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安提前去了公司的停車場,本想着時正冬肯定又會遲到,手裡的一支菸都點好了,一擡頭就看到他下了電梯走了過來,池安把煙掐掉甩到了一邊,按了喇叭。
聽到喇叭聲,時正冬便走了過來,上了車,看了看池安那張有些冷漠的面孔,說道:“你還好嗎?”
“先去吃東西吧。”池安沒有回答,掛了檔直接踩上油門離開了。
去了訂好的餐廳,池安點了一些刺激性不大的菜系,而這次,她沒點紅酒,只是兩杯果汁。
“你手還沒好,這些可以吃,酒也不能沾。”池安說。
默默的關心讓時正冬的心突然暖和了起來,但要是說池安完全不生氣了那也是不可能的。
“我知道你還是關心我的,池安,真的對不起,發生這麼多事情,換作任何人恐怕都接受不了。”
“你從昨天就一直在說對不起,難道還沒有說夠嗎?我約你來可不是聽你說這些。”她很嚴肅,甚至是強調,手裡的刀叉穩一落,她拿起面前的果汁喝了一口。
“今天起,我不會在追究任何了,過去的事情也都讓它過去,既然誤會已經解開了,我也不會再無理取鬧,但這並不代表我可以原諒你瞞了我這麼年。”
“池安……”
“好了,我不想談這件事了,我們已經結婚了,這段婚姻能不能維持……就讓時間來決定吧。”她微微有些哽咽了,而軟綿綿的話都是在給時正冬機會。
聽到含義的時正冬笑了,有些感動,就像一塊紙團終於能從身體裡拿出來,不用再有負擔,不用再有任何壓力。
他突然伸出自己那隻沒有受傷的手握住了池安的手,緊緊的不願意鬆開,看着池安,眼神中流露出濃濃的深情,這一刻,他是真的不想再放手了。
“池安,如果再有一次選擇,十年前,我一定不會離開南寧,更不會離開你。”
這就是承諾,池安聽得沒錯,他是在重新做選擇,那張認真的面孔上看不到任何虛情假意,是的,他是認真的,至少池安在這一刻是沒有辦法反駁自己的結論。
如果真的後悔,池安真希望時正冬當年是真的沒有離開過。
“我記得在日本你向我求婚時說的那段話
,時正冬,我真不想這場夢醒,我也真的希望能像當時我回答你所說的那樣,彼此永遠愛着對方,直到失去生命。”池安不經意間就紅了眼。
時正冬的手更加用力了,他下定了決心,不會再讓池安傷心難過。
這頓飯,吃出了太多的酸楚,也像是一場交談會,面對面的交談着。
從餐廳裡出來已經有些晚了,外面還在下雨,兩個人是手牽手出來的,臉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真真切切的味道。
餐廳的服務生把車開了過來,剛準備上車的池安突然停了下來,朝四周看了看。
“怎麼了?”時正冬順着她的目光也環繞了四周一圈,沒發現異常。
池安說:“沒什麼?可能我多慮了。”說完上了車後,還是不甘心透過後視鏡看了眼,一個鴨舌帽的男人正好伸出頭來和她撞了一眼,下一刻就立即走了。
等時正冬上了車,她還是魂不守舍的樣子,時正冬不知道她在注意什麼,卻本能的覺得有些不對勁,和池安對視了一眼後,各自的心都有底了。
回到家,門一關,池安還是不死心走到窗戶邊看了眼,確定沒有人跟過來這才放心。
“今天盛同來找過我,我想跟蹤我們的人就是他派的人,我猜的沒錯,幸好沒有去醫院。”池安面色凝重,擔心盛同還會有別的招數。
而和盛同打過交道超過十年的時正冬也不免有些緊張,他把客廳所有的簾子都打開了一半。
“你要幹什麼?”
“我瞭解他,他不在我們身上找到可以讓他安心的東西,這段時間就會一直有人監視我們,所以不妨打開給他們看看。”時正冬看了幾眼,轉而對池安問道:“你和盛同說了什麼?他是不是發覺了什麼所以纔會……”
“不會的,我什麼都沒說。”
“你沒說不代表他不會懷疑。”
兩人都有些緊張,盛同可不是一個普通人,準確的說,他是專門吃獵豹的豹,隨時會咬死自己的敵方,甚至連眼睛都不眨。
“你難道沒有想到,其實我們……沒有必要躲。”池安緩緩吐出這幾個字,深有含義,直勾勾的雙眼看着陷入思考中的時正冬,試圖能眼神中接到那麼一點兒迴應。
時正冬卻被池安突然的一句話弄得有些糊塗,問道:“什麼意思?”
“都十年了,你能掌握的證據也不足讓他定罪,可想而知,他從來不相信任何人,但如果是他的合夥人呢?結果就不一樣了。”
“你不會……”
“沒錯,我想試試,成爲他的合夥人這遠遠比幫他辦事所蒐集的東西要更多。”她說出這番話,腦海裡已然有了一些計劃,早知道,盛同的確想和她合作。
但是,這又是冒險,時正冬萬萬都不可能同意的。
還沒等時正冬開口,池安就立刻表明了自己的決心:“正冬,如果說盛同是你的仇人,那他也是我的仇人,他害得我差點家破人亡,池南差點就死了,而我們的孩子卻真的沒了,作爲母親,我有這個責任。”
時正冬聽到這個理由,他只能說,他沒有理由去反駁她的話,然而其中他根本無法反駁的還有,自己的親生骨肉。
他記得,五年前,當他知道池安已經懷孕,而他卻是在池安離開中海後三個月才從醫生的口中知道,他當時崩潰到一拳頭就揮在了門上,一整天就沒有再說過一句話,接連一年的時間裡,他每個晚上都能做夢夢到自己孩子車禍死亡的那一幕。
他說:“池安,我也是身爲一個父親,也是一個丈夫,我不想你有事。”
父親,丈夫,這四個字,池安五年前就做好了不要的準備。
她眼裡圈着紅,走到時正冬的面前,嘴角裂着一道淺淺的笑容,她說:
“只有這一次機會,我一定……會讓盛同付出代價。”
“……”
“你相信我嗎?”池安問他。
這個問題時正冬沒有回答,儘管心裡在告訴自己,他是相信池安的,這個女人的能力如何,他深有體會,換句話說,沒有池安當年成立《DM》,就不會有今天的時正冬。
暮色來臨的很快,快到陷進了一場深淵一樣。
池安回到房間沒有鎖門,可時正冬還是睡在了書房,或許是手傷的原因吧,池安想。
那個晚上,池安點了一支菸,抽到一半她又掐滅了,片刻,她又抽出一支點了起來,伸在陽臺邊上,任由夜晚的冷風吹到火芯熄滅爲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