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逸接到唐婉蘇電話的時候感覺很詫異,他一時間沒有做出反應,畢竟這個女人是個敏感人物。
唐婉蘇已經想到裴逸會有這種反應,她馬上跟着說:“我現在負責唐氏醫院的管理工作,是這樣,這批臨牀試驗報告已經出來,發到你郵箱裡,你查收一下!”
裴逸淺淡地應道:“嗯!”
唐婉蘇沉聲道:“裴總,以前我們的確鬧過很多的不愉快,很多年過去了,現在我們僅限於工作關係,還希望你不要誤會,再見!”她說完就按了手機,生怕裴逸會說出什麼令她難堪的話,剛剛她差點就脫口而出,“逸哥哥”。
曾經美好的感情如今已經面目全非,她從小就跟在他身邊,應該是他最親近的女人,她在國外看着她換了一個又一個女人,不知忍的有多辛苦,本以爲她纔是最終得勝的那個,卻沒想到半路殺出個喬沐希,往事不能重溫,只是這一個電話,就能讓她很長時間都回不過神來。
裴逸的心情也很複雜,他聽的出來唐婉蘇比以前成熟多了,他的擔心完全不存在,可是自己跟她聯繫着,雖然只是一兩句話的事,被希希知道了有可能被誤會,這件事還要提前和她說的。
打開郵件,裡面是唐中源臨牀試驗報告,還有下面的結論,醫學上的東西他雖然不懂,但是因爲她這個病,他也查過不少相關資料,現在儼然是半個醫生了,還好結果是令他欣慰的!
裝修方案定了下來,喬沐希門前的材料也都運走了,那些小的珠子自然被愛愛同學給留了下來,喬沐希不敢讓她隨便玩這些小東西,就給她裝到玻璃瓶裡,能看到但是不能玩,愛愛爲此非常不高興,又哭又叫鬧了幾次,無奈喬沐希態度十分堅決,只好作罷,愛愛還是挺怕媽媽的。
喬東寒這陣子光陪愛愛玩落下不少工作,他開始頻繁的加班,喬沐希需要的裝修材料定了下來,那他就要加緊時間加工,自己生產利潤會更高一些。
晚上裴逸回來的時候,喬沐希還在工作,樓市冬天到了,以後生意肯定會受到影響,她在尋求一個新的方向,她初步看中了店面的裝修,個性的或是普通的,她的優勢在於裝修材料,有些小店可能會嫌貴喜歡自己裝,她要推出一個價格極低,包含裝修材料的套餐,賺的少不要緊,夠維持一個部門的生存就可以,要知道再大的財富都是一點點積累起來的,如果總看着眼前,那遲早得被餓死。
她看到裴逸進來只是跟他打了個招呼,並未放下手中的文件,通常他要是看到自己在忙都會先去和愛愛溝通,可是今天裴逸不但沒出去,還將她手中的文件給抽走了。
“有事?”她問。
“唐婉蘇接手唐氏,這件事你知道嗎?”裴逸問。
“知道,新聞都報導了嘛,怎麼了?她找你了?”喬沐希敏感地問。
裴逸看她的態度就知道她是介意的,他點頭承認,說道:“就是告訴我臨牀報告發我郵箱裡了,沒說別的,因爲唐氏的新藥相當於給你研製的,所以我們可能會有接觸,提前跟你說一聲,你不要誤會了!”
“哦!”她應了一聲,可心裡卻覺得有點彆扭,說不出是哪裡不對勁,既然裴逸都跟她坦白了,那肯定不會有事,再說她與裴逸這麼多年風風雨雨都過來了,也不是一個唐婉蘇就能破壞的,她是相信裴逸的,但心底裡多多少少會介意就是了,她已經不是年輕的時候,她成熟了,不會不講理的胡鬧。
“怎麼?不高興?”裴逸問。
“沒有,就是一想起過去就有點不舒服嘛!”她頗爲扭捏地說着。
裴逸笑着捏她臉蛋說:“不喜歡的話我讓唐澤皓跟我聯繫!”
