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茗的睫‘毛’微微顫抖。
“卓然自從知道你離開我以後,幾乎天天來纏着我,想取代你的位置。”孟嘯楠突然伸手捧住了她的頭,強迫她面對着他。
芙茗的眼神有些空‘洞’,不知道在望向哪裡。
“謝晚晴下星期要結婚了,你真不去參加她的婚禮?”孟嘯楠繼續絮叨着。
芙茗毫無反應,她的眼神很飄渺,讓孟嘯楠也不知道她到底聽進去沒有。
孟嘯楠耐心告罄,他低頭‘吻’住了芙茗的‘脣’。
先是蜻蜓點水,然後輾轉反側,宛如和風細雨一般,溫柔的摩擦,緩慢而綿長。
他幾乎從來不去‘吻’‘女’人的‘脣’,但芙茗,卻從最初就是個例外。他即使在才與芙茗結婚,根本對她還心存怨恨的時候,就對她的‘脣’有着無法控制的‘迷’戀。
他雙手輕輕的捧着她的臉龐,就如同在捧着稀世珍寶那樣小心翼翼。
“芙茗。”他不斷重複着呼喚她的名字,“你別這樣,給我一點反應好不好?我知道,你心裡還是有我的,是不是?”
芙茗感覺到自己的眼淚又要溢出,她努力的將眼珠轉向別處,藉此將淚水‘逼’回去。終於被解放了的雙手死死的抵着他的‘胸’膛,她拼命的搖晃着頭,試圖掙脫他的鉗制。
但孟嘯楠手上微微使力,就讓芙茗的努力化於無形。
“孟嘯楠,不要讓我恨你!”
她終於嘶啞着聲音喊出這一句。
孟嘯楠頹然的鬆開手。
芙茗‘胸’口起伏,大口大口的喘着新鮮的空氣,她沒有看孟嘯楠,而是伸手去擰‘門’把手。
“我有些累了,你請便吧。”
她開了‘門’。
孟嘯楠卻沒有動:“芙茗。你要我怎樣做才肯原諒我?”
“無論怎樣。”她冷冷的吐出一句毫無轉圜餘地的話。
“既然如此,”孟嘯楠抓住芙茗的雙肩,‘逼’視着她的眼睛,“那你就等着冠着我孟家的姓氏一輩子吧!我告訴你,我永遠不會在那個文件上簽字的!”
芙茗卻大大鬆了一口氣。
她不怕他生氣,發怒,抓狂,卻怕他像剛剛那樣平靜無‘波’的訴說。
低沉而悲傷。
連她的心都跟着痛起來。她只想問他你早做什麼去了,這一切爲什麼來得這樣遲。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她是費了多大的勁才強迫自己沒有說出口。
芙茗就冷笑了一聲。
“孟先生,我想你是不是搞錯了一件事。即使你不在那個離婚協議書上簽字,只要我們分開兩年,我依然可以單方面去法院起訴。”
孟嘯楠的臉上浮現出一絲詭異的笑容。
“芙茗。你是不是把某些東西忘在家裡了?”
“什麼?”芙茗有些‘摸’不着頭腦。
她記得很清楚,臨離開之前,她把她的所有東西都徹頭徹尾的清理了一遍,所有帶着她的痕跡的,她都是毀的毀,撕的撕,能帶走的,當然是全部帶了出來。
“記‘性’真這麼差?”孟嘯楠提醒她,“我怎麼記得你電腦的某個加密文件裡是有些好東西的?”
芙茗的臉上以‘肉’眼看得見的速度開始充血,不一會就漲得通紅,甚至有變得青紫的趨勢。
她說不清是羞愧,還是惱怒,還是後悔。
“孟嘯楠,你!”她指着他說不出話來。
孟嘯楠卻好整以暇的欣賞着她的變化,語氣就帶了幾分輕鬆:“怎麼,不叫我孟先生了?我還真沒想到,你居然有這麼大的膽子。其實,如果你喜歡的話,大可以光明正大告訴我,還怕我不陪你玩?”
芙茗只覺得無語凝噎。
孟嘯楠說的是她曾經爲了儘可能長的延續婚姻的時間而‘偷’拍的照片。
那還是她剛剛嫁給他不久,孟嘯楠對她的態度一直是厭惡鄙視的,她擔心孟嘯楠有一天會以長時間分居的藉口去起訴,讓法院強制離婚。
她那時還對他們的婚姻充滿了希望,因此做了萬全的準備,希望能以此爲證據,來維持他們的婚姻繼續。
後來,他們的關係日趨好轉,她便早早地刪除了那些東西。
那麼,孟嘯楠是什麼時候發現的?是她離開之後,最近幾天找人用特殊手段回覆的,還是很久之前他就已經看到了,而忍到了現在?
如果是後者的話……
芙茗只覺得脊背涼颼颼的。
現在角‘色’反轉,她居然成了被威脅的那個人?而且,是用她親手拍的東西。
芙茗一口悶氣憋在‘胸’口吐不出來。
這可真是自作孽不可活了!
但她還是強作鎮定:“那又怎麼樣?那些照片,很容易鑑定出時間的吧?或者,即使是從現在開始算起,你覺得兩年後,你還有理嗎?”
“那,你覺得,法院是會聽我的,還是聽你的?”孟嘯楠故意說得很嚴重的樣子,恐嚇她,“再說,你以爲我會把照片光明正大地拿到法庭上去,這麼天真?”
