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難伺候!”寧夏哼了一句,便要動身。方時佑卻沒動,正望着她。“還不快走!”寧夏略有些着急,更是怨恨的瞪了方時佑一眼。
清早的空氣自是最好的,除了天兒更涼一些,其他的都十分是個騎遊。
寧夏在前,方時佑斷後,一路從西湖邊兒騎到了解放路。她帶他吃澆頭面,貓耳朵。熟門熟路的百年老店,香甜軟糯的街邊兒奶茶,烤腸燒賣,無疑都是最小市民的東西,方時佑卻沒有丁點兒的不樂意。他在前面拿東西,她在後面付款,生平頭一次由女人來供他吃吃喝喝。
其實有很多事情,都是生平的第一次。
第一次和女人手牽手逛公園,第一次和女人騎自行車出行……
這一切來的並不容易,什麼樣的人,做什麼樣的事情,感覺、意味和心情,全部不同,到此刻,到如今,心裡百轉千回的滋味怕是隻有方時佑自己才能明白。
金色的陽光下,他和她相依走過繁花似錦、綠柳依依的蘇堤,在一片飄然中模糊了身影。
芳草悽迷,遊船畫舫交織,遠山近草,浮雲閒野。方時佑拉寧夏坐在湖邊的石凳上,她靠在他的懷裡,一頭細細軟軟的發刺着她的下巴。他攬起她的發,化作繞指柔,笑着吹向那浮動的髮尾。
此刻的他們,如周圍談情說愛的情侶們並無二致。
和她一起,是一種別樣的放鬆與快樂,這些,方時佑在別人身上找不出一分。
寧夏自稱小氣鬼,卻午飯破天荒的拉着方時佑去了頗負盛名的酒樓吃飯。西湖醋魚、東坡肉、龍井蝦仁,小有名氣的菜品都被她叫了上來。她說要讓他嚐嚐正宗的本幫菜,孰不知他這樣的少爺在是在哪裡都吃的比這一餐好得多的,更何況這城市他又不是第一次來。
只是今時不同往日,寧夏說什麼方時佑都應都說好,閒聊鬥嘴之間,擡眼望去,酒樓外是碧波盪漾,水越金鱗。
一頓飯足足刷去了寧夏近四位數的銀子,自然是賴她貪心,多點了許多。寧夏卻反咬一口,說方時佑能吃,嘟囔着要他還她錢。方時佑大笑着,直說好。
“寧大爺對小弟一向照顧,小弟明白,改天一定意思意思。”方時佑說着,替寧夏選了輛自行車,推了出來。寧夏被方時佑逗笑了,卻佯裝氣惱的拍他。方時佑笑意更濃,反過頭來捏寧夏的鼻子。
寧夏領着方時佑走了一圈自己昨天走過的地方,線路制定的雖不是特別科學,但有價值的景點也能逛個差不多。
路遇一片白色的花海,叫不出名字卻朵朵像翩然飛舞的蝴蝶一般輕盈。方時佑伸手奪下寧夏懷裡的相機,對着她就是一陣猛拍。寧夏被晃的傻了眼,連笑都不會了。
但是,方時佑卻極滿意,盯着屏幕頻頻點頭。
之後,她寧夏手裡那個本來是用來拍風景的小小卡片裡便都是方時佑給她拍的照片了,全是她。有側臉,有背影,有發呆一般的注目,有癲狂一般的大笑。總之,記錄下的是每一個細微的表情和別人不在意的細節,每一個她都是極爲特別的。
TA在你心中是什麼樣子,你拍出來的就是什麼樣子,美或者醜。她在他心中亦是如此,與樣貌無關,是最最特別的。
方時佑搶走了寧夏的相機,寧夏就只能空手用眼睛看了,幾次想把相機搶回來,方時佑卻用極好的功夫多少過去了,寧夏委屈的說不該好心收留了方時佑,方時佑卻趕緊許願,說明天就給寧夏買個單反。
