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門隱婚 66相依
唐意因着他大力的這麼一推,趔趄了步。
身後的工作人員語帶焦急,“唐小姐,快跟我走吧,待會場面會更加混亂的。”
封騁站在唐意的跟前,見她杵着,“做什麼?生離死別似的?快走。”
他伸出雙手,捧着唐意的臉,拇指在她面頰上摩挲着,“見不到就不怕了,回家等我。”
越來越多的人往回跑,還能看到到處是被踢翻的燒烤爐,孩子們的哭喊聲淹沒掉最後一點餘留着,未來得及消逝的歡愉,整個樂園,仿若忽然成了人間煉獄。
那名工作人員拽了把唐意的胳膊,她看到封騁已經轉過身,大步朝着出事地而去。
驚慌失措的人們大批跑來,唯有封騁一人,迎難而上。
兩道逆行的線,他高大挺拔的身影被淹沒在人羣中,時不時,又有人撞向他,唐意心裡滋生出一種莫名的悸動,工作人員將她帶到棵粗壯的樹底下,“唐小姐,要不,我先安排您回去吧?”
“不用,我就在這。”
人們跑了出來,一個個驚魂未定,“太慘了,那麼高的地方摔下來,肯定活不成了。”
“怎麼這麼倒黴啊?開園第一天就遇上這種事?”
“就是,晦氣啊,我還帶着兩個孩子呢,以後再也不敢來了……”
“走吧走吧,快走,嚇死人了。”
唐意看到一批批的客人往外走,她垂在身側的手不由攥緊,旁邊,一對母女滿臉懼色地離開,唐意忽然伸手拽住了對方的手臂。
那名媽媽嚇了一大跳,“你做什麼?”
她張張嘴,卻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對方使勁將自己的手臂掙開,抱起女兒,逃也似地走了。
身側的男人看她眼,“唐小姐,你沒事吧?”
“剛纔都還好好的,怎麼會變成這樣?”玩旋轉木馬時,孩子們的歡聲笑語還在耳邊,那麼清晰,遺留在了唐意的心底,她多想保住那刻的快樂和寧靜。
“進園的每個人,我們都覈實過身份證的,可誰能料到有這種事啊?”
綠茵茵的草地上,人羣很快散開,一眼望去,能看到封騁和幾個工作人員站在那。
救護車很快趕來,尖銳的鳴笛聲就在唐意耳邊,醫護人員擡着擔架快步過去,很快,就又擡了回來。
站在她身側的男子催促聲,“唐小姐,走吧,不然封少待會要怪罪了。”
唐意遠遠看到擔架上的男人蒙了層白布,白布上,又點綴滿紅豔的鮮血。
她難受的將手按在胸前,“走吧。”
唐意坐在休息室裡等,她手裡捧着杯水,聽到腳步聲,她擡頭看看,封騁走到她跟前,“怎麼沒先回去?”
“嗯。”
她輕應聲,算是做了回答。
封騁接過她手中的水杯,放到桌上,“走吧,回家。”
唐意跟在他身側,不知不覺,離出事到現在已經一個多小時過去了,唐意坐在車內,駛出去時,發現園內空蕩蕩的,幾乎沒人,這件事,肯定已經傳遍了,唐意的視線定格在那些旋轉木馬上,它們一上一下,孤獨寂寞地遊走,馬背上,卻一個小孩子都沒有。
唐意鼻尖酸澀,肩膀上驀然一重,她扭頭看向封騁對向她的視線。
她薄脣輕蠕動,“爲,爲什麼會出這種事?”
封騁搖下頭,“不知道。”
他也很安靜,不像平時那樣能說會道,耍嘴皮子,可唐意這會卻情願他沒個正經,也好消除她心裡越來越重的恐懼和愧疚感。
對,是愧疚。
她開始將這件事同那份文件套在了一起。
“封騁,那個人會死嗎?”
