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己笑了好一會兒，都沒有聽到任何迴音，終於覺得不對勁，努力地斂起笑容，看向李昂，心裡有點緊張，問他：“不好笑嗎？”
“不是。”他現在仍皺着眉，忽然也笑了起來，伸手摟住了我的腰，吻着我的臉，用那種特別委屈的口吻說：“你從知道我騙你之後，就再也沒對我笑過了。”
我愕然，突然間覺得不好笑了，把下顎擱到他肩膀上，許久，才說：“我好冷……”
剛剛被海豚撲倒，我被澆了個透心涼，現在渾身都溼透了，且帶着一股海水的腥味。
李昂把我抱進浴室時，脫了我的衣服，撫着我的背，聲音不高，但很憤怒：“那條死魚……”
我渾身的寒毛瞬間都立了起來，仰着臉看他，說：“不準殺。”
“不殺。”他的手臂環了過來，不悅地說：“但是我心疼。”
“心疼也不準殺。”我說着又忍不住笑了：“它就是不知道自己個頭大。”
他也跟着笑起來，眉頭終於舒展，說：“不殺，真的不殺，能把你逗開心也算是將功補過。”他說着把我的衣服扒了下去，用鼻子嗅了嗅，說：“胖美人魚。”
唔……
洗了半天，總算去了那股味，回來上了藥，我倒黴的後背又摔了一大片紫，本來都能溜達了，這下又回到瞭解放前。
終於堅挺到第二次mc結束，日子很準，肚子也沒有再痛，時間什麼的都很正常，至此，小產的護理，算是完美地完成了。
李昂隨後就去了rb，說一週回來，原因是李俊山看上了rb的一個遊戲製作團隊，需要他去挖，團隊很出名，架子也很大，也有當地幫派的庇護。
所以李昂這次去的目的主要是跟那邊的幫派談判，至於如何談，他說第一步是用嘴，第二步是用好處，第三步是用威脅。
總之，勢在必得。
這些我都沒問他，是他主動告訴我，說這些事並不算緘默原則的範圍，我可以知道他每天都在幹什麼。
他走後的第二天，我在我的行李中找到離婚協議，又再三地確認真的沒有再落下的東西。便先去換了離婚證，然後開着這輛la開頭的世爵c12去了城堡別墅。
可能是有交代，門衛這次火速地開了門，從崗亭出來，微笑着問：“虞小姐是還有什麼要轉交嗎？”
我見他沒有過來，便走了過去，把戒指拿出來遞給他，說：“還有這個。”
他沒有接，只說：“上次真的對不起，請您也節哀。”
“謝謝。”我又把東西推了推，說：“結婚戒指，我忘了留下，所以又要辛苦您。”
他總算接過去，而我正一轉身，突然發現門已經無聲無息地合上了。
再看向門衛時，他依舊是那副畢恭畢敬的優雅神態，微笑着說：“先生在裡面。”
“我不用見他。”
“他吩咐過。”門衛說：“如果您來送結婚戒指，希望您能留下，只是喝杯茶。”
這是我們離婚的第三十四天，我沒想到，我會這麼快就又見到費子霖。
才一個月，這棟別墅看起來沒有任何區別，走到門口時，小艾跟着嚕嚕一起跑過來，笑着說：“太太，您回來了！”
嚕嚕也汪汪地叫了兩聲。
我回答說：“我來換東西。”
“哦。”她說：“我跟嚕嚕一起帶您去，先生在射擊場。”
“好。”雖然我認得路，但我們已經不是夫妻，有個人領路，也符合待客禮節。
射擊場在馬場後面，需要上車走一段。嚕嚕也跳上來把腦袋放在我懷裡，這時小艾一邊開車一邊說：“收到小少爺的遺體時候，先生很悲慟，出來找您，門衛說您已經走了，您當時如果等一等就好了。”
等一等？
我不會等了。
終於到了射擊場，遠遠只能聽到槍聲，看不到費子霖在哪個位置。
我在休息區坐下，讓小艾帶着嚕嚕走。等了一會兒，孟買和費子霖一起回來，拿毛巾擦着臉上的汗水，孟買見到我，微微地笑了一下，隨後也走了。
然後費子霖脫了外套，坐到了我對面。
他看起來沒什麼變化，沒胖沒瘦，氣色也還好，穿着灰黑相間的射擊服，就連坐姿依舊是老樣子，冷冰冰的，面無表情。
我把戒指放到桌上，推過去，說：“結婚戒指，我不是有意要帶走，是真的忘了。”
他看着我的手，又看向了我的臉，沒說話。
我站起身，說：“我走了。”
這時他開了口，說：“等等。”我沒動，他又重複了一遍，聲音低了一些：“等等。”
