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開工作室的事情已經敲定,但自己當老闆就與在職當員工有所不同了,什麼都要過問。更何況隨着裴意初的身價日益高漲,他們那邊也忙得不亦樂乎:周導的電影立時就要開拍,各種通告已經將裴意初的行程擠滿。
所以工作室的事情,大多都交給許涼去辦。首先就是要選定寫字樓,招聘人手,還有落實各種工作室的文件。
許涼簡直累成狗,葉輕蘊心疼她,摸着許涼漸漸瘦下去的臉頰,問用不用給她派個助理。
只要他開口,給她的助手肯定是最好的,能力效率都是頂尖,或許許涼是可以抽出空來,但這是她的事業,她想每個細節都有紮實的腳印。更何況將來葉氏的基金會要交到她手裡,到時候肯定事務會更多更棘手,她該是時候立起來了。
所以思索片刻,她還是拒絕了。
葉輕蘊當然清楚,她只要一根筋認了理兒,就絕不會輕易反悔。雖然怕她這麼勞碌,把身體給累壞了,但看見她整天兩眼散發光芒,很充實的樣子,他心裡又有一股淡淡的自豪。
一個月之後,許涼他們的工作室初具規模,可既然是開工作室,要簽下藝人,自然少不了要找好的經紀人。
但事實上,只要業內有些名頭的經紀人,都已經安定下來,不管是其公司內部,還是藝人給的獎金,數目大得令人咋舌。這就意味着,除非許涼他們的工作室有更優越的條件,否則他們不會輕易跳槽。
許涼找了好幾家獵頭公司,他們均沒能給出準確的答覆,許涼心裡不禁有些擔憂。
吳敏川和裴意初今天倒結束得早,回到工作室內,他們一般都是在晚上才能聚在一起商討工作室的事情,白天根本沒有時間,甚至有時連晚上裴意初也有通告,許涼需要和他們商討意見的時候,通常都只能通過電話或者視頻。
“這個月你忙壞了吧?”,吳敏川給許涼倒了杯溫水,放到她面前。
許涼精神倒還好,只是清瘦了一些,此時她身着一件定製印花及膝長裙,看起來既淡雅又有一股山澗流水般的靈動。
“忙起來才能體現我的價值。在你們背後躲了太久的懶,是時候讓我發光了”,許涼眨眨眼睛,笑道。
裴意初抿脣道:“你可是我們工作室的大功臣,看來先前我拉你入夥是個極其正確的決定。否則光憑我和敏川,這個工作室不知道猴年馬月才能開張”
許涼卻覺得渾身充滿幹勁,“我也不能老是這麼得過且過,其實這次未免不是個鍛鍊自己的機會。我被家人保護得太好,等走出那個世外桃源,才知道外面有奇峰險道,艱難萬重。不過既然別人能做到,我也可以”
她說話的語氣並不重,絲毫不帶宣誓的意味。但聽過的人都能感覺到她飽滿的內心,和清新的活力。
裴意初望着她,似乎陷在眼眸裡的這個人,身上帶着一層淡淡的柔光。
許涼將自己最近的工作進展都報備了一遍,還說:“我連咱們工作室的名字都取好了,你們要是覺得不好,另取一個也行”
其餘兩人都有些好奇,“叫什麼名字?”
許涼嫣然一笑,“就叫美衆,衆是我們三個人的意思,兩個大美女,再加一個大美男,可不就是美衆嘛”
吳敏川聽後忍不住笑起來,“這個好,我看也不用改了,就叫這個”
於是“美衆工作室”,全票通過。
許涼又提說起最近一直困擾她的問題,“現在工作室的硬件設備基本已經齊全,但我們工作室初開要想做得好,就必須請一位鎮得住場子的經紀人來。即使他只能管一位藝人,但名頭總是掛在我們美衆下面的,第一步走穩了,我們才能在這條路上走得更遠。但現在知名的金牌經紀人已然不好動搖,你們對此有沒有什麼好的人選?”
裴意初手指撫了撫下頜,“你們還記得李慕依麼?”
許涼和吳敏川都豁然擡頭看向他,特別是吳敏川,提起這個名字便十分激動,“就是十年前被譽爲點金聖手的李慕依?”
不是她們大驚小怪,而是李慕依說是娛樂圈一大奇蹟,也不爲過了。在五年前,李慕依一連捧紅了兩位天王,一位天后,在圈子裡的名聲,比一線明星還響亮。但後來她卻因爲家庭關係,逐漸隱退,那一週娛樂報紙上全都是關於她的消息,儼然風頭強勁。
這些年來,也不乏實力雄厚的影視公司想要請她出山,但最後都失望而歸。
他們這樣一座小廟,想要請來李慕依這尊大佛,怎麼聽怎麼玄乎。
既然裴意初提了出來,難不成他有什麼辦法?
