,四人都應該練過功夫。經過後來的雨水沖刷,腳印全部消失了。不過當時在場的應該還有一個人,那裡有他的血跡,不過很少,從樣本中提取的DNA分析來看,這個人還到過李勍家,因爲李勍家裡也同樣出現了他的血跡,但卻不是死去的所有人。另外,根據街坊的報告,同李勍一起的兩個女孩中,有一個是李勍的同學,叫做袁婧若。”說着,屏幕上出現了袁婧若的照片。“還有一個是李勍從外面帶回來的孤兒,我們這裡沒有過她的身份信息。並且袁婧若的身份也還在尋找。根據猜測,未知的血應該就是李勍或者是那兩個女孩的。還有,袁婧若的入學手續並沒有得到校長的認可,因爲在她的入學通知書上並沒有校長的章,可是校長還是讓他入學了。就是在命案發生以後不久,我們就接到報警,學校的校長死在了自己家中,法醫鑑定爲心臟衰竭。對於方言葉,她一向身體不好,而且周圍的人都不知道她的名字,幾年前搬到這裡來時身體並不差,可是過了不久就得了病。因此,生病的她幾乎都沒有出門。我們查了查房子的戶主,叫做李純一,是李勍的父親,方言葉的丈夫。主籍山東濟南。據記載,此人在八年前死於車禍,不過並沒有照片或者是其他直接的證據。李純一死時只有三十一歲,死前並沒有固定工作,常和方言葉一起四處奔波。但是後來李勍出生了,方言葉便留在了山東老家,只有李純一一人四處奔波。李純一在死前,方言葉和李勍曾被人帶走,之後就沒有回來,等到幾日後,便出現在了東陽鎮。”

張谷再次說道:“根據目前的情況來看,李勍一行應該前往了山東濟南的老家,我們應該立刻通知濟南方面的警方,如果看見李勍一行,立即扣留。並沿途設置路卡盤查,一旦發現李勍的蹤跡,立刻扣留。對於方言葉和那幾個人打時的視頻,立即傳至上級。對於本事件,所有人一律不能泄露。好,各部門立刻開始行動,散會。”說完,會上的所有人立即站了起來,各自出了會議廳。

李勍一行下了警車。李勍抱着母親的屍體飛快地向前方跑去,陳影和袁婧若也隨即趕了上來。很快,三人來到了一個小鎮,袁婧若買了幾瓶水,三人喝了以後,便來到附近的一個商店買了一個很大的玻璃櫃。李勍把母親裝進了玻璃櫃。三人正準備出發時,見旁邊有一人正要打開車門上車,李勍當即放下了玻璃櫃,瞬間來到男人身邊,一拳將其打倒在地,男人趴在地上,臉上無比地疼痛。看着李勍,男人露出驚恐的神色,一句話也不敢說。李勍說道:“鑰匙!”男人顫抖着雙手,將鑰匙捧起,遞到了李勍手裡邊。李勍接過鑰匙,上了車,陳影和袁婧若立刻把玻璃櫃搬上了車裡。

很快,當地警方接到報案。根據當事人的描述,三人正是李勍一行,三人奪車朝東而去,車牌號爲YJR24288。警方立刻聯繫各地警方設置路障,一旦看到該車,立即將人扣留。

行了兩小時,李勍便感知到前方有幾個人突然出現,他立刻意識到是聖人者的人來了。正當李勍準備停車時,陳影已經下了車,來到了前方。李勍對於陳影很放心。很快,前方的幾個人便倒下了,陳影也回到了車裡。或許聖人者派人來並不是爲了殺李勍一行的,而是有其他原因,否則,不會派這麼幾個只需幾下就解決了。李勍想到。

又過了一會兒,李勍感知到前方有警察設置了路障,但是他一點兒也不害怕,反而一直開着車朝前面駛去。看見路卡時,已經有幾個警察跑了上來。李勍沒有停下來,警察開始大喊着,準備讓李勍一行停下來。李勍開車到了路障前,停了下來,對身後的袁婧若說道:“婧若,把路障清除了。千萬不要傷人。”袁婧若下了車,朝路障走來,附近的幾個警察都聚攏了。袁婧若一招秋風掃落葉幾個警察立刻全部倒下了。袁婧若從幾個警察身上跳過去,清除了路障。幾個警察不敢上前,讓開了路。待李勍一行人過了後,幾人立即將情況報告給了總部和下一個路卡。

警視廳廳長思考了很久,下令:立刻撤銷所有路卡,派人將李勍一行送至山東濟南李勍的老家。並在那裡佈置警力,一旦李勍將其母親埋葬後,立刻讓他到警局,如果他拒絕的話,強行把他帶回來。

李勍開車進了市區,就看見幾個警察正站在路旁,手上舉着一塊牌子,上面寫着“李勍”二字。李勍停了車,下了去,幾個警察走過來,說道:“我們已經準備好了去濟南的火車票,同時將會派遣一隊人沿途保護你們。”這時,陳影走了過來,說道:“不用了,哥哥由我們來保護就可以了。你們怎麼保護得了。”幾個警察瞪了瞪眼睛,正想說什麼,李勍說道:“小影,讓他們跟着吧。”陳影看着李勍的眼睛,似乎知道了什麼,點了點頭。

很快,李勍一行來到了濟南,一路上沒有聖人者的人來,李勍很是奇怪,如果聖人者不準備殺掉自己的話,那麼他們又想要什麼呢?突然,他想到,既然宋立和第七殺手已經死了,看來他們還不知道自己對御物盒一無所知,所以派人前來應該只是爲了探知自己的行蹤。如果派太厲害的人來,那人跑了反而可能會引起自己的注意,如果是跟蹤的話對於境界感知者來說是沒用的,所以他們應該只是爲了探知自己的行蹤。而被派來的幾個感知者應該只是幾個學生吧,否則不會這麼輕易的被打敗,再說是被殺死。李勍有些害怕起來,自己只是爲了爲父親報仇而已,卻又爲什麼要殺掉那些被迷惑的人呢?

很快,李勍又下定了決心:既然已經選擇走上了這條絕望的不歸路,就要付出代價,哪怕是殺死幾個人,但是能夠拯救的也許是整個世界。

一旁的袁婧若看着李勍臉上露出恐懼的面容,立刻抱住他的頭,說道:“京京,雖然伯母去世了,但是我會一直代替伯母,一直陪伴在京京身邊的。”李勍輕輕地說道:“現在只要有婧若和小影在就行了。”現在一旁的陳影看着李勍,輕輕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