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懷孕

方佑謙倚在車旁等待,看到她出來,立刻迎上去。當他看清她的樣子後,微微怔住,她衣衫凌亂,滿臉淚痕,想想就能猜到方纔發生什麼事了。

ωwш● тт kan● C ○ 元音嗚咽一聲,淚水決堤傾瀉……她一頭扎進他的懷抱,抱緊他的腰,彷彿在大海中抱住唯一的救生浮木。

方佑謙感受到她身子不住的顫抖,眼裡浮現一抹疼惜,知道她情緒在極度波動,此時任何語言都是蒼白,只是更加摟緊了她。

元音永遠都不會忘記,在她人生最晦暗絕望的時刻,這個男人給了她一個懷抱的溫暖。

“我們走吧。”方佑謙低沉出聲。

元音默默點頭,男人攬住她單薄的肩頭,一言不發地帶着她上車。

元音強忍着,不去回頭看這個家最後一眼。

就讓她將這份愛埋藏在心裡,從此,天涯海角,再不相見。

你不知道我爲什麼離開你

我堅持不能說放任你哭泣

你的淚滴像傾盆大雨碎了滿地

在心裡清晰

你不知道我爲什麼狠下心

盤旋在你看不見的高空裡

多的是,你不知道的事

……

陸柏川,多的是你不知道的事。

房間內,陸柏川透過窗戶,看到方佑謙攬着她上車離開,面容扭曲了起來,眼裡浮現兇狠的光芒,幾乎噴出火來,周身盡是森寒的殺意,冷酷如同地獄的修羅。

這對狗男女,就這樣在他眼皮子底下摟抱着走掉……不可饒恕!無法原諒!

陸柏川一拳砸在雪白的牆壁上,立刻有鮮血染在上面。

他口中狠狠咒罵道:“賤女人!賤女人!”

他終於看透了,這個世界,根本不會有什麼感情是永恆的,那都是傻瓜幻想出來的罷了!

元音,方佑謙,你們等着,我不會放過你們!

……

方佑謙開着車,時不時擔憂地看向身邊的女人。

只見她雙目呆滯,默默流着淚,彷彿靈魂已經出竅,只剩下這個軀殼。

他沒有阻攔她的哭泣,因爲他知道這個時候她最需要的就是發泄。

他不明白的是,他分明看得出她還深深愛着那個男人,爲什麼又要親手導演這場戲。

那一刻,他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將她攬入自己懷中,聲音低柔地說:“如果覺得心痛,就盡情哭吧,想哭多久就哭多久。”

元音在他的懷抱裡忍不住放聲大哭,苦澀的淚水滾落,弄得她一臉狼狽。

像是壓抑了太久的緣故,如同突然擰開的水龍頭一般,想把一切情緒都隨着眼淚傾瀉而出。

或許流光了,心裡纔會舒服吧。

她覺得,從今以後,她不會再幸福了。

方佑謙從來沒有見過哪個女人哭成這樣,似乎失去全世界那樣絕望,她眼裡已經沒有任何神彩,有的只是深深的無助和沉痛。

她一向都是充滿朝氣,積極向上的,但是,那個男人可以讓她如此傷心難過,絕望的像是失去全世界。

他看着她的淚水,內心動容了,愛到何等深的地步,纔會哭得如此痛徹心扉。

就在這一天,這個小女人透明的眼淚,真摯的情感,深深打動了他……

等到她哭泣漸漸停止,方佑謙問道:“接下來,你想去哪裡?”

元音茫然了,她突然發現天下之大,自己竟無處可去。

方佑謙好似洞悉她的心事,適時提議:“不如這樣,你暫時住在我那裡吧?”

元音緩緩看向他,情緒低落地說:“總經理,謝謝你,但是不必那麼麻煩了,我在外面找個地方住就好。”

“你一個人在外面我不放心,再說我的房子很大,就我一個人住,多你一個不多。”

“可是……”

“別可是了,就這麼定了。”

方佑謙開車,直接駛向自己的住處……

來到方佑謙的居所,元音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呆滯的模樣,像個木偶娃娃。

方佑謙給她倒了一杯水,在她身邊坐下,柔聲說:“今天不要想那麼多了,我給你放好熱水,你洗個澡就早點睡覺吧。”

元音漠漠看向他,說:“總經理,我想辭職。”

方佑謙一怔,“爲什麼?這份工作做的不順心嗎?”

