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國府的下人居住的院子裡,正是中午時分,大部分人還在房間休息,一個老年婦人卻在洗衣服。人們稱她王媽,是相府裡專門做點心的。王媽眉眼還算清秀,想當初不算個美人,也是中上之姿。
這時,晾曬的衣服中間掀開了個縫,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女走過來,笑吟吟的道:“娘,您怎麼也不歇會!”說着便把手裡的布包遞到婦人懷裡,雙手摟住王媽的脖子,撒嬌地搖了搖。
王媽的臉笑成了菊花,嘴裡卻道:“多大了,還這個樣子!”
“娘,我也就是在你面前鬆口氣罷了,在他們面前裝模作樣的,太累了!”那姑娘又撒了會嬌,才鬆開手,挽起袖子,開始洗起衣服來。
王媽愛憐地撫摸了一下少女的頭髮,道:“對了,雙兒,你這時侯怎麼跑來了,小姐呢?”
“小姐睡了,我這不才過來。娘,”被叫着雙兒的少女擡起頭來,卻見她臉兒黃黃的,沒有多少光澤,五官雖然端正,嵌在這張臉上,卻毫不出彩,和王媽卻不像親生母女似的。“我想——”支吾着,臉上露出了一絲猶豫和不安。
“怎麼啦?”王媽緊張地問道。
“我想離開這裡。”雙兒終於堅定地說,“少爺這一段時間總是有事沒事往我身上瞅,我覺得他不懷好意,我就不明白,我這個樣子,他看上我什麼了?”
“傻孩子,你以爲這就能遮住你的美貌呀!不過——”王媽猶豫着:“我們孤兒寡母,到哪兒才能安全呢?”
“娘,你放心,有我呢!”雙兒的臉上浮現出與年齡不相稱的堅定;“我們趕緊把手裡的畫賣掉,你瞅個機會贖身,我們就可以走了!”
“也好,”王媽嘆口氣道:“這兒反正也不是久留之地,走就走吧。”
“那好,我先回去準備了,娘也抓緊準備!”說完,邁着輕盈的步子走了。
王媽說的不錯,她的衣服雖然極不合體,卻仍遮不住那曼妙的曲線,走起路來,仍是婀婀娜娜,掩不住的風情。
雙兒回到上房,小姐依然在沉睡,秋菊在牀邊打着盹,雙兒輕輕走到書桌前,拿起一本字帖,臨摹起來。
太陽已經西沉,相府的小姐房靜雲才悠悠醒來,她慵懶的伸了一個腰,閉着眼睛叫道:“冬梅,娘回來了嗎?”
雙兒答道:“回來了。”
“那快走!”小姐一翻身就起來了。
房靜雲只有一個哥哥,卻文不行,武不愛,整天遛鳥鬥狗逛窯子,而靜雲小姐卻是要貌有貌,京城裡第一大美人,琴棋書畫又樣樣精通,這都虧了父母從小就看出靜雲是一個美人坯子,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她身上,培養出了一個完美的大家閨秀。她是父母的驕傲,也是光宗耀祖的指望。
“對了,字臨完了嗎?”
冬梅也就是雙兒答道:“應該夠了。”
房小姐拽起雙兒,和秋菊三人匆匆忙忙向相國夫人房裡奔去。
相國夫人剛從廟裡進完香回來。相國夫人慈眉善目,又篤信佛道,每月都要到廟裡一次。這次回來還沒坐穩,女兒就匆匆忙忙的一頭闖進來。
“你這孩子,這麼大了,還這麼冒失,傳出去還不讓人笑話了去!”雖是責怪,口氣裡卻充滿了寵溺。
“娘啊,女兒下次改了,你看看我臨的字帖有沒有長進?”房小姐一邊扯着母親的衣袖撒嬌,一邊給兩個婢女使眼色。
雙兒急忙把宣紙遞上,房夫人也沒看,就放在桌上。
秋菊也趕緊小心翼翼地說道:“夫人,也不知夫人對小姐的終身大事有什麼打算沒有?”
夫人警覺地擡眼盯着靜雲,問道:“你想說什麼!”
“哎呀,娘,她倆連話都不會說!”說着一邊拽了房夫人的袖子撒嬌,一邊用手向她倆示意。
秋菊嚇得再不敢吱聲,雙兒只好硬着頭皮說道:“前兩日我們出去買東西,遇到一個非常出衆的年輕公子,小姐看他——”
“什麼!你一個大小姐,怎麼——”
“娘!——”靜雲又撒嬌,夫人的袖子被扯得沒法,只好道:“我只是聽聽,行不行有你父親決定!”
房小姐喜出望外:“謝謝娘!”
雙兒定了定心,說道:“其實我們也只是遠遠的看到,後來一打聽,竟然是賢王爺。”
“賢王爺?雖然是皇后的兒子,可是已經有正側三個王妃了,你嫁過去要做小的!”房夫人擔憂得問。
房靜雲嘟着嘴,想了想,說道:“我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