“十有八九。”
唐意咬緊脣肉,心亂如麻,兩個手緊張地絞在一起。
封騁見狀,將她的雙手掰開,強行握了她的右手在掌心內,唐意還沉浸在那種揮之不去的懼意中,她使勁握緊手指,直到聽見聲悶哼傳到耳朵裡,她低頭一看,將封騁的手掌攤開,才發現他掌心內被她掐出了一個個月牙形。
封騁就勢將她摟在懷裡,“不用害怕,心裡別去想着。”
她閉起雙眼,“可我看到他跳下來了,那麼縱身一躍,就往下摔了……”
封騁見狀,乾脆封住她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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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深入,沒有輾轉反側地掠奪,只是印着她的脣瓣,讓她開不了口而已。
唐意喉間輕滾,睜開眼簾,視線仿若被封騁如黑曜石般的潭底吸附了進去。
她雙手落向男人的手臂,封騁就勢將她擁在懷裡。
回到億居,封騁讓保姆去泡杯熱牛奶過來,管家也已經聽說了這件事,他焦急地站在旁邊,“封少,這件事絕對沒有那麼簡單。”
唐意握緊手裡的牛奶杯,垂着視線。
封騁餘光睨到她這幅樣子,話卻是衝着管家說的,“怎麼個不簡單?”
“那人應該是自殺,可他選擇的場地有千千萬萬處,怎麼偏偏選在了封城樂園?而且又是開園當天,且是樂園內人流量最最密集的地方,這樣猝不及防的一擊,是讓您連封鎖消息的時間都沒了。”
封騁靠着沙發,一語不發。
唐意覺得越來越冷,兩手快要握不住杯子了。
恰在此時,封騁接到了個電話。
唐意豎起耳朵,只聽到四個字,封騁無奈且略帶疲倦道,“我知道了。”
等他掛上電話,管家忙湊上前,“封少?”
“人死了,當場就死了。”
唐意一驚,杯中乳白色的牛奶已經晃到了杯口處。
管家懊惱不已,“封少,這件事必須好好查查,肯定有鬼。”
“哪裡有鬼?”
“開園當天,所有的活動都安排好的,又經過縝密排查,每處的工作人員,早已接受過專業訓練,按理說是萬無一失……”
封騁噤聲不語,似在思忖。
管家緊接着又道,“封少,那份文件,還有什麼人看過嗎?”
“企劃部總監親自做了傳送給我的,他是公司的老員工,有些規矩他懂。”
“那您……”管家欲言又止,目光不由看向唐意,“您這兒會不會有什麼紕漏?”
封騁抓着管家的話,“你看着唐意做什麼?”
管家也不避諱了,目光直接落到唐意的臉上。
唐意視線對上他,封騁冷冷接過口,“她不可能做那些事。”
“封少,凡事皆有可能,況且,唐小姐不是沒有動機。”
唐意將杯子放向茶几,封騁輕斥聲,“行了,別胡亂猜測,還嫌我不夠頭疼的。”
管家看了看唐意,退到一旁。
兩人午飯沒吃,雙雙到了樓上。
封騁徑自走進更衣室,換了套衣服,他穿着拖鞋走到牀邊,被子也沒掀開,直接躺到上面。
他見唐意坐在那不動,封騁起身,一把將她拖到牀上,“是不是嚇傻了?”
唐意至今不敢回想那個畫面,“有什麼想不通的事,那麼高的地方跳下去,難道不害怕嗎?”
“有些人覺得,生比死還可怕,既然是解脫,有什麼好怕的?”
唐意蜷起雙腿,封騁抱着她,唐意動了下肩膀,“其實管家說得沒錯,那文件要是被別人看見,是不是挺麻煩的?”
“別胡思亂想,在我封騁手裡的東西,漏不出去,”男人上半身往後靠,“再說,我籌備至今,就爲這天,每個環節我都反覆敲定過,既然還是避免不了出事,就只能自認倒黴了。”
他完全沒有懷疑到她的身上,唐意扭過頭剛要說些什麼,封騁就起身了。
“你好好睡一覺,我吩咐廚房給你做些吃的,我先回趟封城樂園,處理一些善後的事。”
“好。”
唐意眼看着他出去,封騁將門帶上,頎長的身子在門口站了許久。
他知道的是很多,甚至多花了一倍的心思去佈置防備,但是……
封騁冷笑了下。
誰能想到,會有人進園自殺?
