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要不,去我那兒住?

冷清的街道。

顧明月走在前面。

顧明路走在後面。

顧明月腳步頓了頓,她回頭看着顧明路,“你準備跟我到什麼時候?”

“女孩子一個人回去不安全。”

“我已經習慣了。”顧明月口吻真的很不好。

顧明路不說話,卻不見他離開。

顧明月真的有些火大,她其實真的很不喜歡顧明路這麼隨時隨地的出現在她的身邊,她會厭惡。

她突然拿出,撥打,“喂,張洋,你出來送我回學校。”

那邊似乎沒有反應過來。

顧明月聲音有些大,“讓你現在到我打工的西餐廳來接我回學校,現在,立刻!否則我們馬上就分手!”

說完,就猛地掛斷了。

顧明路還是沉默的看着顧明月。

顧明月也不搭理顧明路,拿着玩遊戲。

遊戲的聲音在空曠的街道上顯得很空洞,兩個人彼此之間不遠不近的距離,但就是誰都沒有開口說一個字。

等了大概10多分鐘,一輛黑色摩托車駛來,停在顧明月的面前。

“不是說不讓我接嗎?”摩托車上的男人有些抱怨,“害我都睡着了又起牀。”

“女人都是百變的你還不知道?!”顧明月說。

“得,我的女祖宗,上車吧。”男人寵溺的一笑,讓她坐在後座。

顧明月欣然的上車。

摩托車正準備開走的時候,顧明月似乎對面前的男人說了一句什麼,車子停下來,顧明月轉頭對着顧明路,“你回去吧,我有人送。”

顧明路就這麼看着她。

顧明月的眼神也沒有在顧明路身上停留,回頭就讓摩托車開走了。

很快,街道上又恢復了冷清,似乎是稍微大聲點呼吸都能夠聽得到。

顧明路往自己私人公寓走去。

路上的行人很少,他走得不快不慢,到家後,背心似乎都有些溼了。

他打開家門,正欲去洗澡的時候,電話突然響起,他看着來電,有些詫異,似乎是默默的調整了好一會兒呼吸才接通,“明月。”

“顧明路,以後當不認識吧。”顧明月突然開口。

“爲什麼?”

“不爲什麼,就是不喜歡你。”顧明月說,口吻顯得有些霸道。

顧明路沉默着。

很多時候,他不知道怎麼用語言來表達自己的情緒,所以總是選擇沉默。

“真的,你不應該和我有所接觸,你媽要是知道了,估計得打斷你的腿。”顧明月繼續說着。

“我媽沒這麼兇。”顧明路反駁,對於自己的母親,他一下維護到底。

“也是,對你不會這麼兇。當然對我就會不一樣了。我捉摸着以你媽的性格,要是知道你這麼來幫助我,肯定會想法設法的讓我消失在你面前。”顧明月有些諷刺的口吻。

“我媽媽不會這麼事理不分!而且她一向尊重我的一切!”顧明路難得有些激動。

他很少發脾氣,從小到大幾乎不會發脾氣。

但此刻,明顯被顧明月急得快要發怒。

“不說了,我要表達的意思也表達清楚了,掛了。”顧明月似乎不想再糾結。

“明月。”顧明路叫着她,“其實你可以回到爺爺奶奶身邊,他們一直很想你。”

“顧明路,你怎麼就這麼聽不到我的話?!我現在就給你說直白了吧,我不可能再踏入顧家一步,你們顧家人把我母親害死,讓我父親坐牢,讓我們言家傾家蕩產,我真是恨透了!如果不是看在你當時還小沒有參與到你母親的陰謀算計中,我早就不想搭理你了!大家都有點自知之明!”顧明月說完,猛地一下就把電話掛斷了。

顧明路看着“通話結束”的字樣。

當年還小,他不太懂顧明月的父母到底都發生了些什麼事情,導致後來的家破人亡,即使現在長大了也不太清楚各種曲折,但有一點他敢肯定,他母親喬汐莞,絕對不會做傷天害理的事情,絕對不會無緣無故的報復任何人!

只是!

顧明月對顧家的仇恨,到底有多深?!

