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緊張,緊張的都要癱倒了,想來故作鎮定這種詞也不是她這種人能用的了的。寧夏抖的厲害,腰間卻猛地被人抱住。那手臂,很有力,很溫暖,可她卻是那樣的想逃脫,彷彿這是一個枷鎖,一條火煉,會燃燒了她,讓她化爲灰燼,再沒有了自己。
“寧寧,寧寧……”
身後,有人在呼喚,一聲一聲,彷彿要攝走寧夏的魂魄。呼吸很近,寧夏的身體由顫抖變的慢慢僵硬。她一動都不敢動,可是那雙手卻將她箍的越來越緊。
“寧寧,你過的好不好,我很擔心你,你爲什麼要藏起來讓我找不到?”寧夏的銷聲匿跡讓方時佑最怕的不是他在也找不到她,而是他的母親,方時佑怕自己的母親會對寧夏做出什麼來。他已經到處都找不見她了,就差對下面人說‘活要見人,死要見屍’了。
一句‘你過的好不好’,讓寧夏的心裡滿是辛酸,渾身一顫,就差眼淚忍不住掉下來了了。沉默了半天,也是沉着了半天,寧夏才調整均勻了自己的呼吸,低低的說出了一句,“我很好,謝謝……”
沒想到就別後的重逢,方時佑如此急切的尋找如此深沉的感情換來的一句話卻堪比冷水撲面,直白而客氣,硬生生的,硬生生的似乎要將他的切骨斷膚。
掙扎着,掙扎着掙開方時佑那緊箍着卻有些生硬的手臂,寧夏裝作無事,按亮了手機拿鑰匙準備再次開門。方時佑則在她的身後,百感交集。
方時佑感嘆,此刻的寧夏仍是狠心的給他一個背影,而他又怎麼會知道,那個強撐着不顫抖不哭的人心中又是何等的難熬。
忍不住了,方時佑一把拉過寧夏的肩膀,扳過她的身體讓她面對着自己。
“寧寧,你怎麼了,你說話呀,寧寧,我不要聽你說謝謝,我不要聽你說謝謝……”
方時佑幾乎是在低吼,樓道里雖然黑,但是接着月光他仍能看見寧夏臉上那事不關己的表情。
“方少,這不是在你家,麻煩你小點聲,我還要做人,我也不想吵到鄰居。”
界限已經劃的很清,他是方時佑,而她是寧夏,不是一個世界,各不知其意,就好像雞同鴨講。
接下來,就是長久的沉默,方時佑沒有再說話,而寧夏也沒有多言。雙方好像都平靜下來了,方時佑貼着寧夏很近,那胸膛的起起伏伏寧夏感受的很清晰。他們曾經那樣相親,他的心跳她一天要聽那麼多次,但是此刻,那卻像炸彈的爆炸倒計時一般,不知道哪一刻他就會爆發。
寧夏不想再糾纏下去了,最難受的那一段時間已經熬過來了。她回了家,過個年,被家裡溫暖上一陣子,再熱鬧上一陣子心理的那種孤寂落寞就會越散越淡了,再回去,寧夏已經給自己準備好要給自己一個新的開始,學着不去想那些過往,學着放下他們之間的所有,包括那些細枝末節,點點滴滴。
說起來,如此的忘卻是很難的。她可以強迫自己忘記他的模樣他的影子,但是卻忘不掉兩人生活中相處的那分毫,那東西雖細,卻已經滲入她的生活她的血,所以記憶的洪流襲來是不是他的帥氣他的奪目,而是他在她耳邊的叮嚀囑咐,是與她在一起時的相依相偎。
“如果沒事,那我就先回家了……”寧夏深深的呼了口氣,她儘量的在憋,希望可以方時佑聽不到她的自欺欺人。
“別走了,寧寧,我跟我的母親已經把話說明白了……”
方時佑的一句話,卻換來了寧夏遲疑的轉身。她頓住了,望着月輝斑駁的臺階,腦海中隱隱約約是那日她與方母的見面。
“方夫人?”寧夏疑問道,心裡卻已經明白了方時佑那話裡的意思,恍恍然的冷笑道,“方少該不會以爲我走是因爲方夫人來找我吧。”寧夏沉了沉,接着道。
“你說什麼?”方時佑的聲音裡全是不可置信,聽了寧夏的話,他將語調提的高高的,眉頭緊鎖。
“我說,方少該不會以爲我走是因爲方夫人來找我吧!”寧夏提高了幾分聲調,一字一句的說給了方時佑聽。
“難道你要說是因爲她給了你錢?寧寧,別騙我了。我給過你那麼多東西你都不要,你會貪她給你的那點兒錢?”