“不是,這份工作我很喜歡,也很珍惜。但是現在,不想做了,因爲我想離開這裡,離開這座城市。”

“你要離開臺北,是爲了避開他,對嗎?”

元音沉默着點點頭。

“你想好去什麼地方嗎?”

“暫時還不知道自己該去哪裡,不過不管什麼地方,只要不是臺北,都可以。”

“你現在這個樣子,不適合一個人出遠門,不如你先在我這裡住幾天,辭職手續我會給你辦好,你有充足的時間想想自己去哪裡。”

“這太給你添麻煩了。”

“我站在朋友的立場幫了你,我也希望你以一個朋友的身份接受我的幫助。可以做到嗎?”方佑謙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對於這雪中送炭的情意,元音無比感動,由衷地說:“謝謝你,總經理。”

“你要辭職了,以後我們就不是上下級關係,叫我佑謙好了。”

“這……這不太好吧……”

“叫我佑謙。”

“佑……佑……”

“就這麼難嗎?”

“只是覺得不好意思說出口。”

“看來在你心裡,我首先是你的上司,其次纔是你的朋友。”

“不是的,你誤會了,我只是還沒叫順口。”元音緊咬着脣瓣,聲音低如蚊吶:“佑謙……”

“這不是叫的很好。”方佑謙露出滿意的笑,揉揉她的發,“去洗洗吧,我把客房給你收拾出來。”

“好的,謝謝你。”

“你這一天說了多少個謝謝了,以後不許再對我說這兩個字。”

元音羞怯地點點頭,快步走開了。

方佑謙看着她的背影,眸光變沉。

他對她一直都有一種莫名的情緒,但是礙於她已婚的身份,他一直努力剋制那種情愫的膨脹。其實他明白,那種情愫是什麼,兩個字概括,叫做喜歡。

現在,她離婚了,他姑且把這當做上天給他的一次的機會,他決定好好把握住她。

次日,陸柏川面色陰冷沉重地走進陸氏集團的辦公大樓,整個公司的員工都感覺到他的怒氣,恨不得退避三舍。

他大步的走進自己的辦公室,“砰”的一聲,用力關上了辦公室的大門。

有職員對着總裁的心腹高修問道:“高特助,陸總這是怎麼啦?”

高修沒有說話,只是無奈地嘆了一聲。

據他所知,最近總裁的不開心,都是因爲家中的總裁夫人,這次也不例外吧。

高修跟着走進辦公室,問道:“總裁,發生什麼事了,大早上的火氣就這麼大?”

話音剛落,一份重重的文件夾朝他扔過來,他敏捷地躲開,打開文件夾一看,心疼地說:“總裁啊,這些都是上千萬的案子,怎麼可以隨便扔。”

“讓員工加班加點,在今天之內把這個case做出來。”陸柏川聲音冷淡地說。

身爲陸柏川的下屬,大家早已習慣被他陰晴不定的脾氣遷怒,也很少有人會抱怨或者辭職,誰讓陸氏集團給員工的薪酬和福利那麼誘人呢?

想到這裡,高修開始爲即將忙碌的員工掬一把同情的眼淚,同時也暗暗期望,總裁趕緊和家裡的小夫人和好,不然倒黴的可是他們這羣人。

……

中午方佑謙不回家,元音簡單地給自己做了一餐午飯,回到自己的臥室,並不直接上牀休息,而是來到窗戶邊。

今天的天氣有些陰沉,似乎在迎合她的心情,迎面吹來的風中帶着點點寒意,刺痛的不只是她的臉,更痛的是她的心。

這才分開第一天,她就想念那個男人了,以後漫長的人生,該如何度過……

她把方佑謙的家裡裡外外打掃個遍,企圖用忙碌麻痹自己。只要忙起來,她就沒有功夫去想太多,就沒有心情再去難過。

可是整整一天,她的眼睛都在酸脹中度過,擦地板的時候,終於再也支撐不下去,眼淚啪嗒啪嗒砸在地上。

方佑謙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她的後面,手放在她的肩膀上,聲音裡滿滿都是擔憂:“音音,你還好嗎?”