……

翌日。

晚上8點。

一年一度迎新晚會如期而至。

顧明路作爲學生會主席,坐在了和院校老師之中,欣賞着正態晚會,偶爾和老師們做一番交流。

歐思瑤作爲這場晚會的承辦人,自然一直緊張的在前臺在後檯安排着。

晚會其實很成功,每年都有亮點,今年的兩點就在於大一新生的那臺話劇表演,劇本是自己編排的,叫做《如果,畢業你還在》。寫的是一對高中生,在高中的時候迫於壓力即使互生好感也不能戀愛,兩個人相約大學一起。而在填報志願的時候,男生卻因爲父母的原因報了和女生不一樣的學校,且天各一方。

剛開始的兩人靠電話、靠網絡維繫感情,後來,慢慢聯繫越來越少。

男生身邊漸漸有了其他女生。

女生身邊漸漸有了其他男生。

兩個人從最初的頻繁聯繫到最後的陌生。

直到大學畢業後,男生留在了當地工作。6年後,再次踏回了故土,已是而立之年。在一次高中同學會上,男生再次見到了曾經心儀的女生,那時女生已爲人他婦,有了一個可愛的女兒。

兩個人帶着曾經的最美的遺憾,舉杯一笑。

故事結束。

看似非常簡單的一個故事,卻因爲演的人,深刻無比。

很多同學看到最後,淚眼花花,似乎是引起了共鳴,即使大家還沒有踏出社會,卻都能夠想象到,畢業後,會有的遺憾和感觸。

而這部話劇的女主角顧明月經過迎新晚會的表演,再次在全校轟動。

顧明月的表演能力真的很強,從高中到大學到步入社會到爲人妻,爲人母,每一個階段都表現出了該有的氣質和神態,讓人驚歎!

歐思瑤甚至又放話了,顧明月她真的要定了!

這是他第二次放話出去,第一次是爲了追顧明路。

第二次是爲了得到顧明月。

她似乎註定了和姓顧的,死磕到底。

晚會結束。

學校負責晚會的老師叫了這起晚會的幾個學生會主要幹部一起聚餐,當做慶祝。

顧明路和歐思瑤理所當然在名單之列。

兩個人其實這麼和老師吃飯也不是第一次了,顧明路一般不喝酒,在這樣的場合,多多少少都會喝一些,可相比起歐思瑤卻是少之又少。

歐思瑤性格比較豪邁,喝酒的時候很是主動,除了不停敬酒外,也是來者不拒。

飯局進行到一半,歐思瑤就去廁所吐了。

吐完之後,又繼續。

顧明路勸都勸不住。

所以到飯局結束後,歐思瑤就真的喝醉了,醉的走路都東倒西歪,顧明路只得先送她回寢室。

一路上,歐思瑤吐個不停,顧明路一直照顧着她,扶着她搖搖晃晃。

“明路。”歐思瑤酒醉很濃,她身體幾乎全部靠在顧明路的身上,此刻微睜着眼睛,看的卻不是路,而是顧明路的臉,她說,“總是這麼把自己喝醉了,才能夠這麼心安的靠在你的身上。”

“別這麼對自己的身體。”顧明路清冷的聲音,分明沒有其他特殊的感情。

“你說,追求我的男生這麼多,爲什麼我就要死在你這顆樹上?”歐思瑤質問他。

顧明路淡笑了一下,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你說你的盔甲怎麼就這麼堅不可摧,我到底要怎樣纔可以敲碎了,走進你的心,你告訴我行嗎?”歐思瑤一直望着顧明路,就是不看路,身體這麼搖搖晃晃的被顧明路扶着,兩個人走得東倒西歪。

“歐思瑤,你喝醉了,別說了。”

“醉不醉,我說的話都是一樣。”歐思瑤低落的情緒,很是明顯。

顧明路徹底不多說了,他負責歐思瑤到達女生寢室,然後給歐思瑤的室友打電話,室友很快跑了下來,從顧明路手上接過歐思瑤的時候還不忘打趣道,“顧主席,你這麼晚了倒是把思瑤扛回家啊,又送回來折騰我們呢!”

顧明路沒繼續話題,只是笑了一下,“給她泡點蜂蜜水吧。”

“哎,這麼不懂風情,我們思瑤到底要這麼醉幾次你才能夠懂得起。”室友笑着感嘆,“我扶思瑤上樓了,拜拜。”

“拜拜。”

顧明路看着兩個人走進女生宿舍,轉身。

轉身的一瞬間,顧明路看着顧明月和一個男生並肩走在一起,似乎是男生送她回來。

顧明月看着顧明路,實在是有些受不了了,她眼神似乎都不想多放在他的身上,大步走過顧明路的身邊。

顧明路看了一眼顧明月,擡腳離開。

“好了,你回去吧。”顧明月對着送她回來的男生說着,“我上樓了。”

“明月,你先閉上眼睛。”男生說。

顧明月看着他,一臉防備。

“閉上眼睛。”男生繼續說着。

“我不喜歡什麼驚喜,任何驚喜對我而言,都是驚嚇。”顧明月一字一句。

男生有些無奈,他突然一把拉過顧明月的手,一個用力,顧明月不防備的,猛地一下撲進了男生的懷抱裡,下一秒,就感覺到一個吻,狠狠的印在了顧明月的脣瓣上。

顧明月一頓。

隨即反抗。

男生卻抱得很緊,越是反抗,也是親得深入。

顧明月使出全力,猛地推開了男生,怒吼着,“張洋你瘋了嗎?!”