“算了,唐澤皓那邊多忙呀,別給他添麻煩了,反正你也不會跟蘇蘇妹妹談舊情的是!”她衝他擠擠眼睛。
“壞丫頭!”其實裴逸也是考慮唐澤皓剛回去工作,肯定很忙,不願打擾他,再說他跟唐婉蘇也不是天天聯繫。
離吃飯還有段時間,裴逸出去逗愛愛,可是進了愛愛的房間,羅萍卻把劉嫂給支開了,讓愛愛在一旁自己玩,她則低聲問裴逸,“我聽說裴默回來了,是嗎?”
“嗯,已經上班了!”裴逸答道。
“那祝綺麗呢?有沒有跟着回來?”羅萍又問。
“沒,還在國外呢!”裴逸道。
“哦!”羅萍點點頭。
裴逸看眼母親說:“媽,您怕她回來?”
“開玩笑,我能怕她?”羅萍白他。
“切!”裴逸不信。
羅萍說:“昨晚你爸挺晚纔回來,說是去看裴默了,我看他啊,對祝綺麗在愧疚!”
裴逸說:“那是肯定的!”
“你說會不會因爲愧疚再給裴默手裡分點股份?”羅萍問。
“那是應該的!”裴逸答。
羅萍氣的直掐他,“你怎麼一點都不在乎?”
裴逸無奈地說:“媽,我在乎的是如果能給他股份讓他多操心公司,我寧願給他,我的錢不少,賺再多有什麼用?我不想把時間都浪費在工作上面,我希望能有大把時間跟希希度過餘生!”
他的確無奈,他不可能拋下工作,他身上有太多的責任,他太羨慕裴默可以想走就走,隨時就能一身輕,其實如果他是裴默那個角色,每個月有裴家分的家,不用爲生活所愁,那樣的生活纔是他所期待的!
羅萍不說話了,每次說到這裡就是死結,關鍵還是喬沐希的身體,這真是沒辦法,她雖然希望有個身體好的兒媳,但並未因此覺得喬沐希不好,喬沐希拼着性命給裴逸生了兒子,單這一點她就非常的感激!其實她擔心的不只是財產,她看的出來,裴默回來,裴成方明顯有心事似的,很明顯是愧疚,她就是怕裴成方因愧疚,再對祝綺麗生出什麼憐惜之情來。
家庭好不容易和睦,她與裴成方又培養出了感情,她不希望有任何的變故!
鍾揚行刑前的頭一天,唐婉蘇來看他了,爲他送最後一程,這是往好聽裡說,往難聽裡說,她就是來氣他的,她受了他那麼多氣,現在人要死,再不報復豈不是晚了?
鍾揚自從判了死刑之後已經完全從瘋狂中冷靜了下來,“死刑”二字就像一盆水將他澆醒,他靜靜地一個人回想自己的一生,他才發現其實他完全有好好生活的機會,比如不跟唐婉蘇結婚,比如說唐家倒,上億元的存款能讓他一生衣食無憂,過的非常好,或是一心當唐中源的女婿,醫院裡他不是已經實權在握了?
是什麼導致了今天這樣的結局?他仰着頭,這裡沒有窗戶,是一間看不到外面的黑屋,亮着一盞燈,晚上也不會滅。
因爲他太渴望錢了,窮困的他好不容易得到華悅欣的青睞,可是那個女人放浪不羈,對他非打即罵,所以他發誓一定要當個有錢、有地位的男人,他追求着無限多的錢,永遠也不知道滿足,最後走到這一步!
