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魂學院還是龍魂學院,潭水還是潭水,還是如之前一般的清澈。
蕭九歌依然坐在潭邊。
月風依然坐在他的對面。
蕭九歌想起隱族封印之地,想起在秘境“七畝地”中所見得那種灰色生物,語氣有些沉重地道:“那裡就是邊荒?”
月風臉上露出一絲悵惘,點頭道:“是的,那裡是邊荒,而非邊疆,我是一個從邊荒回來的老兵,因爲現在的邊荒有了新兵在替代。”
他凝視着蕭九歌道:“你們要快些成長,不只是爲了大唐邊疆,還有上方的邊荒。”
他用食指點了點頭上的天空。
蕭九歌擡頭望了望,什麼都沒看見,但他知道,這世界並不安寧,只是有一批像月風這樣的老兵存在,這世界纔沒有陷入到隱族前代族長預見的那副場景。
可若是老兵不再,新兵未成長,那一天還會遠嗎?
月風伸手拍拍蕭九歌的肩膀,慈祥地道:“心裡不要有太多壓力,我本不願這麼早讓你看見邊荒,只是我恐怕這幅殘魂撐不下去了。”
“殘魂?”
不是殘軀,是殘魂。
蕭九歌一震,眼睛睜得無比大,眼前的人似乎真的沒有生機。
月風笑道:“不要這樣看着我,我這的確是半副殘魂,苟留這麼長時間,終於是要散去了,要你這麼小的少年,看到邊荒,也不知道是對,還是錯,但那是你們這些年輕人逃避不了的浩劫,尤其是蕭家。”
原來是半副殘魂,蕭九歌神色黯然,有點傷感。
月風搖頭道:“生老病死,就是常態,我培養了新一代的邊荒士兵,死而無憾了,也該去找我的那幫老朋友了。”
說不傷感,又真能不傷感?
蕭九歌又嘆了一口氣。
他望着月風,很認真地請教道:“老師,我想知道,關於蕭家的過往,爲什麼許多人提到蕭家,都會有一種不同的感情,難道這天下只有一個蕭家嗎?”
月風以一種崇敬,又語重心長的口氣說道:“對,這天下只有一個蕭家,所以你要記住,既然你是蕭家人,不要負了蕭家名。”
蕭九歌還想要問。
月風卻不再說,岔開話題,說道:“其實,我什麼都教不了你,昨天囉嗦那麼多,只想教給你一個字‘忍’。”
他繼續道:“你走吧!我不想有人看見我消失的樣子。”
蕭九歌從地上站起,身軀晃了晃,月風說自己時間不多了,但蕭九歌卻未曾想過,所謂時間不多,竟然會這麼快。
這算,一日之師?
天色終於大亮,陽光斜照,還算溫暖。
蕭九歌向着西方,揹着陽光,感覺很冷很冷。
龍魂學院的弟子都已起來,有人在交談,有人看典籍,也有人在打情罵俏。
蕭九歌目視着前方,卻覺得很孤獨,孤單。
他很想回頭看一眼,但他至始至終都沒有回頭。
走入人羣當中,身上的寒氣越來越重,很多人都皺眉離開,要遠離他。
他漫無目的地行走,心情很失落,直到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才忽然醒覺有人到了他的身旁,甚至拍了他的肩膀,他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