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九歌漫步向前,也無目的,一直沒有脫離連城到這裡的方向,他心裡想着,等半個時辰,爲了殺人。
他只爲殺忘恩負義之人,但他只等半個小時,因爲他沒有時間可以浪費。
縱躍而上,來到一處視野開闊的山頭,隨意地坐下,看着周圍的風景,擺弄着手中的摺扇。
摺扇打開,靜靜地望着正面的山,背面的河。
山河!
山河是大好河山,又是歲月沉淪,如仙山大嶽,又如萬古的歲月長河。
在那一瞬之間,他的眼睛出現了一個影子,在迷霧中的影子,那個剛毅的男子,卻又百般柔情,眼角有淚,臉頰有淚。
忽然之間,他丹田之中,盤膝坐在太極圖之上的盤神,忽然之間睜開了雙眼,一滴淚,從他那悲天憫人的眼睛中流出,滑過臉頰。
“咳咳!”
蕭九歌一陣劇烈地咳嗽,他的眼睛也在流淚,他很難受,他苦笑着說了一句:“一切的一切,終於還是要來了嗎?”
輕聲語。
他彷彿看到了顧三生,又彷彿看到了人皇蕭無痕,似乎看到了墨風,又似乎看到了神龍中的夢龍。
淚眼婆娑,他努力地睜着眼睛。
當年的蕭九歌。
當年的古月逍遙。
當年的蕭亂雲。
種種。
林林。
他吐出一口鮮血,平淡的目光似乎可以穿越千年,萬年,一個紀元,看到當年。
精緻竹舍內,一個青色的蒲團,一張淡黃色案几,案几之上堆滿了各種情報。
雪白的紙片,凌亂地鋪滿了整張案几,上面還有一灘未乾的血跡,蕭無痕盤膝坐在蒲團之上,劇烈地喘息着,嘴角殷紅,整個人憔悴了幾分,他的身邊站着一個身穿黑色勁裝的青年,正是那晚在池塘畔見到的那人。
他是三更雨的負責人,他也叫三更雨,此時正關切地望着蕭無痕,擔心萬分,卻又不敢弄出半點聲響,怕打擾到他。
“聯盟府,不久將變爲九界皇朝!”
“聯盟府,不禁脫離了各門派控制,而且還進行了反滲透!”
“各門派早已知曉,利益驅使,不聞不問!”
自星邪等人離去,蕭無痕在此枯坐了整整三天,誰也不見,盯着案几上不斷加厚的消息,不斷地推算着未來的一切,不算地算計九界與魔界交戰的後果。
他是山海榜首,守護九界是他揹負的責任,他逃避不了, 他也不願逃避,因爲他是蕭無痕!
“混賬!”
蕭無痕一掌拍在案几之上,頓時,淡黃色的案几碎成了木片,四散飛濺,雪白的紙張一下子成了一片一片,浮在空中,緩緩飄落。
若雪,似花!
蕭無痕怒火沖天,憤怒到了極致,各門派的縱容,聯盟府坐大,野心勃勃,似乎有與魔族勾結的痕跡,未來九界的結局,他推演了整整三天。
推演了整整三天,百萬個過程,百萬個走向,卻只有一個結果!
死局!一個不可破的死局!
“雲家家主隱退,初雨接管雲家?”蕭無痕緩緩坐直身子,右手裡攥着一張紙,一張唯一沒有破碎的紙,凝眉思索了片刻,長長呼出一口氣,竟然真的如雲冷陽所說,初雨無事,可他爲什麼又要引退?
晃了晃有點兒眩暈的頭,問道:“百萬個過程,都是死局,這必死的結局,又該如何破?”
屋子裡只有兩個人,一個是蕭無痕自己,另一個是三更雨,既然他不是自言自語,那他問的人肯定是三更雨。
三更雨一直像勸慰一下蕭無痕,可當他問起自己時,才發現竟然不知該如何回答,怔了一會兒,老實道:“三公子不知道,我更不知道,可是我知道,我會如何做。”
“哦?”其實,蕭無痕心中煩悶,只是想找個人傾訴一番,並非想要從他這裡知道答案,也知道,他不會有答案,可現在,蕭無痕卻好奇了,好奇他在這必死的結局前會如何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