當鍾揚看到唐婉蘇的時候,他突然覺得對不起這個女人,雖然她不愛他,也曾無比的順從於他,給他生了個孩子,讓鍾家有了後,其實他應該善待她的,讓她愛上自己,這樣過一生也沒什麼不好。
唐婉蘇臉上帶着勝利的笑,十分明麗,鍾揚很久都沒看到她這樣笑了,可見她現在過的很好,他隱約明白唐婉蘇是來幹什麼了。
“鍾揚,看到我意外嗎?不知你過的好不好?馬上要死了,感覺如何?”唐婉蘇笑着問。
鍾揚臉上的表情並沒什麼變化,平靜可以說是一潭死水,彷彿唐婉蘇說的話一點都沒影響到他一樣。
唐婉蘇看他沒反應,心裡很不舒服,她就想看鐘揚痛苦、臉部表情龜裂的那一刻,她就想讓鍾揚爲她痛苦的前半生付出代價,她坐了下來,閒閒地說:“鍾揚,真可惜,你連個送終的人都沒有!”
鍾揚還是沒表情。
唐婉蘇從包裡拽出一個小本扔了進去,鍾揚目光一動,撿起來,看到皮上的字馬上將本翻開,他的表情終於變得有些驚訝,擡起頭看她。
她看到鍾揚的表情,心裡舒服多了,她呵呵笑着說:“鍾揚,我總算和你脫離關係了,你我就是陌生人,你做的一切也不會影響到我,怎麼樣?意外!”
鍾揚將離婚證從鐵欄中間放了出去,平靜地說:“對不起!”
“你說什麼?”唐婉蘇以爲自己聽錯了。
“我說對不起,以前對你做了那麼多傷害你的事,蘇蘇,珍惜身邊的人,找個好男人嫁了,祝你幸福!”鍾揚語氣誠懇。
唐婉蘇不可置信地說:“鍾揚,你不會被換了,這是你說出的話?還是你想讓我幫你不用死啊?”
“將死之人其言也善,蘇蘇,我是認真的,好好過日子,你再也不用擔心我對你不好了!”鍾揚說道。
唐婉蘇發了狂,叫道:“鍾揚,你就假,我纔不信你能變好,你掩蓋自己心裡的害怕是嗎?一定是這樣,我知道,你不用裝了!”
鍾揚看着癲狂的唐婉蘇,知道她不會珍惜自己幸福的機會,世間的人總是看不清應該走的路,往往會走到絕路無法回頭,他也不再說話,轉身向裡走去。
唐婉蘇看着鍾揚離開的背影,很瘦弱,一向挺直背的他顯得有點駝,腳鏈拖在地上走的有些費力,鐵門關上,她徹底看不見了,她轉身毅然離開,走到外面,淚卻涌了出來,她應該高興的,怎麼哭了呢?她想起與鍾揚的一幕幕,似乎沒有什麼太好的回憶,只有他偶爾對自己流露出來的溫柔,那個時候她也幸福過、期待過。
如果她對他多用點心思討好,憑她的魅力,將他吸引住應該不是問題,可她沒有,她一直想擺脫鍾揚,開始是他不離,後來是她不離,糾纏至今……
她已經說不清現在複雜的心情,那麼長時間的夫妻,難道只有恨嗎?
前面汽車在鳴笛,她回過神,驚醒自己怎麼想開鍾揚的好了?怎麼心軟了?真是亂想,她抹了把淚猛吸吸鼻子,前方的路更光明,她的逸哥哥還在前面等着她呢,她應該向前看!
腳步堅定,她揚起下巴向前走去。
第二天,鍾揚被帶去刑場,他沒有恐懼,漫長的等待中他已經變得麻木,大部門死刑犯都是這樣,臨死的時候已經是木然了。
其實死前最後一餐豐盛的飯他也沒有多吃,人生對於他來講,算是精彩,他當過人上人,對於窮苦出身的他,這就足夠了。
槍響,他仍處在自己回憶裡,眼前一黑,倒在地上,毫無知覺。
此時唐婉蘇正靠在椅子上跟人講電話,笑的花枝亂顫,昨天還爲鍾揚哭過的唐婉蘇,此時已經將那個男人拋到腦後了,她的前途是光明的,黑暗終於過去。
付鶴的廣告一出來就傳給喬沐希看了,整體意思就是喬沐希的那個概念,只不過豐滿漂亮了許多,喬沐希看了看,略加修改便給付鶴傳回去,就這樣定了。其實這份廣告並不是那麼出彩,但房子只要有能吸引人的點就行了,這處房子即使廣告創意不吸引人也無妨,因爲便宜,付氏本來就是名牌,再加上希翼的裝修,這就是最吸引人的地方。
付鶴說:“預計一個月之後開盤!”