接收了兩道殷切的目光,裴意初淡淡一笑,“別激動,我就這麼一說,醒醒神”,說完她們的眼神就從期盼立馬過度到失望,狠狠瞪了他一眼。
但他不說還好,一說起來,便勾得人心裡直髮癢。李慕依在娛樂圈強大的號召力衆人皆知,她一出山,不管是媒體或是影視公司,都要給面子。
只要她在,也就不愁籤不下好苗子。
雖然在一年前,聽說李慕依的丈夫患病去世,她因此萬念俱灰,還有傳言說她會上山出家。這又是一重挑戰。
但不管如何,既然有了這個念頭,不如盡力一試,如果到最後一無所獲,到底沒有遺憾了。
許涼暗自打定主意,便盤算着如何實施。
這時裴意初說:“時間不早了,今天就到這兒吧,周公都請了我好幾次了”
許涼含笑戲謔道:“是是是,周公是你永恆的夥伴”
裴意初清朗一笑:“我寧願他不要這麼愛我”
許涼一下子噴笑出聲。
等她回家,已經十點半了,司機將車子開到門口,等許涼進了門,纔開到車庫去。
客廳裡點着燈,許涼輕手輕腳換了鞋進去,葉輕蘊直接將客廳當書房裡,茶几上幾個文件夾攤開,他正專心致志地看着筆電屏幕。
許涼知道他在等自己。
“回來了?”,葉輕蘊含笑問道,在璀璨明亮的燈光下,一身淡然氣質永不散場,“要不要吃宵夜,你喜歡的椰奶小湯圓?”
許涼坐到他身邊去,挽着身旁人的手臂,頭靠在他肩膀上。“抱歉,最近老是讓你等我”,她心裡着實過意不去。
葉輕蘊展臂將她摟在懷裡,柔聲道:“傻瓜,幹嘛要道歉?你等我的時候,比我等你更多,夫妻之間還用道歉的話,那我的歉意不是要把家裡給淹了”
許涼側臉在他胸口蹭了蹭,心疼道:“你以後別在客廳裡等着了,茶几這麼矮,你俯着身腰不酸嗎?”
葉輕蘊笑了一下,“我只是想讓你一開門,就知道我在等你”
好一會兒他沒聽見她說話,摩挲了一下她的手臂,含笑問道:“哭啦?”
許涼悶悶地應了一聲,“你不要老是讓我這麼感動,我會中計的”
“我挖的坑你放心跳,我會在下面接住你”
好討厭!葉先生什麼時候情話技能滿點?
心裡埋怨着,她嘴角卻忍不住翹了起來。
第二天許涼正要去收集關於李慕依的訊息,葉氏基金會就打電話給她說,明天葉氏在A大捐建的一棟教學樓要落成,葉夫人不在,剪綵的事務自然要交給葉少夫人。
許涼真覺得忙昏頭了,婆婆在臨走之前,提說過這件事,可最近她腦子裡事情太多,動不動就堵車,這事兒便被忘到九霄雲外了。
看來今天只能忙活剪綵的事,時間是明天,但今天就要試禮服,還要到A大去接手相關程序,許涼便說了地址,讓司機直接送她去A大。
到了地方,許涼剛下車就遇見了嘉暉。
嘉暉正和同學往外走,他今天課少,正準備回公寓去。誰知道一到門口就有驚喜。
“姐姐!”,嘉暉興奮地喚道,“好久沒見面,你春節過得好嗎?”
許涼也有些詫異,但轉念又一想,嘉暉是A大的學生,在這裡出現並不奇怪。
她還沒來得及開口,嘉暉又道:“我本來還想着給你打電話呢,你就過來了,我們這算不算心有靈犀?”