說着,不停的擦着自己的嘴。

“交往這麼久,親一下你不是理所當然!”張洋說着,似乎還意猶未盡。

“神經病!”顧明月再次擦了擦嘴,轉身就走。

張洋突然上前,猛地一下又把她抱進了懷抱裡。

顧明月厭惡的推開,“你放手,我不想在這裡和你吵架!”

“別裝清高了,大家都知道你是個什麼樣的女人。我不會嫌棄你不是第一次的。”張洋在顧明月的耳邊吹着熱氣,抱得很緊,“如果願意,今晚我帶你出去開房,別回寢室了。”

顧明月覺得全身都噁心透頂了,“張洋你給我放手,我他媽的不會和你去開房!你不嫌棄我不是第一次,我他媽的嫌棄你不是第一次!放手!”

“顧明月,你任性也要有個頭!”張洋似乎被顧明月這麼說得有些難堪。

“我就是任性!明天別來找我了,我們分手了!”顧明月一字一句。

“你說什麼話!”張洋也發怒了,“勞資在你身上什麼好處都沒有撈到,你說分手?!”

“神經病,放手!”顧明月掙扎。

張洋突然低頭,吻強勢的印在顧明月的脣瓣上。

“唔……”顧明月掙扎。

女生寢室樓下是一個長長的走廊,走廊比較暗,很多依依不捨的情侶都會在這裡纏綿,所以大家其實見怪不怪。

顧明月眼眸微緊,正欲咬牙的瞬間,張洋突然從她脣邊離開,她還未來得及反應,就看着一個人影在昏黃的燈光下,一拳打在了張洋的臉上。

張洋估計自己也搞不清楚什麼狀況。

他看着面前的男人,怒吼着,“你他媽的有病啊?!”

顧明路似乎沒想過解釋什麼,上前又是一拳,依然打在了張洋的臉上,這一拳直接把張洋打在了地上!

張洋捂着自己的臉,狠狠的看着顧明路,這廝吃鐵長大的嗎?拳頭這麼硬!

話說,媽的他什麼時候招惹到這個男人了!

他猛地從地上蹦起來,是男人都無法忍受被人揍得這麼慘烈,特別自己女朋友還在面前,他衝過去,一拳過去。

顧明路直接捏着他的拳頭。

男人動了動,毫無所動。

眼眸一緊,另一個拳頭過去。

依然被顧明路禁錮住,動彈不得。

顧明路猛地一下將張洋推開,張洋後退了好幾步。

“彆強迫她。”顧明路說,一字一句。

她,當然是顧明月。

顧明月看着顧明路,咬着脣,沒有說話。

顧明路丟下那句話後,轉身就走了。

張洋狠狠的看着顧明路的背影,男人的自尊受到嚴重的踐踏,張洋心裡一狠,突然從地上撿起一塊大石頭,二話不說的往顧明路頭上砸去。

“顧明路!”顧明月尖叫。

顧明路感覺到後腦勺一陣劇痛,條件發射的捂着自己的頭,那一刻覺得頭開始發暈,手摸着的地方,似乎也流出了鮮紅的血液。

“張洋你瘋了嗎?你是想要殺了他嗎?!”顧明月怒吼着,大步跑向顧明路,有些緊張的問道,“你怎麼樣?”

