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愣住了,長矛停在半空中,顯然沒料到聽到的竟是“看看”如此奇葩的一個答案。
匿金洞裡金銀財寶多的不勝計數,川雲戈特派了一夥精兵駐紮在此,絕對是生人勿進的禁地,“只是想來看看”這種濫藉口顯然騙鬼都不行。
“說,你是怎麼找到這裡來的?”對方手上明顯發力,長矛又戳進潘天印的身體足足三寸。
“喂,喂……”潘天印猛然一擡手,期待着腎上腺素能激出一股電流來,將他放電撂倒,但結果事與願違,連個最起碼的電火花都沒迸發出來。
男子也警惕起來,長矛瞬間又戳進數寸,痛的潘天印感覺自己的肩膀馬上就要被戳漏了。
“是阿凡達,阿凡達領我來的!”俗話說強龍不壓地頭蛇、好漢不吃眼前虧,潘天印犯不上搭上自己的身體,當即決定實話實說。
“阿凡達?!”對方顯然大吃一驚。
潘天印頓時意識到,這個男子說不定認識阿凡達,於是緊接着大喊道:“沒錯,就是那個小男孩,當奴隸的、腳上戴着鐐銬的小男孩領着我來的!”
男子的情緒忽然間變得相當激動,旋動了手邊的一個機關。石門於是慢慢地應聲開啓。
石門外的衆人全都焦急萬分,只有阿凡達除外。他原本就是個被抓的“小舌頭”、被徵用的嚮導,纔不關心潘天印的死活呢。這小子愣模愣眼地四下找尋着入口哩,恰巧與執矛男子四目相對。
敵情面前,南音的反應最快。
念動蠱語之際,嘯雪早已張弓搭箭瞄準了男子的胸口。然而對方的一聲喊,卻令她沒有繼續下令射殺。
“弟弟!”
“哥哥!”
阿凡達與男子全都相當意外,眼眸裡泛起了久別的晶瑩淚花。在衆人錯愕的目光注視下,這哥倆居然忘情相擁、抱頭哭泣。
鬧了半天,男子原來是阿凡達的哥哥,由於身體素質很好,被川雲戈派來與其它勇士一起守衛匿金洞。男子的名字既很奇葩又蠻熟悉,阿凡提。
潘天印一邊包紮着肩膀的傷口,一邊側目打量着阿凡提。這麼孔武有力的身板,看着也根本不像是睿智多謀的新疆大叔啊……
阿凡提比阿凡達足足高出了一頭。他將弟弟緊緊地摟在了懷中,憐愛地撫摸着他的頭,感慨着又長高了,忽然意識到一個重要的問題:“清秋姐還好吧?”
這個問題頓時戳中了痛點與淚點,阿凡達頓時淚流滿面。
“快說啊,清秋她究竟怎麼啦?”阿凡提已經隱約感覺到了不祥。
果然,阿凡達的臉上滿是悲憤,哽咽着說道:“清秋姐她已經……不在啦……”
阿凡提不禁大吃一驚,連忙追問原委。
他與阿凡達自幼父母雙亡,兄弟二人與鄰居家的女孩子,也就是清秋被一同賣給了吾爾哈哈大人家爲奴。
清秋因爲長相俊美、聰明伶俐,被大夫人選爲婢女,而且也答應等阿凡提結束守金使命後就同意他們結爲夫妻的,咋會說沒就沒了呢。
“吾爾哈哈那個混蛋,半個月前醉酒撒潑,藉口清秋姐把他的琉璃盞打碎了,就將她拖入廚間口口聲聲說是要教訓,其實給生生地侮辱了……”阿凡達泣不成聲。
阿凡提大約猜到了下文。
清秋的性格一向剛烈,而且已經有自己這個心上人了,偏巧又在這時被禽獸主人給活活地糟蹋了,肯定會選擇極端的做法。
果不其然,阿凡達又斷斷續續地哭訴着,被凌辱的清秋如何心有不甘,操起廚刀企圖捅死禽獸主人,結果被吾爾哈哈當場扼斃。
可憐的清秋連死都沒能保留起碼的尊嚴,屍體被裹進了一張破草蓆,連腳都露在外面,形同草芥般地被丟棄在荒郊野外。
“啊……不!”
阿凡提仰天長嘯,從胸腔裡發出了一聲振聾發聵的悲鳴。他萬萬沒想到,自己在匿金洞這個鬼地方爲主人守着奇珍異寶,等啊盼啊還剩最後幾個月便可以結束任務了,居然與戀人生離死別。
而且,逼死清秋的,正是自己一直忠心耿耿效力的吾爾哈哈。
“吾爾哈哈,你這個禽獸,我一定要把你千刀萬剮、碎屍萬段!”悲憤至極的阿凡提將尖利的長矛猛地一戳,拳頭攥得死死的,兩隻眼睛紅紅的,盡是復仇的怒火。
奴隸在人類社會上是最卑賤、最低下、最不幸的了,在這個時空位面概莫能外。清秋遭遇強暴後含冤而死,令阿凡兄弟長期壓抑的怒火在那一刻迸發。
其實阿凡達也早就想通過抗爭,結束自己當奴隸的悲慘命運了,但他沒有能力和實力,只能在心中無數次地祈禱會有神靈或高人降世,解救自己。
而潘天印等人的到來,無疑讓他看到了希望。
與其說他是被活捉的“小舌頭”,倒不如說是主動配合他們領路的嚮導。
“哥哥,這些人其實都是大好人,是長生天派來解救咱們這些當奴隸的神尊!”阿凡達激動萬分地介紹道。
阿凡提這才猛地意識到匿金洞一下子來了許多陌生人。
倉促之間,他很難認同“神尊”的事實,依舊保持警惕地環視着衆人,冷冷地問道:“這些人,都是你領來的?”
