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悠悠今天沒有出門。她之前跟同學又一起找了一天工作以後,聽從路安之和張素馨的勸說,要等過幾天再找。
畢竟過些時日,她還要去學校把志願填報了,然後參加學校的畢業典禮。到時候耽誤一天時間,一個暑期工請假,怕是也不太容易通過。
於是她跟同學出門痛痛快快地玩了兩天,今天沒有出去。
從路安之和張素馨的聊天裡,她也知道了今天是路安之和杜冰編曲遊戲第二輪比試的時候,因此也有些好奇。
“路哥加油!”
在路安之上傳那首張素馨演唱的《明天》的時候,她還如是給路安之加油打氣。
路安之卻笑說道:“加什麼油?結局早已註定。”
任悠悠對路安之佩服得五體投地,覺得路哥真是比自己還狂,自己高考成績估了六百五十八分都沒有像路哥這麼狂的。
這就是實力帶來的底氣麼?
她心裡想。
不過她把路安之的這首《明天》和杜冰的那首《明天》聽了以後,卻覺得兩首歌不相伯仲。
雖然她不是專業的,但她也是能聽出來的,兩首歌都很厲害很好聽,在纖纖靜聽裡的那一大堆編曲作品裡,都是出類拔萃的,但路安之的這首《明天》,卻不像之前的《Lydia》一樣水平能超出杜冰的許多,讓人一聽就能聽出來。
“好像優勢不是很明顯啊。”
她聽後再看看網友們的評價,有些擔憂地說道。
其實在她聽來,路安之的這版《明天》比起杜冰的,還稍微有一點點不如呢。路安之的版本勝在張素馨唱得好,那種空靈動人的嗓音,給這首歌加分不少。但杜冰的版本,整體內容卻更豐富,情感也更充實。
路安之的版本,全靠有張素馨的演唱,才能跟杜冰打平。
不過任悠悠並沒有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她覺得自己不是專業的,或許感受並不是太準確。如果胡亂評價,那豈不是滅自己威風漲他人志氣?
——她並不知道張素馨唱這首歌時的狀態也是被路安之調教出來的,路安之按照王菲的《笑忘書》的感覺給這首《明天》來編曲,讓張素馨唱這首歌時,感覺也往王菲的嗓音上去靠。
路安之覺得自己這個老婆真是一個實力很強的歌手,她的嗓音變化能力有點超出人的想象。曾經她在自己的調教下,能夠和自己一起唱出草原悍匪的感覺,而在唱這首歌時,自己給她講解了一些要點,做了許多提示以後,她經過許多嘗試,又能唱出王菲的感覺來。
有時候路安之甚至懷疑自家這老婆是不是也跟自己一樣帶着什麼外掛呢,纔有這樣的唱腔變化能力。
路安之並沒有指望在每一首歌上面都打敗杜冰。再怎麼說杜冰也是堂堂編曲大師,有點自己的實力。這首歌的風格又是杜冰極爲擅長的,路安之可不認爲自己背靠外掛,就無所不能了,把此世才能頂尖的人物也全都秒殺了。
所以,在這首《明天》上面,路安之的底線是不要輸得太丟人。
而有張素馨演唱的這首和《笑忘書》風格很像的《明天》,這一局路安之就算是輸,也不會輸得多難看,頂多只是一線之差而已。
因此聽到任悠悠的話以後,路安之很淡定地笑了笑,說:“放心,優勢在我。”
聽路哥這麼一說,任悠悠頓時就覺得這把穩了。
可接下來路安之的操作卻又立馬讓她迷惑了一下。
——她看到路安之坐在筆記本電腦前,“噼裡啪啦”地打了一段話,把杜冰的這一首《明天》誇了又誇,誇上了天,然後承認自己的這首《明天》比不過杜冰老師的。
任悠悠看着路安之把這段話發進微話裡,一時有點懵:“路哥……你不是說優勢在我嗎?”