元音擡起頭,一雙漂亮的眼睛哭得又紅又腫,長長的睫毛輕閃,分外惹人憐惜。

方佑謙看到她這個樣子,十分心疼,勸慰道:“又在想陸柏川了?既然已經下定決心的事情,就不要再回頭想了,不然難受的只有自己。”

元音點點頭,疲憊無力地說:“我知道,只是接受現實,對我來說需要點時間。”她深吸一口氣,用力擦乾眼淚,“不知道你提前回來,我這就去做飯。”

方佑謙拉住她,把她按在沙發上坐下,說:“你坐着別動,晚飯交給我就好。”

“我在你這裡白住,怎麼還好讓你給我做飯呢!”

“今天我把你的辭職手續辦好了,從今以後我們的關係只有朋友這一種,我不許你對我這麼見外。”

元音知道再推辭就是矯情,只好說:“那好吧,今天就嚐嚐你的手藝。”

半個小時,色香味俱佳的飯菜新鮮出爐,元音挨個嚐了一遍,驚訝地說:“味道真不錯,想不到你這麼會做飯!”

“一個人生活,有時候會自己做着吃。”

“你這麼適合居家過日子的好男人,放着單身實在可惜,應該趕緊找個女人結婚。”

“如果沒遇到最喜歡的,我是不會輕易結婚,否則走不下去還要離婚,於我來說是件很麻煩的事情。”

元音聞言,臉色微僵。

話一出口,方佑謙就感到後悔了,這個時候提“離婚”二字,不是在元音的胸口劃刀子嗎……看到她微變的表情後,這種悔意更重了。

“音音,抱歉,是我口不擇言……”

“沒關係,你說的很對,結婚的事情確要慎重思考……”元音話沒說完,胃裡一陣翻涌,連忙跑到衛生間嘔吐。

方佑謙快步跟過去,擔憂地問道:“你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我沒事……”元音有氣無力地說完,又開始哇哇吐起來。

方佑謙一邊幫她順着背,一邊說:“你吐的厲害,我們去醫院檢查一下吧。”

元音吐完,漱完口,擺擺手說:“不必了,沒什麼大礙,估計是我這兩天心情不爽導致的。”

“如果我不在家的時候,你還出現這種情況,一定要告訴我,我們去醫院檢查,知道了嗎?”

“知道了,我的身體我有數,你就放心吧。”

……

元音沒太把這當回事,但是接下來兩天,她還是會出現噁心的狀況,每次都是乾嘔,想吐卻什麼都吐不出來,吃飯都沒有什麼胃口。

她仔細想了一下自己異常的原因,腦海裡白光乍現。

她是懷過一次孕的人,很快就把這次的狀況和上次的懷孕時的反應聯繫在一起,心裡涌起不好的預感。

該不會,她在這個時候懷孕了吧……

一想到這個可能性,她就額頭冒汗,手腳發涼。

懷着異常紛亂的想法,她去醫院做了一個檢查,心裡暗暗乞求上天千萬不要讓她懷孕,但是醫生的宣判還是無情地打碎她的願望:

“恭喜你,你懷孕了。”

元音呆呆的,不敢接受肚子裡有小生命的事實。

什麼時候不可以,怎麼偏偏在這個時候……

醫生望着驚呆的她,微笑着說:“知道有寶寶了很意外吧,你會習慣他的存在,要按時到醫院來做檢查哦。”

“知道了,謝謝你。”

元音面如死灰地喃喃說完,拿着檢查報告走出來,醫院的走廊不算長,可是對她來說,這條路長得就像一生。

她在醫院外面的花壇邊呆呆地坐了兩個小時,思索這個孩子的去留問題。

其實,這本來是個不用花精力思考的問題,直接打掉是最明確的辦法——畢竟,她和陸柏川是兄妹,體內流着相同的血液,結爲夫妻已經不被世俗容忍,懷了孩子更是結下罪惡的果,這是衆神無法饒恕的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