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他的心腸可以冷硬到漠視人命,只因爲他的一切想法,都是站在爲寧小楠好的角度上去考慮的。
葉沐晟的眉頭蹙起來,“慕梓晴不會答應的,還有莫妮卡。”
慕梓晴若是能放棄的話,也不會在這裡出現了。
“不答應,就敲暈了帶走。”夜宸的回答,簡單粗暴。
如果可以,他現在就想把葉沐晟這個不聽話的臭小子,給敲暈了塞進車子裡帶走。
“夜宸,你能不能講點道理。”葉沐晟有幾分無奈。
“你現在還能站在這裡跟我說話,就已經是我講道理的結果了。”夜宸冷哼一聲。
“分道揚鑣沒關係,可向導只有一個,李強會說出飛機的事情,多半是他要求我們帶上他一起走,那麼和平聯盟怎麼辦?”
“這些不是你應該顧慮的事情。”夜宸冷冷的打斷道。
原先他就覺得葉沐晟的性格里,太過老好人了,可如今一看,才知道根本就是個爛好人。
“等把他們送到了科斯茲,我們再走。”葉沐晟說出了他的打算。
“所以,因爲一幫無關緊要的人,你就要讓小楠身陷險境?”夜宸的目光更冷,嘲諷的勾了勾嘴角,“葉沐晟,幸虧小楠選的是我。”
葉沐晟的臉色白了白,他當然知道夜宸說這句話的意思。
他跟夜宸之間最大的不同,就是性格。
夜宸理智冷靜的近乎冷血,我行我素,而他做不到,他會因爲其他人的想法而有所顧慮。
所以,他跟寧小楠之間,纔會被凌霜秋挑撥,纔會有了後面的一系列事情,以至於他跟寧小楠之間,永遠都在錯過。
“即便我們現在的關係不同往日,但真的要我做出選擇,”夜宸的一雙黑眸,泛着冰冷的顏色,語氣冷的近乎凝結。“我會毫不猶豫的放棄你。”
葉沐晟心神一震,嘴角死死抿住,好一會之後,才露出一個苦笑,“我知道了。”
他一直都知道,在夜宸心裡,寧小楠比一切都重要,反觀他,卻不是,所以寧小楠纔會放棄他,從而選擇夜宸。
事實更是證明,寧小楠的選擇沒有錯,直到這一刻他才真正明白,自己爲什麼會輸給夜宸。
如果說早先還有不甘心的時候,那麼現在,他已經輸的心服口服。
“你應該清楚,在小楠心裡,你有多重要。”丟下這句話,夜宸轉身便走。”
如果他早知道會是這個情況,絕不會帶着寧小楠過來非洲,而是會任由葉沐晟死在朱巴,他甚至會當作,葉沐晟從未從無人小島上逃生過。
葉沐晟的視線投到了寧小楠身上,只是瞬間,他的目光就變作堅定之色。
同夜宸一樣,寧小楠絕對不能出事,這就是他的底線。
快步走到林銳身邊,他將準備離開的事情通知林銳。林銳肯定會跟着走,但是,莫妮卡卻難說,這就需要林銳去努力說服了。
同樣的,慕梓晴這邊,也需要他的說服。
慕梓晴正在那跟寧小楠說話,冷不丁的冷麪夜宸的氣場給嚇了一跳,她下意識的看了一眼葉沐晟。
心裡嘀咕着,這就是雙生子?脾氣性情完全就是兩個極端啊。嗯,還是葉沐晟好,溫柔又和善。
“梓晴,我有些事情要跟你,單獨說。”葉沐晟已經走到了她身後。
慕梓晴點頭,“嗯。”
“我們去那邊走走。”葉沐晟斟酌着用詞。
等走出去了一段距離,他纔再次開口,“梓晴,你怕麼?”
“怕什麼?”慕梓晴反問一句,隨即反應過來,葉沐晟指的是什麼。“怕,也不怕。”
“怕是因爲,是人都會怕死啊,我又是那麼膽小的人,看着有人死在自己面前,我會害怕自己是不是,下一個要死的人。”
“說不怕,是因爲我沒有怕的資格,沐晟,你還記得你曾經問過我,爲什麼要做志願者麼?”
“當時我沒有勇氣告訴你,但現在,好像不得不說了。”說道這裡,她側頭看了看葉沐晟,眼神中流露出徹骨的悲哀與後悔。
葉沐晟沒有打斷她,只是伸手在她的肩膀上拍了拍,以示安慰。
“我是在孤兒院長大的,不過我們院長很好,對我們來說,她就是我們的母親,是我們的家人。”
“可是有一天,孤兒院接到了通知,說是要改建成爲私人別墅,準確點說,是那一整塊地,都被人買了下來,而孤兒院,恰好只是其中的一個建築罷了。”
“接下去,就很簡單了,先是文的勸我們搬走,再來是動武恫嚇,到後來,乾脆連綁架都做出來了。”
“連我在內,一共有三個孩子,我們被抓起來了,那個時候,我好像是七歲,再然後,那些人用我們作爲要挾,逼迫院長將孤兒院搬走。”
慕梓晴回憶起這一段的時候,儘管語氣盡量顯得無所謂,可即便是再裝,那種恐懼就像是從骨子裡透出一般,讓她整個人都在瑟瑟發抖。
葉沐晟不由得將手往下移動,將她輕輕的帶着依靠在自己懷裡,彷如這樣,就能夠驅趕她童年的陰影。
“我們被關在一處廢棄的樓道里,有人看着我們,說要等第二天,院長過來簽了字,聲明自願放棄所有補償,纔會放我們走。”
“所謂的補償,是因爲政府規定,要求讓購買地皮的人,將孤兒院重新規劃,這意味着,無論地皮是誰買的,都必須給我們一處新的安置房。”
“而對方,顯然是不願意這麼破費,所以纔會費盡心思的讓院長自動放棄。”慕梓晴笑了起來,笑的有些悲涼。
就因爲他們人微言輕,因爲他們只是無權無勢的小老百姓,所以纔會這麼被人柔躪,被人這麼玩弄於鼓掌之間。
求救無門不說,還要被威脅,法律,就只是有錢人的保護傘,保障的,也從來都是有權有勢之人的利益。
葉沐晟依舊沒有說話,慕梓晴說的這種情況,很普遍,各處都有,未來也絕不會斷絕。
強買強拆,僱人恫嚇,好將利益最大化,幾乎是每一個商人都會做的,他固然是不屑爲之,可選擇這麼做的人手上,到底沾染了多少鮮血,卻是無法估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