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清月只感覺心裡一陣陣發緊,一雙清秀的眉毛也緊緊的蹙在了一起。他伸出纖長的手指,輕輕掀開那已經被浸溼的被子,眼底卻露出一抹重重的擔憂。
君寒身下,沁出一片觸目驚心的紅,彷彿一朵殷紅的蓮花,開出了最妖嬈的姿態。
林家明不由的倒吸一口冷氣,饒是他經歷過再多的腥風血雨的場面,此時也震驚的說不出話來。而那顆猶如鐵打一般的心臟,竟然有了隱隱的惶恐。
“你們去準備東西,速度快點……”尹清月轉頭對着站在一邊的傭人吩咐起來,將那幾樣東西都吩咐仔細了,這才輕輕舒了一口氣。
“還有救麼?”林家明不由的問了一句,他從來沒有這樣擔心過一個外人,尤其她還是他仇人的女人。
“情況還不算最壞,孩子應該還能保住……”尹清月頭也沒擡的回答道。他看着君寒臉色越來越灰,連嘴脣都變成了慘白。而且呻吟聲也越來越小,似乎連呼吸,也慢得孱弱起來。
似乎是感覺到了君寒越來越薄弱的意識,尹清月突然伸出手去,緊緊的握住了君寒護在小腹上的手。她的手冰冷刺骨,好像連骨頭,都結了冰。
“放心吧,我一定幫你把孩子保住……他不會有事的……”尹清月的聲音輕柔的,像是一縷春分。君寒努力的想要睜開眼睛看看他,可是眼皮上似乎有千斤萬斤的重量壓着,讓她沒辦法擡起眼簾來。
“好,現在跟着我的話,放鬆……”他的聲音似乎有種魔力一般,讓人不自覺得就聽了進去。君寒好像陷入了昏迷中,又好像飄在天空上。只有那個溫潤如玉般的聲音,一直在指引着她,讓她那顆不安的跳動的心,漸漸的平穩了下來……
好像肚子裡傳來的疼痛感覺,也慢慢的減輕了,那刺骨的冰冷,也似遇到了溫暖的陽光一般,一點一點的消融,讓她的身體變得輕鬆起來。
傭人們手腳很快,幾乎是馬上就準備好了要用的東西。尹清月一一看過,又從輪椅後面拿出了隨身攜帶的藥箱,取出那套銀針來,一邊將銀針擺開,一邊淡淡的道,“林先生,我需要安靜的診治。”
“好好,我知道了……”林家明點頭回答,又彎下腰來,在君寒耳邊輕輕的安撫了幾句,這才帶着那些傭人們退了出去。
關上門的一剎那,他似乎才醒悟過來。明明是韓藥湮的孩子要保不住了,他爲什麼跟着擔心?他不是應該高興纔是麼?而且還要把這個消息告訴韓藥湮?
可是,這個孩子是無辜的不是麼?錯的人是韓藥湮,爲什麼受苦的,卻是他的女人和孩子?
林家明回頭,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緊緊關上的門,心中緩緩道,別怪我狠心,要怪,就怪你不該愛上韓藥湮,不該做他的女人……
身後有腳步聲傳來,林家明回頭看了一眼,又轉過身來,點燃了一支雪茄。
“老爺,公司那邊打來電話說,有個叫韓藥湮的人要見您。他說有很重要的情報要跟您做交易。”管家恭敬的稟告。
林家明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來,韓藥湮?來的可真是時候!他終於發現了端倪麼?
吐出一口菸圈來,纔不緊不慢的道,“告訴他,我現最沒心情見他,一星期後再說。”
管家領了吩咐,恭敬的退了下去。
林家明推開窗子,有些悶熱的空氣馬上鑽了進來,將他心中的陰霾一掃而光。看來,這場戲就要拉開帷幕了。韓藥湮,我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你的表情了呢。
當初你在記者面前放出口風的時候,就應該想到,早晚有一天,我會報復到你頭上的!