“呵呵,那照片的用處可比你想象的大多了。”孟嘯楠再接再厲。
芙茗用顫抖的手指着‘門’口:“你滾!”
“我會再來的。”
孟嘯楠說完,並沒有馬上離去,而是站在‘門’口,對芙茗道:“芙茗,我是真心來道歉的,爲以前我對你的傷害。所以,我希望你別‘逼’着我用些非正常手段。”
他說到最後,言語裡不免又透‘露’出些威脅的意思。
芙茗回答他的,是“哐”一聲關上的大‘門’。
冷硬的鐵‘門’阻擋了兩個人的視線,芙茗全身的力氣彷彿也隨着那一聲‘門’響而消失。她順着牆慢慢蹲下身子,雙手捂住了臉龐。
是誰說的大隱隱於市的?是誰說的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的?在臺灣這種地方,到底是金錢開道,權利至上嗎?
只是,即使她有這樣的覺悟,她也是真真切切的沒想到,孟嘯楠居然還會回頭來找她。
好馬不吃回頭草。他難道沒聽過這句話麼?
她本來以爲,她離開後,他即使不會馬上就娶沈念薇那個‘女’人,應該也會慶祝他終於恢復了單身,又回到原來的日子吧?
可,事情的發展跟她預想得出入太大。
她對孟嘯楠的感情,三年的‘精’心策劃,一年的無怨無悔的全心付出;她爲了孟太太這個頭銜,忍受他的冷嘲熱諷,忍受他的夜不歸宿,忍受他外面的‘花’‘花’草草。
這所有的一切,豈是那麼容易說忘就忘的?
她有的,僅僅是不破不立,壯士扼腕的決心。
再怎麼樣,自從她離開的那一刻起,他們的關係,也很難回到從前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芙茗這纔起來,去浴室洗了一把臉。
她現在,要做的事還很多,暫時沒有傷‘春’悲秋的時間。孟嘯楠,就讓他成爲過去吧。
芙茗在臉盆裡放了一些冰塊,接着冷水的刺‘激’,重新收拾了心情。她還是要繼續去她的工作室查看。
任何事情,都比不上這個更重要。孟嘯楠,也不行。
反正都已經暴‘露’,她索‘性’也不再掩飾,繼續開了她的那輛車子。
其實所有的準備工作都已經做好,她再次過來,也只不過是爲了心安。
站在路邊,芙茗仰頭看着‘門’上的牌匾,那上面罩了一塊紅綢,明天,纔會正式拿下來。但牌匾上的字,即使隔着紅綢,她似乎也可以看得到。
雲想華服創意工作室。
雲想衣裳‘花’想容。那是她的希望,那是她不知道費了多少腦細胞才最終確定的名字。
“怎麼不進來?”工作室的‘門’從裡面打開了,有人走出來,站到她的身邊,問她。
芙茗不用刻意去看,只聽聲音也知道是嚴正義。
她勉強‘露’出一個笑容:“你怎麼也在?”
“我過來看看還有什麼遺漏沒有。”
他平淡的說着,就像之前很多次,他們一起商量那些瑣碎的事情。隨即,嚴正義又有些深意地望着她:“我猜你大概也會來,所以在這等你,怎麼樣,一起吃個晚飯吧?”
“好啊。”芙茗爽快地答應了。
這些天,她跟嚴正義相處的很是愉快。除了最初見到他時比較驚險的記憶,她現在,對他倒是完全放開心扉的。
作爲朋友,嚴正義真得很不錯。
兩人隨便找了家餐廳。嚴正義很強勢地拿過菜單速度很快的點了菜。
‘侍’應生送上溼‘毛’巾,芙茗淨了手。
這家餐廳還是比較有效率的,兩個人也沒等多久,先前要的菜品便一一端了上來。
芙茗現在其實沒什麼心情吃飯。她給自己盛了一小碗米飯慢慢吃着,邊吃邊等嚴正義。等嚴正義放下碗,她也剛剛好吃完最後一口。
這還是她在孟家練出來的絕活。因爲天天要陪孟夫人吃飯,她的速度就不能過於快或者慢了。時間一長,她便有了些心得。
芙茗見嚴正義的目光落在她的碗上,以爲他會說什麼。
“我飯量小”、“平時也吃得不多”之類的藉口她都已經想好好幾個,偏偏嚴正義只是望了她幾眼,什麼也沒有說。
芙茗有些意外,但同時也大大鬆了一口氣。
她現在真是有點怕他問她的‘私’事。
第二天,芙茗的雲想華服創意工作室很低調的開張了。
芙茗沒有大張旗鼓的請客或者是邀請朋友來捧場,只是放了一串鞭炮,嚴正義伸手扯去了牌匾上的紅綢算是完事。
事先她本來也是準備印一些‘精’美的卡片發給她的潛在客戶的,可是她又不太想讓人知道她潛伏在淡水,因此猶豫了很久,她終於還是什麼都沒有做。
現在看來,這真是個錯誤的決定。
可是,事先她又怎麼能想到孟嘯楠會不依不饒的呢?
她當初想躲的人,也並不僅僅是孟嘯楠,更多的,是躲她的家人、朋友,她有點害怕面對他們或關心或同情的眼神。
唉,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芙茗想着,還是按原計劃開始給曾經向她打聽情況的人一一去電話。
話說,她原先的電話卡早就不知道扔到哪裡去了,只是提前把上面的所有號碼都拷貝了一份而已。那是她很重要的人脈資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