一部相機裡滿滿的都是她,他怎麼能輕易放手呢。頑劣的看着她笑,說相機裡全是她的醜態。
寧夏雖然生氣卻無心再與方時佑計較,看了場演出出來便到了飯點兒。正巧美食欄目中推薦的一家杭幫菜的總店就在附近,馬上要開餐的時間,寧夏奮力的蹬着自行車。
小飯店的火爆程度是要用上搶才能站到位子的,稍稍晚上個一會兒便要在外面坐等第二波了。看別人吃飯的感覺着實是很不好的,當然幸虧寧夏跑的快站下了二樓的最後一個位子。
寧夏跑的氣喘吁吁,抽紙巾擦了把臉。方時佑更是哈哈大笑,說是貓聞見了腥,跑的快。她纔不理會他的諷刺,照例點了糖醋小排、童子雞等一桌子菜。
寧夏囂張夠了才把菜譜遞給了方時佑,“沒帶錢也不代表沒有發言權,方少爺,看看吃什麼吧。”寧夏的架勢真有幾分闊太大款的意思,在沒帶錢包的方時佑面前跋扈了起來。
方時佑請翻菜單頁,手指點了點菜單頁面的飲料區,“木瓜牛奶冰一紮,不要冰。”
他給的溫情裡最驚豔的卻往往最普通,普通像這餐間點一紮沒有冰的木瓜牛奶冰。只是這裡面的特別,捧着方杯正小口喝着的她最是明白。
瞧着寧夏,方時佑便夾了一塊童子雞給她,稍稍沾了些辣醬,放到了她的盤子裡。雖說他反對她吃辣,可瞧見她望着辣醬眼冒桃心的模樣又是不忍心。於是就替她動手,他自己給她控制,總比給她放任了要強的多。
寧夏只顧着喝果汁,盤子裡方時佑給夾的東西已經堆成了一個小山。見她只是喝不動筷子,方時佑就有了意見,一張嘴便沒有好話,“難怪你最近那裡有變大,原來是喝這個喝的……”
“嗯?那裡?”寧夏挑眉,低聲問道,伸手夾起脆皮童子雞塞進嘴裡。他的名字她未理解,所以擡頭懵懂的看着他,可她瞧着他投來的目光,臉唰的變了顏色。
某人的眼珠子就那樣直直的黏在她的胸口上,伴隨而來的還有那一分似是已將她識破的壞笑。
此事的反應上寧夏還是夠遲鈍的,也註定她要被某人突發的‘心思’搞的暈頭轉向。可是這一次,人家都直勾勾了,再蠢也應該想明白了……
童子雞的醬汁的口味微鹹,加上寧夏貪婪,一口吞下去,便讓辣醬辣的咳了起來。端起木瓜牛奶喝了一口,卻又該死的回想起方時佑的話。
木瓜,木瓜,投之以木瓜,報之以瓊琚麼……
纔怪,他這種人的眼裡,木瓜只怕是只有豐胸的效果。寧夏當然明白了方時佑的意思,下意識的順着他的目光瞟了眼自己的胸,罵了句‘死變態!’
當然,她是不敢出聲罵他的,只是動了動口型。而他,卻太瞭解她的脾氣,而早知道她在想什麼了。
“快罵,罵完了趕緊吃飯。”說罷他起身,走到她身邊附耳,“其實,你我都明白,你那裡長大了,還不是我的功勞……”
有些人的本事莫過於一句話讓人有掀桌子的想法,就比如此刻寧夏十指收緊,攥我成拳。若按照以前在京城他們出去吃飯總是在單間的環境,她會毫不猶豫的起身把一桌子都推在方時佑的身上。然而此刻她卻只能默默忍受,最多不過是給他一計白眼。
誰知道,寧夏的容忍並沒有換來方時佑的收斂。他見她緊握的粉拳,便輕輕的包了上去,緩緩的撫了兩下,接着道,“你不用謝我,應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