阿凡達興奮地點了點頭。
“哦,我來做下介紹吧,他們兩位是‘霍格神’和‘波特神’,我們都是恩浠郡的,這位便是恩浠郡主!”寇漆主動發話,藉以消除阿凡提的警惕。
wωω◆ тtκan◆ ¢O
這時,阿凡達又興奮地報告了一個消息:“哥,吾爾哈哈已經死了……”說着,用手一指窄洞口處正在包裹療傷的潘天印,示意正是這位神尊拋擲利箭、手刃了仇人。
阿凡提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
吾爾哈哈何許人也,那可是整個“雲夢澤”部落裡出類拔萃的猛將、川雲戈的帳前先鋒啊,能在陣前手刃掉這淫廝,必須是集勇猛智慧於一身的好漢才行。
而眼前的這傢伙,可是剛剛自己不費吹灰之力便擒獲的,拿着長矛連戳了三下都沒還手,也沒瞧見有多大本事啊。
當見阿凡達與衆人都予以毫無爭議的確認後,阿凡提的臉上頓時掛不住了。
他的面孔依舊冷酷,但是在行動上表現出了歉疚,主動走到潘天印的身邊,從懷裡掏出一個小瓶,將裡面的些許金黃色粉末悉數倒出。
金黃色的粉末散發出一股撲鼻的金屬味道。
“來,把衣服撩開!”他衝着蹲在跟前查看傷情的崔明迪說道:“這是‘止金散’,是‘雲夢澤’部落爲士兵們配發的高級止血藥和療傷創藥,快給他用上,否則傷口潰爛就麻煩大啦!”阿凡提有些不好意思地補充解釋道,他的長矛不僅尖利,而且還有毒!
崔明迪瞪圓了眼珠子,狠狠地剜了他一眼,又轉過頭用目光徵詢潘天印的意見。
潘天印倒是沒存任何戒心,輕輕地點了點頭。畢竟不打不相識,何況確實也是不知者不怪。
肩膀的創傷面積雖然不算太大,但傷口很深、流了很多血。鮮血已經都乾涸了,幸虧阿凡提的止血療傷藥貢獻的及時,否則潘天印當真有性命之虞。
阿凡提自告奮勇地爲恩人療傷,崔明迪只好不情願地閃身旁觀。
阿凡提別看人很精壯,但手法卻像女孩子一樣溫柔仔細。趁着他親手爲潘天印療傷的空檔,寇漆這時也到了近前。不過他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那個窄窄的洞口。
那扇石門與洞口機關製作的相當精緻,堪稱巧奪天工。只要石門一落,任外面千軍萬馬,亦無法進入其中。
順着洞口向裡面望去,洞雖窄卻相當幽深,裡面七拐八繞根本望不到盡頭。洞裡的環境很潮溼,只有一小堆柴草、簡陋的餐食能夠證明阿凡提與其它士兵們在此駐守的生活痕跡。
若非親眼所見,很難想象川雲戈的士兵們爲了看守財寶,需要有多麼精人的付出。
“裡面還有多少人守在這裡?”寇漆扭頭問道。
阿凡兄弟果然是親哥倆,阿凡提與阿凡達居然心有靈犀地做出了相同的姿勢,伸出了一個巴掌,五個手指頭晃了晃。
“究竟有多少啊,五十?五百?還是……?”寇漆很懵逼。
用土語溝通後,大家算是弄明白了,這個動作代表的並非數字,而是“不清楚”、“不知道”的意思。
那一刻,大家都很懵逼。
作爲“匿金洞”的守護者,怎麼會連共有多少衛兵這樣的一般性問題都不清楚呢。
但阿凡提的表情相當坦誠,解釋說正因爲此地太過重要,所以川雲戈將布兵數量都作爲秘密,甚至讓守護的士兵們相互間都不能輕易見面。
潘天印與衆人一合計,既然不辭辛苦地來了,就是再難也要把這匿金洞探查清楚,必須把這裡端了才過癮。
只是這匿金洞裡的情況實在太過複雜,必須倍加小心才行。
衆人於是重新排列隊形,由“地陪”阿凡提負責當先鋒領路,揹着小火龍的寇漆緊隨隨後,之後是嘯雪和南音,潘天印則退至隊伍中央,被作爲重點保護起來,再之後則是阿凡達、恩浠與抱着獨眼小狼的崔明迪。
一行八人沿着窄洞依次前行,有的地方可以挺起腰走,有的地方則需要貓腰,甚至還有一處極低矮處需要匍匐。
沒多久便到了第二道面積並不算大的石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