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不完的邪惡,屠不盡的兇魔。
從北涼而來,至東海之濱,數百萬裡,蕭九歌與慈悲小和尚一路殺穿!
下午時分。
趕了數百萬里路,蕭九歌與慈悲小和尚便已經到了東海之濱。
沙灘之上。
兩人躺在軟軟的沙子上面,大口呼吸着從海面吹來的溼潤海風,歪着頭,相互看了一眼,都看出了對方臉上說不出的疲憊,就算是他們一個地始境,另外一個堪比地始境,但在短時間內,不斷地趕路數百萬裡,而且不斷戰鬥,幾乎超越了他們的極限,到了目的地,便都倒地不起。
沙沙作響。
深一腳,淺一腳,踩在沙灘上的聲音,有位老人,正緩步接近,慈悲小和尚沒有動,蕭九歌也沒有動,他們先前看似放鬆,實則神識並無半點鬆弛,這裡早已在他們的掌控之下。
蕭九歌心想,還真是有緣,去年,與步大業師兄第一次來到這裡時,遇到的那位老先生再次出現了。
只是這次,那位老者的目的十分明確,就是向着他們而來。
蕭九歌仰臥在沙灘上,睜着眼,看着那位老者伸出一個頭,笑意滿滿,俯視着他,說道:“小武侯,來此,可是爲了幽冥軍團?”
“老丈知道該如何尋找幽冥軍團?”蕭九歌現在的心境圓滿,無欠缺,那位雖然充滿故事,但看上去十分普通的老者,一口叫出他的身份,並道破他此行的秘密,他雖然驚訝,卻並沒有表現出來。
老者滿懷着追思之色,轉頭指向那一支十分普通的羽箭,輕輕道:“武侯射潮,東海之濱,那支箭,會給您指引方向。”
蕭九歌緩緩吸納着周圍溼潤的天地元力,凝眉思考,看向牆上“武侯射潮”幾個大字,心中游移不定,當年他父親爲救這裡受苦的衆生,以此箭,阻隔萬里波濤,若此箭隨他而去,那邊的小漁村,還有那邊的平原,將盡數毀去,他又於心何忍?
只是,老丈既然在這裡等他,顯然,便是父親的安排,父親絕不願傷害無辜,一如當年,否則便違背了本心,這裡又如何處理?
他開口問道:“想必你是我父親留下的老人,只是,此箭若去,數十年積攢的海勢,將勢不可阻,汪洋氾濫,一瀉千里,父親可有後招?”
老丈嘆道:“從你被逐出丹心宗之時,人君東方玉便開始下令,按照原計劃,將這裡的百姓遷移了,身後的小漁村,除了老朽,便無一人了。”
蕭九歌心中一陣悲涼,他的父親,前往鳳鳴峽十年後,還在一步一步爲大唐,爲中洲的萬民生靈算計着,只爲衆生能夠好好活下去,他的父親有許多朋友和追隨者,如東方玉,如隱族族長,如眼前的這位老者,等等。
可是,卻沒有人能夠爲他分擔什麼,因爲他始終站在最前方,當他站在鳳鳴峽的那一刻,便不會回頭,不會後退,因爲他的背後是大唐的生民。
億萬衆生,要一個人揹負,雖追隨者衆,但其壓力之恐怖,也幾乎不能言傳。
“放手去做吧,小武侯,不要讓你父親失望,你不要讓我們這些老傢伙失望,大唐的未來,靠你了,靠你們了!”
老丈瀟灑一笑,轉身,豪情萬丈,大笑着,甩着長袖,在沙灘之上,留下一串串重重的腳印,還有那回蕩在兩山之間的雄厚而滄桑悲壯的歌聲:
狼煙起 江山北望
龍起卷 馬長嘶 劍氣如霜
心似大河水茫茫
二百年 縱橫間 誰能相抗
恨欲狂 長刀所向
多少手足忠魂埋骨它鄉
何惜百死報家國
忍嘆惜 更無語 血淚滿眶
馬蹄南去人北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