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彿雷電觸過身體,那震天的吼叫聲,讓孟七的魂體狠狠地戰慄了一下。
只聞其聲,不見其形,當孟七重新回過神來的時候,她仍舊沒有看到任何的異樣,彷彿方纔那一切的聲響,都只是她的幻覺一般。
“清醒了麼?”
腦中還殘留着輕微的暈眩感,當孟七以爲一切都是自己的錯覺時,李牧魚的反應,卻又讓她的思維,逐漸清晰了起來。
“神君……剛纔的聲音,是真的嗎?”
李牧魚看着神情頗爲不解的孟七,只是點了點頭,卻並未多加解釋。
轉過身,看着重歸平靜的天空,一種說不上來的壓抑感,時時刻刻地籠罩在李牧魚的心頭。
氣運如柱,李牧魚沒有想到,單憑種植彼岸花,居然會產生如此大的氣運異像。
他起初送孟七前往忘川河,打定的念頭,也只是想讓弱水域與忘川河的氣運聯繫更加緊密而已。
並且利用彼岸花香可以吸引陰魂的特質,爲將來的弱水域,再多增加一份氣運功德。
“呼——”
風聲陣陣,亂起滿地的花香,甜膩誘人,聞之,令人的神魂不由得爲止一蕩。
沒想到,壓抑了這麼久的彼岸花香,居然會產生如此大陣仗。
無論是邊際之地,還是弱水域,通過兩岸彼岸花之間的冥冥聯繫,以及忘川和弱水同出一源的相生相伴,都在生靈界與冥界之間,架構了一條筆直的橋樑。
從今往後,只要彼岸花在弱水域存在一天,那麼,只要沿着西方水系流淌的方向,凡是在靈州死後無法往生的遊魂,皆可順着弱水河,穿過冥界的壁壘。
不僅如此,若是陰魂能夠自願吞服彼岸花,還能忘卻前世的記憶,在沉入深海之時,成功地躲掉那些噬魂海妖的攻擊,轉世輪迴。
“嘩啦——”
水波翻騰,習習的夜風吹得河畔的彼岸花,似火一般招搖。戈壁荒寂,踩着黃沙,李牧魚徑直地走到河岸,隨手摺下一朵正盛開的彼岸花。
“果然……”
在李牧魚折下彼岸花的那一刻,所有的香氣驟然消失。紅蕊不再紅豔,根莖逐漸萎靡,彷彿再過一會兒,這朵被李牧魚折在手中的彼岸花,就要徹底凋零。
“你來拿着它。”
招來一旁的孟七,李牧魚將折下的彼岸花直接遞到了孟七手中。而就在彼岸花的枝蔓,觸碰到孟七指尖的那一刻,起死回生般的神奇變化,自兩人面前發生。
那朵原本要枯死在李牧魚手中的黯淡紅蕊,剛一轉到孟七的手裡,就精神抖擻起來。
不僅花蕊恢復了原本鮮豔,連同那散去的花香,也再一次地從那朵彼岸花中,散發了出來。
“你把它重新接回去。”
聞言,孟七接過彼岸花的手微微一頓,但緊接着,便越過李牧魚,徑直地走到弱水河畔,將手中本已經被折斷的彼岸花,扶着斷口,小心地接到根莖之上。
“神君,孟七已經按照您的吩咐,將彼岸花重新接回去了。”
“好。”
睫毛微垂,孟七重新走到李牧魚身邊,低着頭,沉吟了許久,才下定似的決心向李牧魚開口問道:“神君,您是什麼知道發現,我可以將死去的彼岸花,重新修復成原來的樣子。”
“就在剛纔。”
剛纔?
“神君能看到妾身心中所想的事情嗎?”
“不能。”
一連串的問題被問出了口,可孟七心中的疑惑,卻並未得到任何的消除。
其實,之所以孟七心中會有疑問,也是因爲,她對自己這項能夠將彼岸花“修復重生”的能力也並不確定。
可就在這種不確定的心態下,李牧魚卻又似乎比她還要先預知到她的這項神奇能力。
“好了,這段時間也辛苦你了,如果沒有別的事,你就先下去休息吧。”
聽到李牧魚的話,孟七乖乖地低下了頭,吞下口中的問題,雙手作輯,安靜地退了下去。
“呼——”
陰風一蕩,退至夜色中的孟七,直接化爲陰魂本體,投身到弱水河畔的彼岸花中,消失不見。
“你到底是什麼人呢?”
夜色漸深,見孟七離開,李牧魚卻是微不可查地嘆了一口氣。
彼岸花生變,兩界氣運連接,可當冥界與弱水域之間,成功地因彼岸花架起一座相通橋樑之時,屬於這份功德的最大的收益者,卻並非是李牧魚,而是他身邊這個修爲才堪堪達到練氣期三層的女鬼修。
白日生霞,氣運化形,雖然滿天的異像僅僅是曇花一瞬,那是那份實實在在的氣運功德,卻是一分爲二,同時收入到李牧魚與孟七兩人的身上。
李牧魚因爲本身就是天生神靈的緣故,那半份氣運,一分不漏的被他體內的仙格吸收殆盡。
可是他身旁的孟七,作爲一個沒有仙格的鬼修,這份氣運功德對於她來說,根本一點用處都沒有,本不可能吸收分毫。
可就在方纔,李牧魚原本以爲,這一次的氣運也會如同上次那般,僅僅是在孟七週身繞一圈,就會盡數消散。
可恰恰相反的是,雖然絕大多數的氣運功德依舊沒有被孟七收納,但僅僅只是那一小撮,卻足以令李牧魚對孟七的認知發生一個翻天覆地的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