路安之笑道:“優勢是在我啊。不過我和杜冰老師要比四首歌呢,又沒想過每一局都贏。這首歌的編曲,我確確實實沒比過杜冰老師,所以就大大方方地承認了。上首歌杜冰老師主動認輸寫評論誇我的歌,我也不能失了體面不是?來而不往非禮也嘛。”
張素馨在旁邊聽着默默微笑,心想自家老公真是有君子之風呢。
得虧宋曉琴不在這裡,要是宋曉琴在這裡的話,看張素馨這個表情,只怕要笑話張素馨真是花癡。
“好吧。”
任悠悠點了點頭,好奇心卻被路安之的話點燃,問路安之道,“那路哥,你是對剩下的兩首歌都很自信嗎?那兩首歌有沒有錄好啊?我能不能聽一聽。”
路安之道:“那兩首歌都在我電腦上存着呢,你想聽我就放給你聽。不過這裡沒有什麼好音響,筆記本電腦自帶的音響音效比較渣,你只能湊合聽了。”
“嗯。”
任悠悠對此並不在意。她平時雖然偶爾也聽歌,但並沒有買過多貴的耳機或者音響設備。之前姚冬夏送給她一個MP3,她都只用MP3自帶的普通耳機來聽。
她看着路安之點開筆記本電腦上的文件夾,播放了一首《天涯明月》。那大氣磅礴又柔情婉轉的音樂一下子就把她震撼到了。當然,如果是在平時的話,她覺得自己不會把這樣的歌收進自己的歌單,但是這並不妨礙她覺得這首歌很厲害。
——有很多歌是平時聽歌的時候不怎麼愛聽,但聽歌評價的時候,又會覺得很厲害的。
在任悠悠聽來,《天涯明月》就是這樣一首歌。
聽完以後,她問:“這首歌,聽起來好像不是素馨姐唱的啊。”
張素馨點頭道:“是的,這首歌的感覺,我唱不出來。所以你路哥請了袁怡來唱這首歌。”
“袁怡?!”
任悠悠瞪大眼睛,然後又眨了眨。
袁怡,那可是天后誒!
路哥竟然請袁怡來唱這個歌?!
不過她轉念一想,就覺得自己反應太過激烈了。路哥跟袁怡早就在央臺的節目《歌手啓航》上有過交集的,袁怡在歌手啓航上面還唱過路哥寫的《青藏高原》和《九兒》呢,他能請袁怡來,當然是很正常的事情,有什麼可大驚小怪的呢?
明明自己都已經和路哥、素馨姐在一起住了這麼長時間了,怎麼還對袁怡一個天后這麼大驚小怪?好像在自己的認知裡,袁怡要比路哥厲害許多一樣。
可無論是自己還是同學們,如今聽得更多的,明明還是路哥的歌。
任悠悠認真想了想,很快就想通了其中的關節——
路哥的作品雖然名氣大,但厲害的只是音樂作品,本身的名氣,都集中在小說上面。而袁怡卻不一樣,她經常出現在電視節目上,有時候還是什麼評委嘉賓、頒獎嘉賓之類的,還頂着天后的名頭,因此聽起來更出名。
好像相比起來,路哥是有點歌比人紅。而袁怡,在同學們的印象中,咖位就顯得比路哥大了。
“路哥,你有沒有想過出道啊?”
任悠悠忽然忍不住問了一句。路哥寫歌這麼厲害,唱歌也很好聽,而且長得還帥,條件這麼好,如果正式出道的話,成爲歌壇天王,也是板上釘釘的事吧?
她心裡如是想。
路安之道:“你怎麼突然而然地就問起這個問題了?”
任悠悠道:“就是突然想問啊。”
張素馨在旁邊抿脣微笑。纖纖之前一直在一邊一個人玩耍,這時也跑過來湊熱鬧,她“噠噠噠”地跑進張素馨懷裡,問:“什麼是出道呀?”
張素馨一笑,她早料到這鬼精鬼精的小傢伙在偷聽了。她跟纖纖解釋道:“出道就是去唱歌呀。”
纖纖當即明白過來:“纖纖也唱歌了,還有妮卡姐姐,纖纖也出道了!”
張素馨失笑道:“唱歌的是你妮卡姐姐,你只是上臺去跳了跳舞,又沒唱歌。”
“哦。”
纖纖點了點頭,說,“妮卡姐姐出道了嗎?”
張素馨道:“妮卡姐姐上學了。”
纖纖道:“纖纖也要上學!”
張素馨點點頭,說:“嗯,等到了秋天纖纖就去上學。到時候可不要哭鼻子哦。”
纖纖道:“纖纖長大了,不哭鼻子。”
衆人聽到纖纖說話,都不由笑了起來。
路安之對任悠悠說道:“做幕後挺好,我做幕後,沒必要出道的。”
彷彿在印證他的話似的,他剛說完,就有人打來了電話。拿出手機一看,來電的卻是袁怡。
“袁姐,什麼事?”
路安之接通電話問道。
任悠悠也瞄見了路安之手機屏幕上顯示的來電者是誰,當即閉上嘴巴。
袁怡道:“安之,我想問問你下月初打算不打算髮歌?我到時候準備發專輯呢,能不能給我錯錯時間?”
路安之聽後笑道:“行,沒問題。我發歌時間隨意,也沒有什麼特殊的安排。我跟杜冰老師那邊說一下,等等再發第三首作品就是。不過第三首選歌可能是《天涯明月》啊,這首歌對袁姐你的專輯也有影響嗎?”