“啊?太緊張了!”喬沐希驚訝地問。
“這只是初步定的時間,看看反應如何,現在樓市不景氣,將來會怎樣還說不定,所以能不壓資金就不壓,有錢開下個盤!”付鶴道。
“我覺得一個月太倉促,大家都還沒來看樣板間呢!”喬沐希說道。
“看看情況!”付鶴說道。
做了這麼多年的房地產,今年情況應該是比較冷峻,雖然數據表明F市的房子需求量還有很大空間,但也不排除現在大家都在觀望,畢竟不少樓盤都在降價,很多尾盤降的更是驚人。
付氏廣告投放之後,喬沐希也在觀察效果,說實話,她承認這個設計並不算主打,主打的就是低價買豪華精裝這個賣點,她如今的銷售策略已經從設計轉到了市場營銷上面,這是兩廂結合的結果。
由於進度原因,樣板間並未全部開放,只開放了四間,廣告一出,就有大批人來參觀,這裡雖然偏,但交通便利,公車多,路也好走,如果用市中心省下的錢買車,無疑是一個很好的選擇,再說現在車也便宜,兩三萬就能買一輛。
不少人都被一進單元門的豪華給驚豔到了,這裡做的的確好看,像酒店大堂一樣,上面有水晶燈,剛進門處還有歐式的單個沙發椅,看起來着實氣派,等再進屋後,這門首先看着就高級,裡面的裝修都是歐式的白色系,雕花的欄杆,很有情調的樣子,這種裝修風格贏得了一大批年輕人的青睞,中年人也覺得住在這裡挺有面子。
很大一部分年輕人看中這邊的性價比,將婚房選擇在了這裡,不用裝修,買輛車就可以了,符合年輕人的選擇方式,於是辦理VIP卡的人着實不少,剛剛開放樣板間,會所裡的售樓大廳火爆極了,到處都是人,售樓小姐忙的不亦樂乎。
在樓市冬天能有這種場面簡直就是奇蹟,喬沐希的設計也沒讓他們失望,這種風格老少皆宜,受到大衆的喜歡。
付鶴鬆了口氣,喬沐希更是鬆了口氣,很長時間沒有做設計,她真怕自己被時代淘汰掉,這行的淘汰率其實是很高的,裝修風格也跟服裝是的刮一陣又一陣的風,跟不上就落伍了,還好、還好,她的營銷策略爲她加了不少的分。
付鶴真想請喬沐希吃飯好好跟她慶祝一下,可是再一想到她不方便之處,就又打消了這個念頭,還是讓她好好休息一下。
裴默跟鍾晴玉的工作都安排好了之後,裴默登上了鍾家大門,雖然那天鍾父鍾母答應給裴默機會,可是隨着時間的推移,對他的同情心就越淡,兩人就越後悔,於是裴默來的時候兩人表現的挺冷淡。
鍾晴玉很尷尬,一個是她愛的人,一個是父母,她都不知道該向着哪邊好了,只好用內疚的眼光看着裴默。
裴默卻沒有因此變得退縮,彷彿沒看到鍾父鍾母的冷淡,依然是笑臉相迎,都到吃飯時間了,鍾家父母也沒留他,他就一直不走,鍾父鍾母沒有做飯,心想我不給你這個機會。
鍾母拿出墩布擦地,這是送客的一種方式,自覺點的你就主動走,卻沒想到裴默走過來說:“伯母,我來掃,您年齡大了,這樣的活兒應該我們年輕人來做!”
鍾母說:“不用不用!”
