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胥苦笑,緊緊抓着身下的安哥拉兔毛,“景玉,回答你這個問題之前,我想先跟你說說神龍。”
“神龍?”景玉皺眉。
安胥點頭,輕輕笑了笑,“神龍是一個組織,它不是黑社會,但比黑社會黑暗得多!”
“東漢末年,戰火四起,一些不願捲入戰爭的富商巨賈帶着家人奴僕紛紛選擇了隱沒,過起了與世無爭的生活,就像桃花源記裡的人一樣!”安胥絞盡腦汁不讓話題變得沉重。
果然,景玉臉上露出羨慕的神情,“你是他們的後裔?”
安胥搖頭,扯着嘴角牽強地笑了笑,“景玉,你太天真了,怎麼會有永久的相安無事,當年的桃花源早已變了模樣!”
“那……你說的神龍就是當年的桃花源?”
“嗯!”安胥點頭,“景玉,經歷了成百上千年,這其中的曲折我說不清楚,現在我只告訴你現在的神龍是什麼樣的,或許它會顛覆你的認知,或許你無法接受,所以如果你不舒服,聽不下去了,告訴我,別硬撐好嗎?”
“好!”景玉堅定地點了點頭,她能感覺到安胥的緊張,但她不能退縮,她想知道,因爲她已認定了這個男人!
安胥輕笑,抿了抿脣,調整好呼吸,繼續說道:“神龍等級森明,呈金字塔形,主事者只有一個,被稱爲大哥,現在是恩祺!”
景玉點頭,表示瞭解,她聽陸恩祺被叫大哥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
“第二層是少爺,你認識的歌祺、一祺,那些名字裡帶祺的都是,包括佑祺!”
“第三層是公子,我、仲恆、白擎,還有幾個你沒見過。”
景玉有些小小驚訝,安胥說等級森明,爲什麼她看到的卻是無法無天,大哥少爺公子稱兄道弟,完全沒有森明的樣子啊!
“我們所有人共有一個爺爺,是上一任大哥,他姓徐,所以陸園之前又叫徐莊。”
“大哥的繼承人挑選很嚴格,爺爺在世界各地網羅適齡的小孩進行培養,可十多年下來,沒有一個能讓他滿意,到最後只能把目光放到實驗室,有目的地去創造。”
“五年的時間,數以萬記的細胞合成失敗,失敗合成,直到白天白擎出生那年,實驗室才配置出能讓胚胎安然存活的人造羊水。”
“白師傅說當年時間緊迫,不允許再出意外,所以受精卵合成之後,一天之內在特定的分裂器裡複製出八百萬個一模一樣的細胞,然後兩兩分組投放到人造羊水中,開始加不同濃度的‘祺’!”
“從第一天起,受精卵開始大量死亡,六個月後就只剩下我和他……”
景玉瞠目結舌,環在安胥腰側的手無意識地握成拳頭,大腦一片空白,完全木掉不能思考。
“也就是在那一個月,佑祺被合成,我們三個在偌大的保溫羊水裡孤獨成長!”
安胥小心翼翼地收回摟着景玉的手,靜等景玉消化。
景玉的反應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但願他們都能挺過今夜,過去的事他再也不要想起!
“然後呢?”良久,景玉開口,八百萬分之二,四百萬分之一,要有多大的運氣才能活下來?
“然後……七個月之後我們一齊被取出,當時佑祺個頭很小,又在保溫室裡待了三個月。至於我和他,我們一模一樣,就連睡覺的時間都分秒不差,因爲他是第一個被取出來的,所以爺爺叫他1號,我是2號。”
“成長是煎熬的,是痛苦的,好在我們三人相互扶持,不,是五個人,還有白天和白擎,磕磕絆絆總算是挺過來了!”
“八歲以前,我們認識的所有人中,只有爺爺說漢語,每天圍繞在我們身邊的人嘰裡呱啦說着各種各樣我們聽不懂的語言,我們聽不懂他們,他們也聽不懂我們,包括我們五個人,我和1號能正常交流,白天和白擎能正常交流,剩下的就只能靠比劃、靠猜、考默契!”
安胥挑了一個最簡單的學語言的例子,其他的,太血腥太殘忍,面對景玉他說不出口。
景玉輕笑,趴回安胥胸前,再次抱緊安胥。
安胥曾說過,信白擎,是習慣,是本能,現在她懂了!
“然後呢,白天白擎和佑祺我都見過,1號呢,他人呢?”
“1號……”安胥心痛地閉上眼,有些哽咽。
“他仗着自己是1號,總是以哥哥自居,處處罩着我。八歲那年,爺爺把我們叫去談話,因爲我們是大哥的接班人,所以只能留一個,另一個要被冷凍起來,除非留下的出意外,否則冷凍的那個就只有一個結局……”
“什麼?”景玉驚恐地擡起頭,冷凍,1號被冷凍了嗎?
“同生共死!”安胥一字一句地說道。
“同……同生共死?”景玉不敢相信地看着安胥,同生共死,如果是這樣,冷凍豈不等同於死亡?
安胥苦笑,吸了吸鼻子,哽咽了幾下,道:“爺爺開恩,讓我們自己決定。雖然我們有着共同的經歷,但八年的時間足以讓我們的性情發生變化,他屬於沉穩型,真的很像哥哥,我則比較好動,對什麼都好奇。我還記得那天是早上,從爺爺房裡出來我們誰都沒有說話,之後他消失了一天,我到處找都找不到他,後來他回來,告訴我他已經和爺爺說了……”
“說……說了?”
“我問他爲什麼,他說他是哥哥,還說我們本來就是一體,留誰都一樣,既然我比他好奇,他願意成全我!”
“我承認我害怕,我不想近進冷藏室,我沒勇氣說一句讓我去吧,我就那樣眼睜睜地看着他,看着他一步步走進去,看着他身體一點點變僵硬,他張着嘴,一遍遍無聲地跟我重複:我睡了,別打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