鑽石鑑定機構曾經極力勸說她把鑽石賣給他們,鄭雨落卻拒絕了。
她不知道這些鑽石是誰給她的,可是她知道,必然是極爲重要的人給的。
這不可能是哪個人不小心落下的。
之前,她躺在重症監護室裡,除了醫生護士和家人,沒有人進去過。
她也問過妹妹很多次了,妹妹說,除了那幾天,除了父母和她,沒人去看過她。
鑽石,象徵的是永恆不變的愛情,除了個別的收藏愛好者,普通人買鑽石,都是求婚、結婚用的。
鄭雨落的眼睛裡有淺淺的茫然,是誰想跟她求婚嗎?
她拿着鑽石,走到衣櫃前,撫摸着裡面那件男式的灰色呢大衣,緩緩的閉上眼睛。
有淚滴在不經意間滑落,鄭雨落難受的有些無法呼吸。
每一次,她靠近這件衣服,總是會不知不覺的流淚。
她心裡已經越來越確定,這件衣服的主人,對她來說,必然是一個極其重要的人。
可是,她爲什麼會把他給忘了?
他又爲什麼不來找她?
又或者,他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了嗎?
鄭雨落當初從重症監護室轉到普通病房以後,就看過自己的相關新聞了。
新聞上有一個猜測,說她是自殺的。
鄭雨落起初覺得荒謬,她有父母,有妹妹,活的幸福快樂,爲什麼要自殺?
可是如今,她已經慢慢相信,自己當初或許真的是自殺的。
只是醒來以後,她把自己自殺的原因忘得乾乾淨淨,把某個人,也徹底遺忘了。
從來沒有人提起過關於他的一切,就好像他從來都不曾存在過。
可是午夜夢迴,她總記得有一個溫暖的懷抱,抱着她,連名帶姓的喊她:鄭雨落,你醒醒!
夢境支離破碎,聲音模糊,而他的影子更是模糊。
夢醒之後,她總是淚流滿面,心痛的無法呼吸。
鄭雨落擦擦眼角,把鑽石藏好,換了衣衫,關上櫃子,走出了房間。
鄭雨薇已經在她房間外面等着了,見她出來,立刻高高興興的上前挽着她的胳膊,笑着道:“姐姐,走吧,姐夫在樓下等了好一會兒了呢!”
鄭雨落微笑着點頭,跟她一起下樓,然後三個人一起出去散步。
三人一起散步,這本來是有些奇怪的。
可是鄭雨落不喜歡單獨跟鄧坤散步,每次都必然要拉上妹妹,這樣她纔會自在一些。
鄭雨薇也不放心姐姐跟鄧坤單獨在一起,總怕她吃虧,所以也半推半就的來了。
至於鄧坤,這姐妹倆容貌一樣,性格卻截然不同,一個溫柔婉約,一個活潑火辣,兩個人一起陪他散步,頗有點兒姐妹共侍一夫的意思,讓他虛榮心爆棚,巴不得兩個人一起來。
當着鄭雨薇的面,他跟鄭雨落親暱一些,鄭雨落一般不會反抗。
而當着鄭雨落的面,他偷偷的佔鄭雨薇的便宜,爲了不讓鄭雨落髮現,鄭雨薇通常也會忍氣吞聲。
鄧坤不動聲色的摸了鄭雨薇一把,見她咬牙切齒的忍耐,簡直想放聲大笑!
他心情很好的攬着鄭雨落的腰,把她往自己的懷裡按,看到鄭雨落順從的樣子,心情就更好了。
鄭雨落輕聲問:“你臉上怎麼有好幾道紅印兒?”
鄧坤溫柔的笑笑:“沒事兒,剛纔跟薇薇鬧着玩兒,被她撓的。她整天跟個小野貓似的,就愛開玩笑。”
他說着,深深的看了一眼站在鄭雨落那一側的鄭雨薇。
鄭雨薇沒理他,微微一用力,把鄭雨落從鄧坤的懷裡拽出來,自己抱住她,跟她撒嬌:“姐姐,姐夫剛纔非要進你房間,我攔着他不讓他進,然後就不小心把他的臉撓了,你不許怪我!我是爲了保護你!”
鄭雨薇撒嬌的時候很少很少,所以每次一撒嬌,鄭雨落必然會毫無原則的向着她。
更何況,她是真的不願意讓鄧坤進自己的房間的。
妹妹做的對。
就是撓了鄧坤的臉似乎有點兒不大好。
“不怪你,不過,下次別撓臉了,可以撓癢癢哪!”
鄭雨落語氣莞爾,神情輕鬆,一看就是真的沒往心裡去。
鄭雨薇輕輕的鬆了口氣。
景智站在路邊的一顆樹下,看着鄭雨落跟鄧坤說說笑笑,有時候還會親暱的抱在一起,眼睛裡的哀痛根本無法掩飾。
或許,是他的目光太過濃烈,鄭雨落若有所覺,忽然轉頭朝他看了過來。
景智卻把帽子戴到頭上,壓低帽檐,蓋住自己大半張臉,沉默的走遠了。
鄧坤原本在跟鄭雨落講笑話,見她沒反應,不由問:“落落,你在看什麼呢?我的笑話不好笑嗎?”
鄭雨落回過神,淺笑着道:“沒什麼,我剛纔沒聽清,你再講一遍好嗎?”
鄧坤好脾氣的把笑話又講了一遍,鄭雨落配合的笑了。
可是,鄭雨落的心裡卻沒有任何快樂的感覺,她總覺得空空落落的,就好像錯過了什麼重要的東西一樣。
她忍不住回頭,看向遠處那個孤獨的身影。
夜晚視線不佳,對方又離的太遠,鄭雨落什麼也看不到,只能看到一個大致的輪廓。
可是,不知道爲什麼,她總覺得,剛纔的那個人,如果穿上她衣櫃裡的那件大衣,會很合適。
鄭雨落輕輕的搖了搖頭,心裡笑話自己已經魔怔了。
她走在路上,總會不自覺的打量男子的身高和身材,想象着對方穿上那件灰色大衣的樣子。
只是,到目前爲止,她覺得最合適的一個人,不是剛剛走過去的那個孤單的影子,而是站在她身邊的鄧坤。
當然,她從來沒有讓鄧坤試過那件衣服,她只是注意過鄧坤衣服的尺碼,跟那件灰色大衣,剛好吻合。
剛纔走過去的那個人,似乎有點兒瘦,穿上那件大衣,估計要肥一點的。
在外面溜達了一個小時,鄧坤把姐妹倆送回家,然後纔開車回自己家去了。
鄭雨落站在窗邊,看着鄧坤開車離開,一種莫名的熟悉感向她襲來。
她總覺得,在鄧坤之前,她曾經也站在窗邊,看着某個人離開,消失在蒼茫的夜色裡。
鄭雨落摸着心口,喃喃的道:“我要是此生都無法想起你,你會恨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