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晚飯,任丹丹和伊尹收拾桌子,景玉去廚房刷碗.
妮娜坐在桌邊,沒有幫忙的意識,仲老太太看了生氣,瞪着安胥不容置喙地說:“晚上跟我回家。”
“是!”安胥苦笑,他要的目的達到了,但也後悔了,他不想惹奶奶生氣。
景玉從廚房出來,正好看到妮娜端着一杯水遞給安胥,明明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情,發生在他們之間卻有種無懈可擊的完美。
“發什麼呆呢?”任丹丹緊隨其後,撞了一下出神的景玉。
景玉回神,聳肩笑道:“沒什麼,就是想到奶奶要走,有點捨不得!”
任丹丹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又不是不回來了,小題大做!”
仲老太太是臺灣人,因爲家裡人不同意她和仲恆爺爺的婚事,他們便離家出走,輾轉到了雲南。
前段日子,仲老太太收到雲南在世老友的請帖,邀她故地重遊,機票是明天的,所以今天老人執意要在景玉這兒過。
聽到任丹丹的話,仲老太太故意板起臉,揚脖橫道:“小丹丹是巴不得我走呢吧?”
“冤枉啊奶奶!”任丹丹忙挽過仲老太太的手臂,討好地笑道:“我只是覺得出去跟老朋友聚聚也不錯,我也是很捨不得的,但是,捨不得您就不去了嗎,所以呀,還是高高興興的好!”
任丹丹的話很受用,老人喜笑顏開,“本來還想帶你倆去,不能都去去一個也好啊,哪知道你們都這麼忙!算了,想要什麼禮物,奶奶給你們帶回來!”
任丹丹無所謂地聳聳肩,看向景玉。除了吃的,她對一切禮物都不感冒。
景玉笑着上前,抱着仲老太太的手臂撒嬌道:“奶奶,我們什麼都不要,等丹丹有了長假,咱們一起出去玩時,我們再挑好不好?”
“好,奶奶等着!”仲老太太認爲這個主意甚好,“對了,不是說要給娜娜傳東西嗎,趕快去弄,晚了那小妮子就睡了!”
“不可能奶奶,我還不瞭解她,夜貓子一個,離睡還早着呢!”任丹丹一副我知道的樣子。
“要不說你們還是孩子!”仲老太太神秘的話語引起景玉和任丹丹的好奇,老太太的表情擺明了徐娜有事!
而事,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徐娜懷孕了!
任丹丹瞠目結舌,“奶奶,不會吧?”
景玉舌橋不下,“她……她沒理由瞞我們啊?”
“肯定是,明年我就能抱曾孫嘍!”老太太一臉憧憬。
景玉和任丹丹面面相覷,這,這也太突然了吧!
“傳!景玉,馬上去忙!”任丹丹拍腿命令。
“咱們不問問嗎?”
“不問,看她瞞到什麼時候,走!”任丹丹芊芊玉手一揮,事情拍案定局。
若說徐娜懷孕隱而不傳,無非是懼怕任丹丹!
徐娜是四人之中第一個結婚的,任丹丹大鬧婚禮的場景每一個參加的人都不會忘記,甚至那段時間,朋友結婚都不敢邀請她。
約定從徐娜處出現裂口,火爆如任丹丹當然忍不得。
現在徐娜又率先當起領頭羊,心境不復以往,任丹丹和景玉都替徐娜開心!
。。。。。。
“爲什麼會沒有,我明明錄過啊!”
“我的姑奶奶,你保存了嗎?”一遍遍的查找之後,任丹丹用肯定的語氣質問。
“我……”景玉心虛,低下頭不敢去看任丹丹,“我……我忘了!”
任丹丹嘆氣,強忍下心頭的怒火,指着錄音棚,柔聲細語地說道:“進去,馬上錄!”
景玉詫異地擡頭,竟然沒罵她!
可惜,今晚的好運氣只有一次,景玉的遲疑徹底引爆任丹丹的小宇宙。
“明天要用,還不快去!”
堪稱河東獅吼的一嗓子,不僅成功地把景玉震進錄音棚,也讓看客們耳膜一震。
“丹丹啊,你長得,還是挺……淑女的,形象,形象哈!”你儂我儂正嗨的仲恆善意地提醒。
“去,哪都有你!”仲老太太瞪了一眼煽風點火的孫子,轉頭安撫任丹丹:“丹丹啊,沒什麼大不了的,沒有咱再錄唄!不急啊!”
“奶奶,您就別慣着她了,整天丟三落四,再這樣下去遲早把自己丟了!”任丹丹有氣無處發,氣得直跺腳。
“不會的!”伊尹也加入勸解的隊伍,皺着小臉,有模有樣地爲景玉平反:“景玉很有條理的,你隨口一提的黑玫瑰她都記了七年呢!”
“哼,一朵破花就把你糊弄了,伊伊,你太好騙了!”任丹丹口不擇言,把矛頭指向伊尹。
“丹丹姐~”伊尹的眼眶瞬間泛紅,淚水在眼眶打轉。
任丹丹見狀立刻慌了神,跑到伊尹跟前,軟言示弱:“沒事沒事,姐姐的錯,不和她計較了好嗎!”
伊尹嘟着小嘴,微微點頭,嘴角擠出一絲勉強的笑意。
任丹丹如釋重負,唉聲嘆氣地走回錄音棚前,一個個的都是大爺,她說都惹不起!
任丹丹沒看到,在她轉身後,仲恆朝掩嘴偷笑的伊尹豎起大拇指。
錄音棚中,景玉用動作表達了對衆人的千恩萬謝,然後在任丹丹的監視下,戰戰兢兢完成錄音。
自始至終,安胥充當了絕對的看客,沒有參與任何一個環節,他已經決定在景玉的生命中扮演旁觀者的角色,就該努力遵守遊戲規則!
妮娜靜靜地站在安胥身旁,二人與整個羣人、整個氛圍格格不入。
景玉要錄的內容很簡單,一首短詩。
不怪任丹丹生氣,如果第一遍找尋無果時就錄,那麼現在,他們早就喝上茶聊起天了!
有韻律的文字經景玉的口朗讀出來別有一番韻味,安胥不是第一次聽景玉唸詩,卻是第一次聽景玉念這首詩:
颯颯西風滿院載,蕊寒香冷蝶難來。
他年我若爲青帝,報與桃花一處開。
這首詩,安胥讀過,二十年前,他十二歲的時候,讀過!
幾個月前,他去玫瑰島,島上的一個花農也提到了這首詩。
她說:“安胥,人如植物,植物如人,仲恆是玫瑰,你是菊花。”
她說:“安胥,他年我若爲青帝,報與桃花一處開!”
上午,仲恆問他爲何執意袒護妮娜時,他想過回答,就答這一句——他年我若爲青帝,報與桃花一處開!
做不成自己的青帝,做別人的總行吧?
但他打住了,不是不想暴露自己的慾望與軟弱,而是說了也無用,只是徒增煩惱罷了!
仲恆看似隨意瀟灑的外表下隱藏了太多他知道與不知道的苦悶,他不想徒添一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