“你稍微等等。”
袁怡說着,電話那頭就安靜下來,想必是跟別人去商量了。
商量之後才道:“如果是這首歌的話,能不能趕在我專輯發佈之前發了?我跟公司溝通了,可以給你出宣傳費。”
路安之知道袁怡已經跟杜冰那邊溝通好了,可以把這首歌收錄進專輯的,跟杜冰溝通之後,袁怡還來跟他也說了一聲,簽了合同。因此剛剛路安之才問了這個問題。
他本以爲袁怡會主動提及的,卻沒想到袁怡打電話來,卻沒有說這件事,只求自己給她讓路。還得自己主動提及,袁怡才接了話。
難不成在袁怡和她公司看來,利用這首歌宣發,還不如讓自己給袁怡讓路來的重要?
自己真的就這麼洪水猛獸嗎?!
路安之道:“宣傳費就免了,就當幫袁姐一個忙了。”袁怡連聲道謝,然後又寒暄客套了幾句,就掛斷了電話。
路安之打電話的時候沒有迴避,任悠悠在旁邊聽完了路安之和天后袁怡的溝通。到這時候,任悠悠才知道了自己之前的想法是多麼膚淺。
什麼咖位?什麼名氣?路哥是真的不需要在意的。他現在單以作品就能碾壓別人了,讓袁怡這樣的天后都要避讓。
這豈是表面上的咖位所能比的?
而這還不算完。路安之剛剛結束了和袁怡的通話,手機鈴聲就又響了起來。接起來一看,又是周博打來的。
任悠悠又覷見了。她只見路安之又接起電話來,問:“什麼事?”
周博的聲音從路安之的電話裡傳來:“路老師,您現在在哪呢?我最近有空,想拜訪拜訪你。”
路安之笑道:“你這大忙人也會有空啊?”
周博在電話裡也笑了起來,不過聽起來更像是陪笑:“這一年跑了那麼多通告,也算是給公司賺夠錢了吧。公司給我放假,讓我這兩天休息休息,然後準備新專輯呢。”
路安之道:“聽起來公司把你壓榨得很慘的樣子。”
周博忙道:“路老師可別這麼說,我可沒這麼說!”
路安之笑道:“放心,我又不跟你公司說,我除了你還有你經紀人,也不認識你公司別的什麼人啊。你這是有打算跟我約歌了吧?有事直說就是,還支支吾吾的。”
周博道:“路老師目光如炬,被您看出來了。不知道路老師有沒有什麼合適的歌能給我?”
路安之道:“你想要什麼樣的歌?”
電話那頭的周博聽路安之這麼一說,一顆懸着的心卻放了下來。他生怕路安之不答應他的約歌,因此問的時候也是小心翼翼提心吊膽的,但現在看來,路老師似乎心情不錯,竟然答應得這麼輕易。
周博道:“倒是沒有特別的要求,路老師你給什麼歌我唱什麼歌——就是最好特別一點的,質量好一點的,我全靠路老師你給的歌打榜呢。如果能有《青花瓷》和《煙花易冷》那樣的歌是最好了——錢不是問題。就是不知道我能不能唱出那種味道來。”
路安之聽罷一笑,道:“行,等我想想。”
果然,周博這傢伙和自己想的一樣,跟自己一開口就要這樣的歌。如果是平時,他想必會求一求《娘子》那樣的說唱,但在專輯求歌這件事上卻不一樣,走的步子還是穩。
這個傢伙,對自己的規劃也十分清晰。
路安之當然不覺得這樣子有什麼問題。也正是因爲有這麼清晰的規劃,周博才能取得今天的成就。
掛斷了跟周博的電話,路安之笑着對任悠悠道:“你看,我不用出道也能過得很好,幹嘛出道呢?”
“嗯。”
任悠悠點了點頭,感覺路哥在她眼裡越發的高深莫測起來,彷彿成了什麼幕後大佬,動一動手指就能決定人的命運。
“你打算給周博什麼歌?”
張素馨問道。
她也聽見了路安之和周博的對話,因此知道周博提的要求。《青花瓷》和《煙花易冷》這種風格的歌,從第一首出來以後,她就喜歡得不得了。
現在聽周博跟路安之求這樣的歌,她當然好奇了。
路安之笑了笑,說:“等我之後寫出來給你看。”他心裡已經有想法了。他打算給周博的,並不是周氏中國風。前世裡寫大量運用古典樂器的歌的,還把古典樂器和現代樂器結合起來編曲的,可不只周杰倫一個人。
他想到了另一個人的一首歌。之前周博的專輯裡,自己以及把那位同樣很厲害的歌手的作品拿給過周博了,如今再把他的另一首經典作品拿出來給周博,也是可以的。
以周博的嗓音,那首歌也能唱出來。
任悠悠也有些好奇,不過見路安之這麼回答張素馨,她就沒有多說。
她正打算聽一聽路安之和杜冰比拼的最後一首歌,卻沒想到路安之的電話鈴聲又響了起來。
“今天的電話真是沒完沒了了。”
路安之無語笑道。
“沒完沒了了!咯咯!”
