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昊瑟從西山回來之後便被家中母親禁足了。
近三年時間,昊瑟每日裡跟隨父親學習打鐵健身之術,跟隨母親學習文化歷史,跟隨奶奶學習音律,跟隨爺爺學習棋盤攻伐之術。
而剩下的時間裡昊瑟便研究自己腦海中的一套八荒蠻勁,整日裡習練打熬身體,激發潛能的秘術。
一晃三年時間如白駒過隙般匆匆而過。
直到昊瑟八歲生日的一天。
昊鐵匠偏廳飯桌之上,一家人其樂融融正努力消滅着晚餐。
“篷!”
老爺子手中的一盞茶杯突然爆裂,一篷水霧瀰漫在飯桌之上。
“爹,你怎麼了?”昊勇吃了一驚,擡頭問道。
不等老爺子回答,昊勇臉上神色猛的一變,一股驚天的威壓籠罩向昊家小院兒。
“轟轟轟”
昊勇氣機受到壓抑,平日裡體內隱藏的強大氣息砰然爆發,與未知的強大奇蹟碰撞在一起,形成一股實質般的破壞力。
瞬間昊家小院兒當中像是投下了一顆質子炸彈一般,樹木、房屋等頃刻之間化爲齏粉。
突如其來的變故令昊瑟有些呆滯,順着父親的目光看向東南方的天空。
只見數十道璀璨的光芒如流星一般朝着自己家中的方向襲來。
就在這時,昊瑟只覺的渾身一緊,感覺到了母親身體內心當中的緊張,小手輕拍自己母親。
漣漪似乎也感受到了兒子的安慰,臉上露出一個苦澀的笑容,道:“瑟兒,記住孃親的容貌,以後孃親不在身邊一定要學會自己照顧自己知道嗎?”
有些早熟的昊瑟從母親苦澀的話語中多多少少聽出了些別樣的意味,頓時小手緊緊攥住母親衣角,道:“孃親要走嗎?”
漣漪望一眼天空中愈來愈近的流光,眼眶中淚光晶瑩道:“瑟兒乖,你長大了就是咱們家中的頂樑柱,是和你父親一樣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不要讓孃親看見你哭,好嗎?”
漣漪的話語未完,天空中數十道流光已經來到了昊家一夥人面前。
半空中劍光一陣閃耀,數十名衣着飄逸,華光飛舞的男女出現在空中。
這些人或丰神俊逸,或飄渺如仙,一個個踏立虛空當中,仿似神仙中人。
爲首一名年輕男子上前一步,從虛空踏落到地面,衝老爺子和昊勇行了一個劍禮,神色恭敬道:“師叔祖、師叔,戰無雙奉師祖之命,恭迎師叔與師叔祖回山。”
老爺子微微頷首,面上一片肅穆,誰也無法猜測其心中想法。
倒是昊勇性子急烈,見來人乃是自己師侄,頓時心思活躍開來,上前道:“無雙,師叔帶你如何?”
“師叔待弟子親厚,弟子心中明瞭,但是…”
“沒什麼但是不但是的,十年,你回去跟掌門師伯說,我昊勇十年之後自當束劍回山,自領責罰!”昊勇直接打斷對方話語道。
“師叔,這…”戰無雙看一眼昊勇身後,漣漪懷中頗有些安靜的昊瑟,面上一陣變幻。
“戰無雙,難道你想違背掌門指令?趕快拿出掌門劍令,拿下這昊家逆徒,你我好回山覆命!”虛空中一名白衣飄飄,身背劍匣之人見戰無雙有心放過昊家之人,頓時按捺不住上前道。
“哼,滾回去!”
戰無雙見眼前昊勇面色發紅,頓時扭身訓斥道。
白衣男子雖然無禮,但似乎對戰無雙有些懼畏,頓時身子一縮,退後兩步,話語當中直接繞過戰無雙,朝着昊勇喊道:“吾等受掌門劍令,昊家逆徒還不速速束手就擒,隨我等回山受罰。”
這廝一口一個逆徒,就連老爺子平時的修養都臉色難看起來,昊勇更是火冒三丈,再也顧不上許多,怒目一視,揚手便是一個巴掌凌空扇了過去。
白衣男子被昊勇一瞪,頓時腦海當中像是被大錘重重的敲擊一下,嘴角滲血,精神萎靡不已,絕望的看着天空當中金光璀璨的碩大掌印籠罩向自己。
眼看着金光手印就要拍在對方身上。
白衣男子身後劍匣一陣清光閃耀,一道虛影自劍匣當中鑽出,形成一個面色陰鳩的中年男子形象。
中年男子出現之後,右手並指如劍,朝着天空當中落下的手掌一指,一道青色劍光刺入金光手印當中,竟同時消散。
“昊瘋子啊昊瘋子,你還是這個樣子!這麼多年難道就沒一點長進?”中年男子刺破金光手印之後,竟是轉身向着昊勇說出話來。
“哈哈哈哈,我道這小子怎的如此沒有教養,原來是陰劍鳩你的弟子,怪不得啊!”昊勇一臉恍然大悟道。
“哼,昊瘋子,廢話少說,速速回山,掌門已經下達束劍令,如果不想他日你我師兄弟拔劍相向,你就繼續在外面逍遙吧,長老院那邊已經商量着是不是要動用拔劍令了!”陰劍鳩虛影中渾身一陣顫抖,顯然被昊勇給氣得不輕,怒氣衝衝道。
“哈哈哈哈,瑟兒,來來來,見過你老陰叔叔。”昊勇哈哈大笑,反而扭頭把昊瑟拉了過來道。
昊瑟初逢大變,倒也鎮定,恭恭敬敬向陰劍鳩虛影行禮道:“陰叔叔好,瑟兒見過叔叔。”
陰劍鳩其實也看見了昊勇身後昊瑟,回想兒時與師兄感情,心中不禁一酸,本來挺陰鬱的臉上像是積雪融化一般,道:“好好好,瑟兒乖,叔叔這次真身未到,送瑟兒一點兒小玩意兒,待下次叔叔見到瑟兒再與瑟兒好生親近親近!”