他堅持,她不讓,結果半推半就還是被他拿走了墩布,鍾父直瞪鍾母,裴默好容易得來這個機會非常珍惜,賣力的很,將地板擦的跟鏡面似的,擦完還主動擦桌子、擦傢俱,搞的鐘父鍾母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裴默擦完,由於太賣力氣,累的都有點喘,眼看都七點多了,裴默說:“那伯父、伯母,我告辭了!”
人家幹這麼多的活兒,到了飯點也不給飯吃,鍾父鍾母有點心軟了,可是兩人誰都沒說話。
裴默開門,鍾晴玉要送他,他忙攔住說:“你剛回來,要多陪陪家人,不用送,我明早來接你上班!”
裴默走了,鍾晴玉心裡很難受,她知道裴默現在心情應該會很不好,她覺得他走的背影是那樣孤零零的,她心酸。
鍾母去做飯,鍾父說:“晴玉,你跟他說說,沒必要這樣!”
鍾晴玉低聲說:“爸,他很固執,我勸不動他!”既然已經付出了,那就只能做到底,她以後會好好照顧他,作爲補償的。
鍾父去書房,鍾晴玉趕緊回到房間給裴默打電話。
裴默猜到她會來電話,他並沒走,人就在樓下車裡,鍾晴玉內疚地說:“不好意思啊,我父母……”
裴默輕輕截斷她的話說:“娶老婆哪是那麼容易的事?不付出哪裡行!我本來就配不上你,現在是我高攀,當然要努力了。”
“你別說這樣的話!”她很清楚,別的不說,只要擡出裴家二公子的稱號,就有不知多少的年輕女孩蜂擁而至,結過兩次婚又如何?現在的人都是很現實的。
“晴玉,你別多想,我在爲我們的將來幸福而努力,我是男人,這些事我不承受難道你來承受?你放心,我一定會得到你家人的認可!”他的聲音極盡溫柔,就是不讓她多想。
她被感動的一塌糊塗,覺得裴默是一個不錯的男人,只不過沒人懂得他、珍惜他罷了,想想癡情的裴總,裴默是他弟弟,能差到哪去?
兩人又說了一會兒纏綿情話,這才依依不捨的掛了電話,裴默覺得心情又好了,剛剛在鍾晴家他只是硬撐着,他的臉皮沒那麼厚,人家冷眼也無動於衷,可鍾晴玉在這裡撒撒嬌,說說好聽的,他就復原了。
對於這件事他不敢馬虎,儘管這樣的情況在預料之內,可他還是打算給喬沐希打個電話,問一下心裡比較有底。
她接電話不算快,電話那端有點亂,有孩子的叫聲,還有大人的說話聲。
他聽到愛愛的聲音,“弟弟笑!”很清楚,很可愛的童音,是小女孩特有的稚嫩聲,他的脣不由的揚起一抹笑。
“等等啊!”喬沐希說着往窗邊走,這裡亂的她聽不清電話那端說什麼。
裴默都能想到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景象,大人孩子,他從沒嚐到過的熱鬧生活。
這陣熱鬧越來越遠,漸漸的安靜不少,喬沐希的聲音清晰地從電話那端傳了過來,“裴默,有事?”
“是這樣,今天我去了晴玉家,她的父母對我非常冷淡,上次我還覺得他們對我有所改觀呢,怎麼這次又打回原形了?”裴默問。
“同情是同情,自己的女兒嫁人又是另外一碼事,父母對於子女這個問題上比較自私,他們這是反過味來了,很正常,你都做什麼了?在那兒吃飯了嗎?”她問。
“沒,人家就沒做飯,顯然是想轟我呢,還擦地,我愣是把墩布磨過來自己擦,沒想到我上趕着幹活還得求人家,唉!”人生真是很多事都沒想到。
喬沐希笑了,她無法想象到裴默厚着臉皮的樣子,她說:“我看她們會愧疚的,明天再接再厲啊,最好表現出你是全能,這樣人家一想女兒嫁過去什麼家務都不用做,那興許會答應!”