纖纖跟着路安之學,學完了還“咯咯咯”地笑,似乎覺得很有意思。
衆人看纖纖這模樣,都忍不住笑了。
路安之摸了摸纖纖的腦袋,拿出手機來看,卻見這回來電的是古瑞庸。
任悠悠眨了眨眼睛,這一次的來電,卻有點出乎她的意料了。
古瑞庸她是知道的,那標誌性的大光頭實在太有特點了,而且拍的那些武俠劇知名度也挺高,學校裡不知道古瑞庸的人很少。
只是高三期間她沒怎麼看過電視劇,因此並不知道古瑞庸去年拍的那部《天劍傳說》裡有路安之的作品,因此對路安之和古瑞庸認識這件事,也就一無所知了。
沒想到路哥竟然連古瑞庸也認識。
然後她就聽到路安之接起電話來,說了一聲:“老哥什麼事?”
電話裡古瑞庸的聲音迴應路安之:“老弟啊,今晚有沒有時間?老三燒烤來擼串。”
任悠悠瞪大了眼睛,路哥跟古瑞庸竟然這麼熟嗎?!
路安之笑說道:“老哥你都這麼說了,我能沒時間麼?你說時間,今晚我直接過去就是。”
古瑞庸道:“行,那今晚七點,咱們稍微早一點到,能搶個包間。我還要跟你說事呢。”
路安之道:“好說。”
古瑞庸道:“你媳婦和你閨女是不是也在呢?要是沒問題直接帶上家屬過來。”
路安之道:“那老哥你帶不帶家屬?”
古瑞庸道:“我在首都孑然一身,還是算了。你帶上就行。”
路安之看了張素馨一眼,見張素馨沒有表示拒絕,就說道:“好。那我晚上過去。”
古瑞庸道:“那我早點去,還能搶個包間。你可記得準時到啊,我還有正事要跟你說呢。”
說完就掛了電話。
張素馨問:“古老師有什麼正事要說?”
路安之道:“這還用說嗎?肯定是惦記《射鵰英雄傳》的影視改編權呢。咱們今晚過去吃宰他一頓,就給他簽下吧,省的他天天惦記。”
張素馨不由一笑。
路安之又道:“悠悠你晚上沒什麼事吧?要是沒事的話也一起去。”
“啊?我也去嗎?”
任悠悠吃驚道。
路安之道:“嗯。我們都去外面吃飯,總不好留你一個人在家。而且多一個人就多一張嘴宰他,咱們不跟他客氣。”
“嗯。”
任悠悠點了點頭,答應下來。她突然又想起之前路哥說“結局已經註定”還有“優勢在我”時的樣子來。她現在總算是明白了,路哥是有怎樣的實力,纔有了這樣的底氣,說這樣的話。
——還有,自己的姚冬姨,平時也是這麼自信,說話沉穩平靜,卻總讓人感覺很厲害很有底氣的樣子。感覺路哥也和她一樣呢。這都是有絕對的實力才能撐起來的自信啊。
她忽然想自己也要當路哥這樣的人,有這樣的實力和底氣,能夠這樣自信這樣狂。
“最後一首歌呢?要不要聽了。”
路安之問任悠悠道,把任悠悠的思緒拉了回來。
“啊!要!”
任悠悠連忙說道。
然後她就見路安之打開了最後一首歌。只是那首歌卻不叫《兩個寂寞》,而叫《夜的第七章》。
名字也變了嗎?
《兩個寂寞》,她在纖纖靜聽上是聽過的,並不怎麼喜歡,覺得挺平庸的,完全不像路哥的其他作品那樣出彩。但因爲是路哥的歌,因此她對這個名字記得清楚。
現在看來,《夜的第七章》纔是這首歌的正經版本啊,《兩個寂寞》應該是一個坑吧?
她心裡想着,見路安之點開了播放鍵,神秘詭異卻又分外好聽的前奏一下子就吸引住了她,聽着那音樂中夾雜着打字機的聲音,她感覺自己立刻就被拉到了陰冷詭譎的畫面裡……
她一下子打起了精神,嚴肅認真、全神貫注地聽完了這一整首歌,跟旁邊搖頭晃腦都快要跳起舞來的纖纖小傢伙完全是兩個樣子。
這一首歌聽完,任悠悠的心裡只有兩個字:“厲害!”
而這一天裡,她無論幹什麼事,腦海裡都能想起那男聲和女聲的合唱:“如果邪惡是華麗殘酷的樂章,它的終場我會親手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