可笑,寧夏的這點兒伎倆在方時佑的眼中實在是可笑。她就是個騙子,想要騙他,可未免也把他想的太傻了一些,自己的母親不瞭解她,難道自己也不瞭解嗎?
“當然不是爲了錢,連方少都知道那不能使我改變的不是嗎?”終於,寧夏擡頭了,她看着方時佑的眼睛,那事不關己的冷漠神色中多了幾分狡黠與不屑。
“我說實話,我從沒有過要和您——方少,走到最後的打算,所以,您的母親,方夫人來找我,也算是多次一舉了。方夫人給我錢,不過是想讓我離開,怕我纏着你,怕我想飛上枝頭變鳳凰。而我拿了她的錢,不過爲了安撫她,讓她覺得我已經死心。”
“但是,可笑的是隻因爲我本來就沒有攀龍附鳳的野心,拿與不拿那錢,對我真的沒有任何的區別。如果需要,支票我可以現在就提供給你,方少,你可以拿了它去給方夫人看看,看看我寧夏是不是如當日所說,離開你方時佑的心,從未有過動搖。”
方時佑的臉色有些僵硬,遠沒有方纔的急切。
什麼叫從沒有想過要和自己走到最後,什麼叫離開你方時佑的心,從未有過動搖。
晴天霹靂一樣的話語,震得方時佑四肢發麻。
看見方時佑目光中的閃爍,寧夏淡淡苦笑。她就是要讓方時佑知道自己的想法,即使他會覺得自己那時候是對他不夠實心實意,哪怕他會罵自己騙他的感情。只有讓方時佑覺得自己絕情才能讓這一切徹底的斷開,這樣冰冷的話語也不過是讓兩人徹底分開的手段。
彼此還在惦記着,那隻能說明傷的還不夠深。
本來,寧夏是想和平分手的,畢竟誰都有自己該繼續的生活,不要爲了別人變成什麼樣子。可是,現在方時佑找來了,而經過了那麼久,寧夏也知道自己做不到和平分手。
“我是不貪你們方家的錢,可是並不代表我是被方夫人逼走的。”
語氣很平和,寧夏好像說的不是自己的事情。彷彿她只是一個畫外音,一切都不知道她在做,也不是她要爲自己解釋。
方時佑眉心緊鎖望着面前的女人,她身上散發出的那種冷漠與自持,是一種從沒有過的陌生。
“方少,你應該明白,我們之間是不可能有未來的,這點我也早已料定,在你我開始交往的時候我就很清楚。”
“所以,當方夫人找到我的時候,我就知道你我的關係已經越界了,已經發展到了超出我能夠觸碰的範圍了。”
是越界了,寧夏沒想過方時佑回家會跟家裡說要和她結婚。寧夏沒想過,真的沒有想過,她以爲那是方時佑最無法給予的東西,是方時佑會逃避一輩子的東西,卻偏偏,偏偏他給了,那不是驚喜亦不是禮物,這一給卻成了他們分開的*。
事情都是極其難以預料的,若寧夏她沒有勸方時佑回家,方時佑不會說要和她結婚,那麼他們是不是會走的更長久一些呢?會不會現在還在一起呢?守着一份愛戀,在旁人的眼光裡,過着他們自己的生活。
寧夏是不知道,一切的事情都沒有如果,沒有假設。但是時至今日,她最想給方時佑的仍是他所失去的家庭的溫暖與關懷。所以,她還是站在方母那一邊的,無論他們如何相愛相親,最抵不過的,還是家庭的阻攔。人生的選擇裡,雖不能說是家庭最大,但對於方時佑來說,迴歸家庭纔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