“沒事……”顧明路說,聲音分明都虛弱了些。

“你能堅持住嗎?要不要我打120?”顧明月是真的很緊張,因爲她看到了顧明路捂着的地方,透過手指,有血流出來。

一邊的張洋估計也被嚇到了,剛剛完全是脾氣涌上,根本就沒有考慮後果,現在看着顧明路受傷,心裡還是發虛,他這麼站了一會兒,突然就跑着離開了。

顧明月此刻也沒那個功夫去顧及張洋,她主動的扶着顧明路的手臂。

顧明路似乎是頓了一下。

“我扶你到旁邊坐一會兒,我打120。”顧明月有些慌張的說着。

“不用了,你直接送我去醫院就是,我沒什麼……”顧明路儘量讓自己清醒。

他狠狠的捂着自己的後腦勺,防止血液流得太多。

“你真的可以自己去?”顧明月不放心的問道。

“嗯。”顧明路應着。

顧明月也沒有糾結,她扶着顧明路,大步的往校門外走去,迅速的攔了一輛出租車,一路開到了離學校最近的醫院,掛機了急診。

醫生檢查了顧明路的傷口,還好沒有傷得特別深,不過傷口不小,縫了3針。

處理完傷口,醫生讓顧明路輸消炎水,怕在這麼熱的天氣感染了。

顧明路坐在輸液區,顧明月也沒有離開。

顧明月看着點滴液,低頭又看着坐在那裡,後腦勺抱着白色繃帶的顧明路,說着,“說了當不認識的。”

“只是不想看着他強迫你。”

“我和他在談戀愛,親吻什麼的很正常。”顧明月說。

顧明路眼眸微動。

“只是剛剛我有些不舒服而已,我其實不需要你的幫忙。”顧明月直白的說道。

顧明路抿了抿脣,依然沒有開口。

“張洋是外校的,如果你要追究他的責任,我把他的學校地址給你,你可以去找他,然後說賠償,或者刑事責任什麼的。”顧明月平靜的說着。

“不用了。”顧明路一口回絕。

顧明月就這兒看了一會兒顧明路,“你知不知道,你這麼不愛計較很吃虧的。”

顧明路不說話。

顧明月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反正,別這樣對我,要不然很容易上當。”

顧明路皺眉。

“時間不早了,我先走了。寢室到了點會關門的,今晚我沒有提前給宿舍大媽好處,她不會給我留門。”顧明月說,很坦然。

“這麼晚了,你一個人回去不安全。”顧明路說。

“我一向都是如此,真的習慣了。這麼多年,也沒被劫色劫財過。何況就算是劫了也沒什麼,我也沒錢,至於色嘛,我倒是不太介意。”顧明月故意說道。

顧明路就這麼看着顧明月。

“走了,拜拜。”顧明月轉身就想離開。

顧明路突然拉住她,“你等我一會兒,我送你回去。”

“我說了馬上要管宿舍門了,我來不及了。”顧明月不爽,這個點回去都懸得很,再晚點,肯定進不了寢室了,而對於她這種窮人而言,怎麼都不願意花錢去開開房。

“我叫護士幫我取點滴,馬上就走。”

“顧明路,我要提醒你多少次,別對我這麼好,我不會給你任何回報的。”顧明月有些冒火。

“我沒讓你給我回報。”

“我聽說你媽給你生了一個妹妹,你關心你那個妹妹就行了,關心我做什麼?!”顧明月不爽的後者。

顧明路似乎也不想再多說,對着護士站大聲說着,“麻煩幫我取一下點滴。”

拉着顧明月的手沒有放開一點點。

護士連忙出來,看着還剩了大半瓶的點滴液,“是哪裡不舒服嗎?”

“麻煩你幫我取一下,我有事兒要先走了。”

“什麼事兒這麼趕?輸完了再走。”

“我不輸了。”顧明路很肯定。

護士看着顧明路這般不好溝通,臉色也有些微變,“仗着年輕,不照顧好自己身體,以後有得你後悔的。”這麼碎碎唸叨着,還是給顧明路取掉了點滴。

顧明路拉着顧明月,“走吧,我送你。”

顧明月看着顧明路,她緊咬着脣,有些話,終究還是什麼都沒有說出來。

兩個人從醫院離開,打了一個出租車趕到學校。

晚了15分鐘。

女生寢室已經關門了。

顧明月有些冒火。

如果這個點給宿舍阿姨打電話,晚歸會被記分,她倒是不擔心被查房,反正室友會給她搪塞過去!

“我幫你敲門吧。”顧明路突然開口。

“不用了,我去住旅館。”顧明月轉身就走。

顧明路頓了一下,跟上她的腳步,“我給宿舍阿姨好好說說,讓她不給你記分。”

“我不喜歡徇私。”顧明月臉色不太好。

“明月。”顧明路拉着疾步快走的她,“要不你去我那裡住一晚上,我一個人住。家裡有多餘的房間。”

顧明月看着顧明路。

“一個女孩子住旅館不安全。”顧明路解釋。

對他而言,她的安全就這麼重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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