“有你這話,我就放心了,我還怕自己搞砸了呢!”裴默鬆了口氣。
“鍾晴玉的父母都是普通人,很善良,放心,照你這樣,遲早有一天他們會答應,不然跟欠你什麼似的!”喬沐希說道。
“好,那我明天再上門!”裴默有決心地說。
“趕緊學兩道招牌菜,要不人家留你吃飯,你都沒的施展!”喬沐希提醒道。
“好,我現在就回家練去!”他說着啓動了車子,往家走。
路上倒沒感覺出什麼,他開門一進家門,世界彷彿瞬間安靜下來,家裡是黑的、冷的,跟喬沐希那熱鬧的家形成了一個強烈的反差,他甚至想讓母親回來,那個一直被自己刻意忽略的孩子在也好,他不想孤單一個人。
很奇怪,以前他一個人慣了,覺得人多了麻煩,所以他認爲單身一人過日子沒什麼不好,可現在卻相反,他受不了一個人!想來……是晴玉給了他溫暖,他習慣兩人在一起,習慣有人跟他不斷說着話。
習慣——有時真是一種可怕的東西。
只好儘快把她娶回家了!想到這裡,他快速換了衣服,去廚房接着練他的招牌菜,這次熟練多了,旁邊放着食譜,他卻沒有去翻,因爲上面的東西他已經背過了,地上不遠處放着消防瓶,這也是有原因的,第一次做飯的時候他差點把廚房給點了,於是準備好這些東西有備無患!
喬沐希打完電話,一轉身看到裴逸在身後,裴逸問:“誰啊?”
“是裴默,今天去登鍾晴玉家的門了,被人冷眼凍回來,心裡沒底,問問我!”喬沐希笑着說。
裴逸說:“這種事應該求我了,我能娶到你這就是最大的成就,其實他應該求我的!”
“誰讓你們一直有點彆扭的,人家願意求我!”喬沐希說。
裴逸笑笑,轉言道:“快去吃飯,涼了!”
“嗯!”她剛想過去,裴逸突然拽住她,在她耳邊小聲說:“別在我媽面前提裴默!”
她怔了一瞬,馬上明白是什麼意思,點了點頭,跟裴逸一起過去吃飯。
裴逸又接到了唐婉蘇的電話,這次依舊是臨牀報告的郵件,她說完就想掛電話,裴逸問了一句,“怎麼這次的報告離上次這樣近?”
唐婉蘇解釋道:“我們加近了觀察時間,爲的就是做的更精細,我不想這個藥會出任何的問題!”
裴逸沒有說話,唐婉蘇等了一下沒等到裴逸的下文,但說了掛機,然後手機就掛了。
裴逸知道,這依賴性根本就不是一天兩天能看出來的,難道一天沒研究出來,希希就一天不能出門?對於一個正常人來講,這太可怕了,雖然她不說,可他知道她渴望,從她與人打電話說話的樣子就知道了。
於是裴逸想了想,給唐澤皓打過去電話。
唐澤皓最近忙的快翻天了,工作都堆在一起,剛開始回來上班,他每天只休息三個小時,現在總算是緩過來了,他接了裴逸的電話問:“是不是研究有什麼問題了?”
“沒有,我是想問,我想帶希希出門逛逛,用你那個藥行不行?只用一次?”裴逸問。
唐澤皓笑道:“你當我這藥是萬能靈藥呢?你最起碼要用一個星期纔會起到作用!”
“這麼長時間?”裴逸猶豫了。
“沒關係,一個星期不會有依賴性的,以前的藥也沒事,我們的更沒事,這樣,我讓蘇蘇給你準備,你讓人去拿還是我讓人送?”唐澤皓問。
裴逸一想自己派人去拿的話會比較慢,那邊派人送方便一些,於是說道:“你叫人送來!”
“行,你等着,我安排!”唐澤皓掛了電話就給唐婉蘇打了過去,他直接說道:“蘇蘇,那個新藥你給找出七天的量,派人給裴逸送過去!”
唐婉蘇問:“哥,這個藥還沒通過臨牀試驗!”