遇上這種,他就算派兩個軍隊駐紮在這,都避免不了。
千算萬算,算計得到,但不一定代表了他能阻止飛蛾撲火的手段。
封騁握着門把的手鬆開,快步下了樓。
唐意起身,看到封騁的車很快開出去,她忙回屋拿了包,下樓離開。
去的路上,她就給蕭謄打了電話。
唐意先到約好的包廂,等了足有一個多小時候後,蕭謄纔過來。
男人神色輕鬆,“等了好一會吧?臨時有個重要的會議走不開,吃過飯了嗎?”
唐意擡起眼簾看他,“蕭謄,封城樂園的事,你聽說了嗎?”
“現場直播的,怎麼能不知道?”蕭謄抓緊點了些菜,笑着衝唐意說道,“封城樂園是不給進了,但記者在外面採訪了不少出來的遊客,裡面的事,怎麼可能瞞得住?現在,微信微博也都傳開了。”
“那你今天,行動了嗎?”
蕭謄喝了口茶水,“你想問什麼?”
“爲什麼會有人在裡面自殺?”
“糖糖,那就只能怪封騁運氣不好,就跟天要下雨一樣,有些事是阻止不了的。”
服務員上了菜,唐意瞅着一盤盤色澤鮮潤的菜餚,她鼻腔內充斥着血腥,哪裡吃得下去。
“蕭謄,我答應將東西給你,但我沒想到要鬧出人命。”
“糖糖,你不必自責,這件事跟我們毫不相干,那完全是封騁自食惡果,他平時得罪的人也不少,是時候讓他嘗些報應了。”
他給她夾着菜,可唐意卻筷子都沒動下。
“你知道當時園裡有多少孩子嗎?那個人,就當着衆人的面往下跳了,蕭謄,那原本是一個樂園……”
“糖糖,你已經認定了這件事是我做的,是嗎?”
“那,不是你做的嗎?”
蕭謄倒了杯酒,輕啜口,不言不語。
唐意讓自己冷靜下來,“蕭謄,我和你之間,儘管分開了,但在一起的時候,你也從沒有騙過我,這是我如今想來,唯一值得欣慰的了。現在我就問你一句,你老老實實跟我說吧。”
蕭謄舌尖輕抵下嘴角處,“你真想聽?”
“真想,不然,我反而會胡思亂想。”
他將杯中白酒一飲而盡,男人閉起眼簾,喉間滾燙無比,半晌後,他才睜開眼,“你給我的文件,我仔細看過,沒有一處紕漏,封城樂園又是封家近年來投資最大的項目,不容有差,所以,爲了這個問題,我也頭疼了幾天幾夜。”
“你想說,這件事跟你一點關係沒有,是嗎?”
蕭謄對上唐意的目光,曾幾何時,他們是親密無間的戀人,彼此間的一個小動作都瞞不過對方,如今,蕭謄被她這樣直勾勾盯着,有些話到了嘴邊,還是嚥了下去。
他堅持到今天的目標,不就是爲了唐意嗎?
一路上想好的謊言被他親自撕開,蕭謄還是對她撒不了謊。
“也不叫完全沒有關係,這件事,我交給了一個信得過的人去辦,他說,前幾天有人在他朋友圈裡直播自殺,後來沒死成,但卻活得生不如死,具體的事,是他去辦得,我也不確定究竟是不是你看見的那個人。”
唐意聽完了,半晌說不出話來。
蕭謄替她倒了杯茶水,“別怕,這件事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你雖然把文件給我了,但我並沒照着他實施什麼,所以,你別有心理負擔。”
唐意將手邊的茶杯推開,忽然站起了身。
蕭謄放下筷子,“怎麼了?”
“我只想吐,吃不下任何的東西,我走了。”
唐意拿着包,不顧蕭謄挽留,快步離開了。
回到億居,看到大門口停滿了車,唐意走進去。
管家就站在玄關處,唐意一進客廳,就看到裡面坐滿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