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丹,我爸會打死我的!”景玉再一次陳述她的悲慘處境,不是誇張,是事實!
任丹丹哼着歌,握着方向盤,心情大好,“你放心,有我在,叔不會把你怎麼樣的!哎,聽出來了嗎,音響不錯哦!我知道我一直有雙隱形的翅膀,帶我飛,給我希望,我終於看到所有夢想都開花,追逐的…….”
“哎呀,丹丹你別唱了!”這個時候還有心情唱歌,景玉真是敗給任丹丹了!
“你夠了啊,還沒完沒了了,別人收禮物都是一臉歡喜,瞧瞧你,把你那張哭喪臉給我收起來,折壽知不知道!”
“現在宜海寧空生意那麼好,你隔三差五就要去外面訂貨簽單,這風吹日曬的,不好好保養還不成黃臉婆啦!還有,你每次回家都是坐公交東繞西繞的,繞了這麼多年,你沒繞夠啊,我是爲你好!”
任丹丹說的句句在理,但這不能成爲景玉心安理得的理由。
見景玉仍是愁眉苦臉悶悶不樂,任丹丹減速把車停到路邊,然後趴在方向盤上,看着車外的風景發呆。
周趙菲是大衆的汽車銷售經理,昨天她們提了車,在上海留宿一夜,今天才往回趕。
她們沒有走高速,而是選了各市縣的普通公路,爲的是欣賞沿途的美景。
車子停靠的位置是一條不算寬闊的馬路,雙向兩行道。
向馬路兩側望去,隱約可以看見遠處的村子,因爲臨近中午,甚至可以看見稍近處的房子有炊煙升起。
路上的車不多,轎車很少見,偶爾會有一兩輛拖拉機相向或相對駛去。
從下飛機開始任丹丹就表現的很亢奮,現在突然安靜下來,景玉有些不習慣。
“丹丹,你怎麼了?”景玉輕聲問。
任丹丹笑着嘆了口氣,伸手把音樂關掉,然後把座椅向後放了放,靠在上面,靜靜地看着景玉,“上學那會兒,咱們四個好的跟一個人似的,可細分下來,我和玫玫比較親,你和娜娜總玩在一起,是不是?”
景玉沉默,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
“這些天我常常做夢,夢到當年咱們四個在一起的情景,那時候你喜歡看意林、看讀者、看百家講壇,玫玫也看書,看當代歌壇、看明星娛樂,每次學校書屋來新書,你們倆都要去掃蕩,花光大半的零用錢,然後跟在我和娜娜身後蹭飯吃。”
“娜娜愛吃雞腿,餐餐必備,臨近月底,咱們點菜時總是缺菜少湯,爲的就是能讓娜娜在最後一天也能吃到雞腿!”
“那個時候咱們多好,飯一起吃,衣服一起穿,錢一起花!都說結婚之後友情會變質,我不知道娜娜和玫玫是怎麼想的,總之我變了!你們在我心裡的分量還是一樣重,我捨得給你買車,也捨得給她們買,可是我再也不能心安理得地接受她們的付出了,我想她們也是一樣吧!”
“我知道,早晚有一天,你也會像她們那樣,有自己的家庭,有自己的重心,我想趁那天到來之前再最後瘋一次!”
“我喜歡拿着你卡肆無忌憚地刷,看你心疼地皺起眉,臉上卻掛着無所謂的笑!我想趁着這段我們還不分彼此的時光盡情的揮霍,娜娜和玫玫的遺憾,我不想在你身上再經歷一遍!”
說完,任丹丹抹掉眼角的溼潤,吸了吸鼻子,笑着問道:“所以,你還要拒絕這部車嗎?”
景玉眼中閃着淚光,用力地搖頭,任丹丹的話說到她的心坎,她又何嘗沒有這種感覺!
自從徐娜和丁玫結婚,她做事便會有意或無意地優先考慮兩人,有風險的自己擔着,利益大的讓給她們。就算是去外面吃飯這種小事,她也都搶着付賬!
在景玉的認知裡,結婚就意味着責任,她不能當絆腳石!
所以,儘管徐娜和丁玫不同意,她仍是按月把宜海寧空的分成打給兩人。
可任丹丹就不同了,她和任丹丹的相處還停留在初中時代,正如任丹丹所說,飯一起吃,衣服一起穿,錢一起花,從來沒變過!
澳洲之行,景玉全程買單毫無怨言,如果再多徐娜和丁玫兩人,她也不會介意,甚至會欣然接受。
但如果買單的人換了,換成任丹丹她可以接受,可換成徐娜和丁玫中的任何一個,她想她都不會同意!
這就是任丹丹口中的變了吧?
可以付出,但不接受回報!
。。。。。。
中午,她們在路邊一家小餐館吃了兩碗麪條。
放下筷子,任丹丹將自己的錢包翻了個底朝天,然後把僅有的67塊錢交給景玉。
買完車,任丹丹的卡里還剩352塊大洋,爲了給卡保留一點錢的尊嚴,她只取出了三張毛爺爺,昨天夜宿大上海花掉兩百多,今天全部上交管家!
景玉接過錢,臉上是散不開的愁霧,“丹丹,咱們應該走高速的!”
當初的一百澳元已經被景玉換回人民幣,加油花掉了,現在加上她手裡的一點兒零錢,她們的共同財產不夠一百塊,她們還回得了家嗎?
“錯!”任丹丹伸手,雙手交叉擺至胸前,一臉嚴肅地說道:“景玉,如果咱們走高速,會繳不起過路費的!”
聞言,景玉瞬間蔫了一圈,捏着手裡皺皺巴巴的票子,哀怨地道:“如果不走錯路,車裡的油應該能堅持到家,可咱們怎麼辦,就算頓頓只吃面,這點兒錢也不夠啊,難道接下來的幾天咱們要啃饅頭嗎?”
任丹丹悠閒地翹着二郎腿,一邊剔牙一邊提醒:“景玉,你光想着吃了,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