“沒事,這個藥又沒有毒性,不會有什麼反應的,一個星期也不可能有依賴性!”唐澤皓說道。
唐婉蘇只好答應,“好,我現在去辦!”
“蘇蘇,這藥是希希吃的,你一定要找個可靠的人!”唐澤皓說道。
“放心哥,我現在就找人去!”唐婉蘇說着心裡都樂開了花,這可真是個大好的機會,最可靠的人當然是她自己了。
於是唐婉蘇拿了藥,坐上飛機就飛向了F市,裴逸此時已經快下班了,他仍在批着文件,內線響了,齊小薇說:“裴總,樓下有個唐氏醫院的人來送藥,沒有預約!”
“這麼快就來了?快讓人上來!”裴逸吩咐。
唐婉蘇上了樓,敲門進了裴逸的辦公室,裴逸的目光在看到唐婉蘇的臉後瞬間就冷了下來,“怎麼是你?”
“我哥說讓找個可靠的人送藥,我想最可靠的就是自己送了,我只是來送藥,沒別的事,你不要誤會!”唐婉蘇說道。
裴逸沒有說話,犀利的目光仍在她臉上打轉。
唐婉蘇走了幾步,將藥放到他的辦公桌上,又退後兩步說:“我擔心有意外,所以拿了八份,藥的說明書在裡面,我先走了!”
唐婉蘇低頭離開,裴逸並沒攔着,他的臉依舊陰沉,不知道她是真的忘記過去還是欲擒故縱?
裴逸不敢疏忽,這些藥先拿去讓人化驗,每次她吃的藥都得取一點點樣,然後才放心給她吃,就算唐婉蘇變得再好,他也不能拿自己老婆的安全開玩笑。
喬沐希不知道這是什麼東西,反正她每天要吃不少的東西,就當多維片吃了,根本就不知道裴逸的計劃。
七天後,裴逸讓人給她抽了血去化驗,最後得到的結果她的各項指標都合格,裴逸非常高興,第八天一早,他親自給她打扮,讓她穿了他剛剛選的藏青色斗篷,很可愛,他給她從裡到外都搭配好,然後連發都是他給綰起來的。
喬沐希問他,“你這是幹什麼呀?要帶我去哪裡吃飯?”
她估計裴逸可能又包下哪個飯店了,也就她和他兩個人吃,可是現在打扮是不是早了些?這都穿好了去飯店難道吃早飯?不能!
裴逸神秘地說:“一會兒你就知道了,想吃什麼?嗯?”
“沒什麼特別想吃的,你看着安排!”萬一她想吃的恰好不是裴逸安排的,她不就給他添麻煩了嗎?
裴逸笑,“到了中午我們再選,走,先出門!”
“這到底去哪裡啊?搞的這樣神秘?”喬沐希非常好奇,忍不住又問了一遍。
“提前說出來就沒有驚喜了,走!”他拉着她的手出門。
車子向步行街開去,她狐疑地看着兩旁的景色,她真是很長時間沒有看到這麼多的人了,她目不轉睛地盯着,車子開到步行街前停住了,裴逸說:“到了,我們下車!”
“下車?你確定?”她都有點糊塗了,她不是怕傳染不能出門的嗎?
“當然,今天的驚喜,你可以逛一天的街,我們能在外面吃飯,你想吃什麼就選什麼!”裴逸說道。
“真的?可是爲什麼?我的身體……”她興奮的居然有些語無倫次了。
“你吃了唐中源研究的藥,現在抵抗力不錯!”裴逸解釋着打開自己這邊的門,走過去又幫她打開。
“那藥成功了?”她一邊下車一邊問。
“沒,在測試依賴性,不過短時間用無妨,你才吃七天,只要能應付今天就行!”