許涼笑道:“剛開學,你正忙呢。要聚的話你到時候聯繫我就行了。今天來,我還有事要辦,估計不能和你一起了”
嘉暉雖然有些失望,但心裡也理解,便說:“那就等下次你有時間吧,姐姐,我還從美國給你帶了禮物”
他這麼有心,許涼心裡異常柔軟,“那我可要提前謝謝你了”,扭臉她便從另一羣人當中,看到了董澤銘的身影,對方衝她笑了笑,並沒有上前來打招呼。
許涼對他頷首致意之後,見時間不早,便和嘉暉道了別,往A大里面走去。
剛進了大門,基金會的理事蘇如梅便帶着一羣人過來迎許涼。
“抱歉,我遲到了”,許涼說道。
其他人哪敢挑葉家兒媳婦的禮,蘇如梅笑道:“不妨事,我們也剛到,幾分鐘前才聯繫好了校方。爲了不耽誤時間,我在學校裡找了一間休息室,等會兒禮服就在那兒試吧。可能裡面裝修簡單,請少夫人不要嫌棄”
爲了節省時間,她考慮得這樣周到,許涼不禁感激一笑,“真是麻煩你了,既然都已經打點好了,我們這就過去吧”
一羣人簇擁着許涼,一路浩浩蕩蕩往校長辦公室走去。
來了別人的地盤,總要拜訪一下。此時校長早就等着了,此人不是別人,正是葉家的二姑夫池諱江。
總是一家人,談話的氛圍便少了些客套,池校長將這次剪彩儀式的程序,還有葉氏基金會去年在A大獲得獎學金學生的接見情況,池諱江都給許涼一一講解清楚。
許涼知道這種事不必他親自過問,只是念着她是新官上任,讓她更輕鬆自在一些罷了。
認真聽完後,許涼便先同他道了些,兩人又說了些家中的情況,她便告辭出來了。
由蘇如梅領着,一行人又輾轉到了臨時準備的試衣間。
因爲許涼身份不同,自然不能讓她受委屈。進去一看,就知道蘇如梅口中的“簡陋”是她說得謙虛了。
裡面佈置得十分乾淨,衣架,吊燈,穿衣鏡,梳妝檯,瞧着都十分精緻。
許涼估摸着,這裡一定是她們提前搬了傢俱來,等她將衣服試完,又會原封不動地運回去。
先前她還當省了事,現在看來,只怕其中的繁勞只會翻倍。
雖然覺得這派頭實在大,但也能理解。許涼本人就是葉氏基金會的代言人,一出去就是葉氏的臉面,自然身價要一擡再擡,不能有絲毫折損。
這樣一想,她心裡自如了些,試衣間早已等待着的禮服設計師,還有該品牌的服務人員便開始爲許涼換裝。
鏡子裡,許涼一身紅色立領刺繡長裙,顯得她身材窈窕,氣質華貴,既奪目又端莊。
旁邊的人都在出聲讚歎,許涼並未因此自得,淡淡一笑,用純熟的英文跟設計師交談,因爲她最近瘦了一些,禮羣腰身顯得有些寬,麻煩她再改一改。
設計師將她現在的尺寸重新做了備註,非常專業地詢問了一遍衣服的舒適度等情況,這才讓許涼換下來。
本來設計師敲定了五套禮服方案,但許涼說不用再試穿,就用紅色的這一套。
她其實是覺得這一套套換下來,實在太累,便如是說道。
既然許涼發話,其他人自然沒有意見。蘇如梅又將明天儀式的時間地點強調了一遍,又略說了基金會扶持的幾位大學生的情況,一羣人這纔出了A大。
許涼被基金會的人送上車,等汽車開動,她心裡終於鬆了口氣。
她又將獲獎學金學生名單看了一遍,裡面不僅有董澤銘,還有寧嘉謙的妹妹,寧嘉柔。
好久沒有再碰到過寧嘉柔,上次見面,還是她到亞森,化名方柔面試的時候。
只是以寧嘉謙的經濟實力,不會到讓妹妹領貧困獎學金的地步吧?
不知道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變故,許涼眉頭不知不覺擰了起來。
許涼又忙活了一下午,回到家,終於可以把蘇如梅發給自己的演講稿看一看。
葉輕蘊最近也開始忙起來,聖安要在枝州開辦分公司的事已經落實,他要儘快弱化顏氏在華聞董事會的話語權,然後一擊即中。
許涼見他有些疲乏,便主動提說:“要不你泡泡腳吧,我給你按摩一下穴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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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下子就笑開了,“我的腳還要繼續服役,可不能這麼快就殘在你手上”
許涼嗔道:“夫妻之間最起碼的信任呢?”
“最起碼的信任就是,我堅信你智商長期不登錄”
許涼越發被他激起了鬥志,將他拉到馬桶蓋上坐下,然後拿了浴室裡一個棕色木盆,裡面倒了些解乏的泡腳藥粉,放了熱水端到他面前。
葉輕蘊不喜歡聞中藥味道,但她興致這麼高,也只是皺了皺眉眉頭。
許涼打開手機,搜了腳上按摩穴位,便蹲下身去要幫他脫襪子。
葉輕蘊趕忙制止道:“你別動,我自己來。你不是做這種事的人,出去等我吧”
許涼卻沒起身,“你自己怎麼按摩?聽說日本女人每天爲丈夫全方位服務,你就當今天有個日本女人的靈魂附了我的身”
說着她腦補了一下葉輕蘊睡在牀上,他旁邊的女人突然在夢裡喊了一聲“雅蠛蝶”的情形,突然噴笑出來。
葉輕蘊失笑地看着她,“爲我泡個腳也能這麼高興?”
