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澤軒是真的有別的事，他去看了看洪社長。
他在方塊這一陣鬧騰，連主人翁都不拜訪一下，實在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
林澤軒剛出道時去開音樂協會組織的會議時洪勝成正是意氣風發之時，神采飛揚，完全不像一個老人。那時方塊剛獨立不久，洪社長憑藉他的能力讓一羣回爐再造的練習生成了光芒萬丈的偶像，他有資格驕傲。
而現在的他，滿頭白髮，時不時還咳嗽兩聲，一股英雄遲暮的悲愴感撲面而來。
他的管理模式比jyp更講情義，整個方塊大家庭裡那麼多員工都是他多年的工作夥伴，所以他一直給他們一份工作，即使知道有些人已經不適應時代的變化，能力跟不上時代的潮流，卻還是沒有裁退他們。
這當然有好處，容易讓人對他產生感激之心，員工忠誠度很高，所以即使到後來他臥病在牀，方塊仍然可以正常運行。
但壞處也很明顯：定不了規矩。都說沒有規矩不成方圓，你一個連規矩都執行不下去的團隊戰鬥力不跟渣一樣？
管理講究一個恩威並施，在他這兒，威體現得並不明顯。
似乎已經猜到了林澤軒會來，洪社長也沒有過多的驚訝：“你來了？”
兩人像多年未見的老朋友一樣打招呼。洪社長已經接到了手下的電話，得知了林澤軒在方塊所做的一切。
“我以爲你會怪我的。”
“幸虧有你纔對。”
洪勝成怎麼會不明白林澤軒的良苦用心，他知道現在的方塊即使上市，成績也不會太好，能維持幾年的輝煌完全要看運氣，除非有一個有極強自制力且才華出衆的人來帶領他們走出泥潭。
攀塔狗的隊長有那麼一點才華，可他那自制力幾乎就是開玩笑一樣，否則也不可能越過偶像的禁區：戀愛；天貓的隊長呢，自制力還可以，但才華絕對不能算作出類拔萃的那一批……
所以他們都糊了。
直到小娟帶着孩子們出道，她真的是女子偶像裡才華橫溢的那一批人了，而且勝負欲近乎於瘋狂，只有這樣的人才能帶領隊伍走出泥潭，可惜的是，她也僅僅只能帶一隻隊伍走出來。
要想改變這種狀況，就必須從頭到尾大變革，讓整個公司煥發生機才行。
林澤軒這就屬於從內部開始動刀，先把這批人換掉，加入新鮮血液，然後就要開始定規矩，嚴格貫徹執行。
這只是頭兩步，爲了改變風氣，接着就要實實在在拿出點東西來給大家看看。你光改革，不出成績，那如何建立威信如何服衆？大家會想，按你的套路來也不管用嘛。
等林澤軒拿出實際成績，再往會議室一甩，這就算立住了，到時候方塊就將徹底改頭換面，迎接新的時代。
都說新官上任三把火，這三把火是來之前林澤軒就想好了的，所以他才讓小娟不要笑，不僅破壞氣氛，而且讓人產生“你們也不過是鬧着玩”的感覺，會直接影響信任度。
“下一步該訂規矩了吧。”
洪社長在這個行業做了這麼多年，還是有些獨有的智慧的。
“差不多。不過肯定要從嚴管理，要不這風氣一時之間也扭轉不過來。不可能和香蕉娛樂一樣比較寬鬆自由。”
“完全理解。我就是太心軟，所以一直下不了這個狠心，你來做再合適不過了。有些膿血不擠出去，這病永遠好不了。”
林澤軒沉默了，說完這個他也不知道說些什麼了。
於是他換了一個話題：“身體好些了嘛？”
“大不如前啊。以後方塊只能煩勞你多費心了。”
“應該的。”
“這段時間我也想了很多，我想說點我自己的感悟，若是有用便用上，沒用的話你就權當聽個樂。”
“您說。”
“這個娛樂公司啊，不同於一般的企業，它是沒有固定產品的，所以我一直覺得它實際上是一個大型社交場所，你要想方設法讓員工爲你賣命，我以爲待人以善，自然會有更多人願意跟隨我。現在回頭看看，不盡然。娛樂公司更像是一個平臺，讓偶像通過這個平臺跟粉絲建立聯繫。而這個平臺呢，不能過於直接，因爲人無完人；但又不能太過虛幻，要不沒人喜歡。而我們，就是負責搭建這個平臺的人。像我這樣，婆婆媽媽，婦人之仁的，這個平臺就搭不大，平臺不大，喜歡的人自然就少；像s-m李社長那種，太過重利，控制慾過強呢，這個平臺是能搭得很大，可上了這個平臺的偶像有了基礎以後，就不願久留。這兩種模式都不可取，希望你能找到這之間的平衡點。”
“受教了。”
“還有一句話。你是一位掌舵者，你只要負責帶着這艘航母往正確的方向走就好了，沒必要事必躬親，像今天這樣的事，你完全不必過來的。”
洪社長這真是掏心掏肺在跟林澤軒探討娛樂公司的經營模式，林澤軒本不擅長這種東西，只是看多了見多了有了一定的應對策略，現在聽了洪社長的這番話，對他也是大有裨益。
不知道爲什麼他會這樣毫無保留，也許是到年紀了，更希望自己辛苦了一輩子的東西不會被毀掉吧。
林澤軒的出發點就更直接了，他只是希望這些偶像組合能少糊一點，最好能到達百花競豔的效果，反正他的初心都已經登頂了，現在他更希望能爲整個行業多做一點貢獻。
當然不包括男子組合。
“說了這麼多，您也累了吧，早點休息，我等着您回來的那一天。”
這就純粹是場面話了，誰都知道這個洪社長大概再也回不到幾年前那光景了。
健康就像跑車，一旦一個零件開始不正常運作，接下來就是一連串的毛病，絕對不會因爲一個病治好了，就徹底沒什麼問題了。
告別了洪社長，林澤軒站在門口嘆了一口氣。
自己也會有這樣衰老的一天吧。
不行了，這幾年要是不浪夠，那以後就浪不動了！
現在的當務之急就是組織一波古藥方或者研究一點提高能力的藥了，要不一大老爺們連兩個妹子都幹不過，太丟人了，這還怎麼浪？就光口嗨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