此時喬沐希已經被店裡的東西所吸引了,她以前並不太喜歡逛街,因爲她太忙,現在失去了自由的資格,竟然對這麼一個簡單的逛街都興奮起來。
她一個個店都要進去,看到喜歡的東西就買下來,一點都不像之前節儉,她賺了那麼多的錢,竟然沒有花出去的機會,每天都在家裡,有好看衣服都沒有場合穿。
裴逸一路溫柔地陪同着她,通常女人逛街,旁邊那個男人都是一臉臭表情,裴逸這樣臉上掛着笑還經常給她意見的男人吸引了很多服務員的目光,都非常羨慕喬沐希。
走過一間飾品店的時候,喬沐希看到一對娃娃非常的可愛,是情侶手機鏈,男娃娃穿着黃色的短褲,女娃娃穿着黃色的浴巾,還用黃色布包着頭,儼然是一對剛出浴的娃娃。
喬沐希立刻就將手機鏈買了下來,裴逸說:“我們一人一個!”
喬沐希笑道:“你一個大男人手機上掛這個東西怎麼行?讓人笑死了,這兩個我都掛上了!”說着當場把兩個娃娃掛到自己的手機上。
裴逸沒有說話,笑看着她掛。
喬沐希不是小女生了,所以不會用這些飾品讓裴逸帶上表示他的誠心,或是人有所屬,她已經知道在外面維護裴逸的尊嚴,他可是家主呢!
下一間是服裝店,裴逸拿出一件衣服遞給她說:“這個好看,去試試!”
她順從的去試衣服,包自然交到了裴逸手中,裴逸坐在沙發上,將她的手機從包裡拿出來,然後把上面的女娃娃取下,利落地掛到了自己的手機上。
喬沐希換完衣服的時候他已經完工了,她的手機放在包裡,她根本不知道裴逸的小動作,站在裴逸面前問:“怎麼樣?”
“漂亮,買下!”裴逸誇道。
兩人一路逛下去,走到中間茶館,裴逸帶着她去喝茶休息,期間有電話進來,裴逸拿出手機接電話。
黑色的手機上配個黃顏色女娃娃的手機鏈,簡直要多扎眼有多扎眼,她拿出自己的手機才發現上面果真少一個,她如何都沒想到裴逸會用這個東西,還是自覺地使用。
等裴逸掛了電話,喬沐希還盯着他,他不解地問:“怎麼了?”
她指指他那手機鏈說:“你還是把這個摘了!”
“爲什麼要摘?這可是情侶鏈,我一定要戴着!”他說着將手機放兜裡,生怕她給奪了。
“這不符合你形象啊!”喬沐希說。
“什麼形象不形象的,我早就不在乎別人怎麼說我了!”裴逸大大咧咧地說。他說的沒錯,其實到了他這個高度,他就不會在乎別人的看法,完全是爲了自己而活,他覺得這樣跟老婆會更甜蜜一些,他更願意上大家看到他的幸福,看到他有個能幹漂亮賢惠的老婆。
喬沐希無奈,只能隨他去了,不過對於他這樣表白的方式,她還是很感動的。
兩人到了男裝店,喬沐希的勁頭更衝,她想給他買點東西多麼困難?所以這個機會一定要好好利用,於是裴逸換衣服換到不耐煩也要忍着,她給他錢夾、腰帶、領帶買了一堆,他很開心,打算回去配一配,馬上就用,老婆多麼難得給他買東西。
中午兩人吃的烤肉,裴逸總是不允許她吃烤的食物,說是對身體不好,本來她不熱衷,一旦不讓吃了,那就不同,對烤肉覺得很香,聞着就想進去,沒想到裴逸竟然讓她吃了,還不限量,這藥很神奇,她的頭一個念頭。
吃過了飯,裴逸說:“希希,你想去哪兒玩?”
她想了想說:“我們去看電影好嗎?”
本來她不喜歡進影院,但現在喜歡了,因爲她不能進,所以格外覺得珍貴。
兩人像任何一個情侶一樣,買了苞米花等零食進了影院,裴逸爲她挑的愛情片,她爲裴逸挑的動作片,兩人站在影院門口爭論,都想堅持適合對方的那部,爭論來爭論去居然還吵了起來,兩人都是一副臉紅脖子粗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