許涼笑道:“當然了,我向你證明了,我其實是個賢妻良母”
見她如此堅持,葉輕蘊不再拒絕,將腳伸進熱水裡。
“水溫還行嗎?”,她一邊說,一邊用毛巾擦洗他的腳背。
葉輕蘊仍覺得捨不得讓她這樣做,心疼道:“阿涼,你快起來,你不用爲了我這樣做”
“已經遲了,我手已經沾溼了”,她理所當然地說。
想了想,她忽然用方言問了一句,“老闆第一次到我們按摩院裡來啊?”
見她覺得好玩兒,葉輕蘊笑道:“是,你們這兒除了按摩,還有沒有其他服務?”
按摩小妹擡頭瞪了他一眼,“我們這兒是正規,沒那麼多歪門邪道。老闆,你花花腸子可真不少,家裡老婆可遭老罪了”
葉老闆:“這話可真冤枉我了,家裡老婆管得嚴,我可沒心思出來亂搞。搞她一個我就知足了”
他越說越不正經,許涼磨牙道:“什麼搞不搞的,你犯什麼渾?”
葉輕蘊無辜道:“明明是你讓我演煤老闆的,這說明我演技卓越”
說不過他,許涼便看了一眼擺在一旁的手機屏幕上顯示的腳底穴位,忽然曲起指關節,狠狠往他腳上一壓。
葉輕蘊悶哼一聲,雙手抓緊褲縫,咬牙道:“你這是要謀殺親夫麼?”
許涼得意地說:“老闆,我在我們這兒手藝一流,衆所周知。我纔剛開始呢,接着再給您好好按按”
接着她又是一頓用力,把葉輕蘊折磨得不輕。
等她用那毫不專業的按摩手藝在他腳上練完,葉輕蘊已經額頭冒汗,靠在牆壁上氣喘吁吁。
許涼換了一道不加中藥的熱水,替他又洗了一遍,這才幫他擦乾腳。
洗乾淨手,許涼見他還坐在馬桶蓋上一動不動,便湊近臉去看他,自我感覺不錯地說:“現在你覺得不那麼累了吧?”
他哭笑不得地說:“你又疼又癢地來一場試試,誰還有空閒覺得累?”
許涼笑眯眯地說:“鄧爺爺說了,別管黑貓白貓,抓到老鼠就是好貓。行了,時間不早,我們睡覺吧”
葉輕蘊簡直快衝她豎起大拇指了,“我現在十分懷疑你在我面前大智若愚”,只今天這麼一小會兒,就把以前我損你的仇都報了。
許涼笑道:“你總得允許我揚眉吐氣一天吧”
葉輕蘊嘆了一聲,等腳上那股複雜的酥麻感消退,這才起身上牀。
她也躺進被窩,十分熟練地鑽進他懷裡,在他嘴脣上親了一下,輕聲道:“葉先生,晚安!”
葉輕蘊語氣有些委屈地說:“腳現在還疼呢,安不了”
“那你要怎樣?”
“坐上來,自己動”
“抱歉,我已經睡着了”,說着嘴裡冒出一串鼾聲。
葉輕蘊輕笑一聲,在她臉頰上吻了一下,“雖然你手藝不怎麼行,不過仍然謝謝你,葉太太”
許涼嘴脣翹了翹,“不用謝,老闆下次光臨的時候,我給你打五折”
他正聲說:“沒有下次了”
第二天夫妻兩個都起了個大早。可能她按摩真有點兒效果,葉輕蘊睡得很香,所以一大早穿戴整齊,看起來神采奕奕。
許涼則不放過任何機會,見縫插針地背自己的發言稿。她真怕到時候底下站着那麼多人,自己突然忘詞了。
她真不知道,基金會的文秘爲何要把稿子寫得這麼長。她已經精簡過一遍,但還是覺得字數不少。
背到一半,旁邊正往切片面包上抹花生醬的葉輕蘊一字不落地將她的演講稿背了出來。
許涼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你昨晚偷偷背過?”
他悠然一笑,“剛聽你念出聲來,記下的”
許涼不禁扶額,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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