我又坐了下來。
等他講話的這段時間裡，我突然有點想念李昂，覺得至少無論如何，李昂能跟我正常地對話，哪怕是假話我也能聽見點聲音。
我這麼愛講話的人，當初是怎麼忍受的這種揪心的沉默？想想覺得恍如隔世。
五分鐘後，費子霖終於動了動，拎起外套，從口袋裡拿了個東西，放到了桌上，擡起頭來看着我，問：“有必要嗎？”
桌上，金色的十字架，在陽光下流淌着刺目的光。
“我不是天主教徒。”我乾澀地解釋：“十字架對我沒有意義。”
“我不是說這個。”他看着我，緩緩地搖頭：“我是說，這是禮物，交換過的禮物。”
我看着那枚十字架，沒有說話。
禮物，誰跟他交換過？
他在說什麼，我聽不懂。
費子霖當然比我平靜，默了默，又說：“戒指也不需要拿來，你自己扔掉。”
我依舊沒說話，只是覺得很累。
他還是在慢慢地，繼續說第三句：“孩子，已經死了，又爲什麼要給我看？”
“你贏了。”我站起身，看着他，說：“我走了。”
正轉身，他忽然伸手扯住了我的手臂，說：“等等。”
我甩了一下，沒有甩開，只好強壓着不悅，問：“還要說什麼？”
費子霖擡起了頭，看着我，說：“跟他分手，他不是隻有你。”
“用得着你管？”我惱火地詰問：“我跟他怎麼相處跟你有什麼關係？”
他沒說話，依舊使勁地抓着我的手臂。
的確是因爲離婚了，而我被他傷得最深，所以我已失去了全部的耐心，看着他，說：“我不打算再結一次婚，也不打算公開我跟他的事。你放心，我會要他去壓住那些新聞，不會再有損害你們家族名譽的爆料。”
沒錯，李昂對我好，而我也知道這種好，並沒有更深層的意義。
我也知道自己現在所處的位置，應該就是情婦之類的角色。
有錢，有禮物，有寵愛，沒有承諾而已。
但那又如何？
我已經累了，有個男人如此寵着我，不讓我傷春悲秋，說金絲雀不好的人，一定不知道黑烏鴉有多辛苦。
費子霖依然沒鬆手，只說：“虞雯，我只是希望，你離開我之後，選擇的是一個好人。”
“是好人。”我真感激他居然這麼想：“我只是選了個對我好的人，因爲笑着上當比哭着聽真話來得快樂。”
回去的路上，我不斷地想着費子霖的那些話。
我多想告訴他，我的一生早已被他改寫，他以爲，他不要我之後，我還能選到一個什麼樣的好人？
接下來去了趟公司，找盛華延聊天，問通告，看劇本。
劇本的確是好劇本，還真的是李昂說的那種，男主角愛女主角愛得連命都送掉的情節。
我心裡堵得厲害，跟盛華延聊了聊這件事，盛華延嘆了口氣，樣子怪無奈，說：“費子霖說的對，李昂女人多，我沒敢告訴你。所以你也做好下一步打算，別再被他騙到。”
因爲這個通告是武俠片，體力要求很高，所以是兩個月後，春天開拍。
接下來回家呆着，定時去公司做形體培訓等等，期間接了個小廣告。開拍第一天時，接到了李昂的電話，笑着問我：“在哪呢？”
“在公司。”
“什麼時候回來？”他說：“我回來了。”
我回去時，李昂正站在大門口吸菸，自從搬進這邊，他再也沒在我面前吸菸，原因他說有因爲我的身體，也是出於疼愛。
我進門時，他剛好扔了菸蒂，張開雙臂，笑着說：“快來撲進我懷裡。”
我過去抱住他，感覺他在吻我的頭頂，呢喃着說：“瘦了。”
這一刻，我又想起了費子霖和盛華延說的話，但下一秒，我就沒有再去想。
之後他連摟帶抱地把我弄回了屋裡，屋裡本來就沒多少傭人，現在也都不在。他就把我擱到了沙發上，壓下來開始吻。
一件件地解開衣服，扔到地上，細細地吻，慢慢地品輒。
我漸漸有了感覺，張開手臂，摟住了他的脖頸，等他乖乖地戴好套子，愉快地纏綿。
我想，我是愉快的。
身心都很愉快。
如此一來，不用計較任何事，不用想是不是喜歡？怎麼樣的喜歡？
順其自然就好。
之後他抱着我進了浴室，跟我一起躺倒浴缸裡，讓我靠在他懷裡，用手幫我清洗。
我也在習慣着這種事無鉅細的寵愛，任其揉捏。洗着洗着，他又吻了下來，一邊吻，一邊問：“是不是想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