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冬天時常是雨水天氣,挖彩泥也是份靠天吃飯的活,時而開工時而不開工,這雨水天氣的增加讓挖彩泥的工友們收入也減少了不少,這讓木每爸爸經常爲這個焦急的直跺腳,這種悶在家的日子實在難受至極,只要在家,他除了往水田裡跑就是捲菸抽,至於菜地裡的活,他基本從來不管,全部由他的女人一手打理好。
這天終於放晴了,他趕緊拿上鐵鍬和鋤頭正要往山裡走,木每媽媽喊住他問道:“孩他爸,連續下了好幾天雨哩,還能挖嗎?”
他把安全帽扣在鋤頭把柄上,頭也不回道:“去看看吧,莫擔心這麼多,最多就是泥土粘多點在鋤頭上,休息了幾天剛好有力使使呢。”木每媽媽還是有點不放心,她看着木每爸爸的背影,點燃了六支香,朝着供臺磕了三個頭,木每見了也趕緊跟着媽媽的樣子跪在地上磕頭,她看着孩子憨態可掬的樣子便覺得好笑,麻利的收拾好家裡的活後帶了木每到土地裡幹活去了。她想着這個時候正是種植韭菜、蘿蔔、白菜的好季節,這個時候多種些到成熟時可以採摘些到縣城趕集換點錢用呢。
木每爸爸來到山腳下,山腳經過他們的開挖,已經斜斜的似鑽了個隧道般鑽進去了許多。他看到水窪裡還有點水,就用鐵鍬鏟了條小水溝引流到水渠裡,這些做完後,他又蹲着捲了根菸抽,等到工友們來到後,他的煙也快抽完了。大家檢查了下現場,山土除了有些溼倒也沒有其他問題,早就按捺不住沒活幹的心了,於是都很賣力的挖起來。越往裡挖,泥土越發堅硬,挖的人要越發使力,木每爸爸和其他兩個工友站在最裡處挖,他們使着全身的力,沒一會功夫,衣服都已經溼透了。其他人鏟的鏟、挑的挑,大家幾天不出工倒幹得更是興奮。等到老六來到工地時,他們已挖了一車多彩泥了,老六看到這個場面,自是高興萬分,和大夥吹了會牛後就調撥車輛去了。
就在大夥沉浸在幹勁十足的興奮中時,一堵彩泥岩土倒塌了下來,靠外的人眼疾手快丟了手上肩上的工具直接向外跑,木每爸爸和另外兩位靠近山最裡面的工友來不及撤一下就被山土掩埋了。寡婦是救援反應中最快的一個,她一看到岩土塌方後,來不及想是否還會繼續塌方便像個男人般幾個跨步衝了過去,兩隻手不停扒開倒塌的泥土,嘴裡還焦急的喊着:“袁老師,袁老師,你們還好吧?你們沒事吧?能聽到嗎?”其他工友看到這情形也趕緊上前幫手,於是扒的扒,用鐵鍬鏟的鏟,一聲聲喊着他們的名字。工友們動作的麻利和救人的心切,在很短的時間內就扒出了他們三人,他們顧不上此時自己身上的泥土,看到三人縮成了一團,所幸頭上有安全帽護着,工友們扒開他們安全帽的泥土後,見他們都已經是昏迷狀態,寡婦連續在袁老師臉上拍了幾下,翻了翻他的眼睛,又探了探鼻子後喊道:“還活着,還活着哩。”說完背起木每爸爸就往村子裡跑去,其他男工友一見趕緊背上其他兩人也跟着跑,他們赤着腳、滿身的泥、踩着石土路一路狂奔向村衛生所,身後面留下了一串大大小小形狀不一的泥巴腳印。
快到村衛生所時,有村民大聲喊着馬路的名字,村醫馬路出來時見他們這般模樣嚇的不輕,他只是個赤腳醫生,平常測個體溫開個退燒藥打打感冒針沒問題,哪見過這種場面,一時慌了神,問道:“這是怎麼啦?”還沒等人回答他的話,又對着衆人着急喊到:“不行不行,趕緊找車送縣醫院,我這兒看不了,趕緊找車送縣醫院去,晚了要誤事。”大夥一聽又立馬去找車,也有人去通知了村支書,很快找來了輛拖垃圾車,大家三兩下把人擡到了拖垃圾車上。
這邊村支書聽到情況後來不及加衣服就急匆匆跑到了衛生所,剛好趕上車還沒開走,他看到已有三個大男人和寡婦在車上,便把寡婦喊下了車換了自己上去,又大聲喊人去通知受傷人的家屬。二李子在村支書的催促下趕緊發動了拖垃圾車,那輛冒着濃煙的拖垃圾一路狂奔向縣人民醫院。寡婦有些惱怒村支書沒安排她去,她的心七上八下的,擔心着袁老師的安危,又趕緊跑回家在堂屋供臺處跪着磕了幾個響頭才稍感安心。
一路上開拖垃圾車的二李子也是一陣心慌,到了人民醫院門口,幾個村民揹着人下了車,村支書在前面跑着引路,邊跑邊大聲喊:“醫生,醫生,快來救命,快來救命。”醫護人員看到衆人慌里慌張的,趕緊指引着他們背到了最近一樓的搶救室,搶救室門關上後,大家才氣喘吁吁的癱坐在地上。
木每奶奶跑到土地裡找到木每媽媽時,她正帶着木每在土地裡勞作,木每奶奶邊喘氣邊流淚說事情,木每媽媽聽了好一會才聽明白是木每爸爸出事了,她背起木每就往家跑,木每奶奶在她後面拾上鋤頭一起跑。跑到家裡纔想到木每大伯跟車去了,這一家子老的老小的小,只有幾個婦道人家在家,這可如何是好。木每奶奶哽咽着高聲喚着:“孩子大娘,家裡出了這等大事,你趕緊幫他們看好幾個小孩,我和你弟媳去一趟縣醫院。”說完讓木每媽媽收拾好木每爸爸的日常生活用品,自己又從箱子底部掏了一會後,掏出一些錢揣在了身上,和木每媽媽急匆匆的出了門。沿着村道一路跑,好心的村民見了趕緊找了兩個人騎着自行車帶着她們上縣醫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