陰劍鳩說完,手指一點白衣男子身後的劍匣。
劍匣頓時脫離白衣男子後背,化作一道光華射入昊瑟眉心。
“它化大自在劍匣!”
昊勇驚呼,隨即臉色萎靡道:“老陰,你倒是有心了,罷了!”
聽到昊勇的話語,在場衆人各自反應不一。
昊勇接着又道:“老陰,你稍等片刻,且讓我與瑟兒交代一番。”
“不用交代了,這小孽畜必死無疑!”
老陰尚未言語,虛空當中竟傳來一道尖銳的女子之聲。
隨之而來的,南方虛空竟化作波浪一般,整片天宇都模糊起來,一艘七彩鸞鳳模樣的船舟航行在虛空當中,條條瑞彩劃過蒼穹,片片花雨飄然而落。
“勇哥…”
見到此鳳舟,漣漪猛的渾身一顫,緊緊攥住昊勇的手。
昊勇臉上鐵青一片,死死盯住天空中七彩鳳舟。
“沒想到瑤臺的人也來了….”陰劍鳩面上死灰一片,喃喃道。
“孽徒,你可知罪?”
遙遙的,七彩鳳舟之上傳出一個清冷無比的聲音。
“師傅!”
漣漪渾身更加顫抖,不知是激動還是畏懼,或許兩者皆有…
昊瑟見到孃親眼中淚珠如不要錢般揮灑而出,心中一陣絞痛,不自覺叫出聲來。
“孽障!”
七彩鳳舟中又傳出剛纔尖銳的聲音,一道七彩霞光自鳳舟之上滑落,在半空中化作一隻鋒銳利琢,啄向昊瑟。
“哼!”
昊勇冷哼一聲,挺身而出,一指點出,一道璀璨劍光逆空而上。
金色劍光瞬間擊散七彩霞光,去勢不減,直接衝向七彩鳳舟。
“嗡嗡…”
七彩鳳舟之上閃耀出有一道七彩霞光,形成一道碩大的屏障,擋住劍光。
“賊子爾敢!你壞我瑤臺清譽,今日數罪併罰,着。”
鳳舟中尖銳聲音再響,道道七彩霞光滔天而起,在空中交織成一隻神俊的鸞鳳,張口朝着昊家一衆人噴灑出道道七彩火焰。
“放肆!”
見到瑤臺之人如此攻擊,老爺子頓時大怒,渾身一股滔天劍意蜂擁而起,如實質般形成一片波浪衝擊而上。
剎時間,空間震動,七彩鸞鳳被震成粉碎,道道七彩火焰化爲虛無。
“哼,昊烈,你想挑起瑤臺與劍涯之間大戰嗎?”尖銳的聲音再次咆哮道,一道身穿華貴綵衣的老婦人自鳳舟中出現。
“師叔…”一旁虛空中陰劍鳩同樣着急道。
老爺子頷下鬍鬚一陣顫抖,重重嘆息一聲,不再言語。
“瑟兒,記住孃親剛纔給你說的話,不要讓孃親看到你哭。”
漣漪蹲下身撫摸着昊瑟的臉蛋兒,從懷中掏出一枚玉環用紅繩串起掛在昊瑟脖子上,輕輕吻了昊瑟額頭一下,起身又看向昊勇。
“勇哥,漣漪不能辜負師傅….”說着說着,漣漪眼中淚珠又一次大顆大顆掉落,幾乎泣不成聲。
“孽徒,還不歸來?”鳳舟中清冷的聲音又一次傳出。
漣漪嬌軀一震,終是戀戀不捨升空而起,向着天空華貴無比的七彩鳳舟飄飛而去,像是奔月的嫦娥,又似悽婉的七仙女……
“漣漪!”
“孃親!”
不論昊勇、昊瑟如何呼喊,漣漪依舊緩緩朝着鳳舟飛去,只餘下點點晶瑩的玉珠自空中灑落,像是蒼天的淚水。
許久,鳳舟之中像是傳來隱隱的爭吵聲,最終鳳舟緩緩消失在虛空當中。
昊勇拉着昊瑟的小手,看着鳳舟離去的方向,矗立在風中,像是一大一小兩塊石頭。
過了良久,昊勇蹲下身來向着眼中滿含淚水的昊瑟道:“瑟兒,孃親教與你的曲子你要時常練習,孃親住在一個叫做瑤臺的地方,將來如果你能和爹爹一樣踏入這崎嶇仙途,定要去哪裡救回你的孃親,知道嗎?”
“孩兒知道,孩兒定會救出孃親!”
昊瑟終究是個孩子,在孃親遠去之後,眼淚滴滴答答流淌下來。
昊勇溫柔的給昊瑟擦掉眼淚,柔聲道:“瑟兒乖,不要哭了,你孃親不喜歡瑟兒流眼淚。”
“恩,瑟兒不哭,瑟兒不讓孃親看到,爹爹,可是瑟兒這裡疼….”
昊瑟使勁用衣袖擦拭着不停溢出的眼淚,另一隻手指着自己心口向父親道。
不一會兒的時間,在父親的懷抱中,昊瑟昏睡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