你害的一伊生不見人,死不見屍,而我,不僅想辦法救了你的女人,現在還竭力的要保住你的孩子,這筆賬,你要怎麼才能還清呢?
那邊在林氏公司裡,助理把電話裡的話,一字不差的告訴了韓藥湮。韓藥湮聽罷,微微皺了下眉頭道,“好,那我一個星期以後再來拜見。”
說罷,便轉身進了電梯。杜悅緊跟在身後,臨走還回頭瞪了那個助理一眼,因爲他說話有些太難聽了。什麼聽現在沒心情?他以爲他是誰啊?
不過這話他也只是想一想,沒敢在韓總面前說出來。韓總的脾氣他是知道的,哪怕別人對他再怎麼無理,他也不許手下的人說三道四。
剛出了林氏公司的大門,卻見一輛特別顯眼的紅色跑車停在兩人面前,車窗緩緩搖了下來,露出一張美豔絕倫的臉來。
韓藥湮只是隨意的一撇,便轉頭與杜悅說起了話。
馮以蓮好看的眉頭微微一皺,卻是優雅的下了車,滿頭的大波浪捲髮嫵媚而有彈性,把她襯托的更加性感迷人,似乎比以前,還要漂亮了。
自從婚禮過後,她還是第一次見到韓藥湮。饒是之前心裡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準備,可此時,還是忍不住的心跳加速。
她以爲自己對韓藥湮的恨,足以讓她忘了他。可是,只是一見面,她心裡好不容易築起的高牆,就在頃刻之間崩塌了。
不得不承認,就算是把全世界的男人都擺在她面前,也比不上一個韓藥湮!他漆黑的眸子,堅挺的輪廓,薄抿的嘴脣,那高大挺拔的身軀,甚至舉手投足間,都能讓她神魂顛倒。
她炙熱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可是韓藥湮卻像是沒有感覺到一般。似乎連剛纔那匆匆一撇,也只是對一個陌生人的好奇而已。
他面色平靜得,像是波瀾不驚,沒有一絲風的湖面。似乎正與杜悅討論着什麼,目不斜視的與她擦身而過。
馮以蓮心裡如同被鈍器重重的擊打一般,溢滿了疼痛與苦澀。他就這樣嫌棄她,連看她一眼也不肯麼?
饒是心中有再多的苦楚,馮以蓮也絕對不會表露在臉上。那張畫了精緻妝容的臉上,依舊保持着最得體的微笑,眼神中,似乎也有波光流動。
她輕輕的向前一步,像一隻驕傲的孔雀,“韓先生,好久不見了……”
話還未說完,韓藥湮卻已經錯身過去,就好像剛纔聽到的,只是路人的私語一般。又好像,她只是個看不見,摸不着的空氣,對他沒有一點點的影響,甚至連目光,都沒有移動過分毫。
她的眼底涌出惡毒的光來,心底倏然升起一股怒意,憑什麼?她被馮家趕出家門,像一條落水狗般四處求人憐憫。而他,卻還這樣對她?
要不是爲了他,她怎麼會落到今天這種地步?若不是爲了他,她怎麼會與馮老爺子反目成仇?如果不是爲了與他在一起,她又怎麼可能對君寒動手,對浩浩動手?
本該是罪魁禍首的他,不僅想要置她於死地,現在竟然還無視她!
心中的火焰越升越高,舔*她的心,讓她咽不下這口氣。馮以蓮乾脆緊走幾步追了上去,冷笑着道,“韓先生,我聽說君寒小姐跟墨先生到國外去度蜜月了,她終於跟心愛的人在一起了,真是可喜可賀啊。看韓先生今天氣色不錯,看來對這些事並不太在意呢?”
“你閉嘴……”杜悅聽不下去,轉了身就要怒斥她。
韓藥湮卻打開車門,淡淡的吩咐了一句,“走吧,回去還有個會要開呢。”
聽韓總這麼一說,杜悅也只得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轉身上了車,不再說話。韓總也真是的,這個女人都找上門來了,要是不給她點顏色的話,還不知道她要鬧出什麼事來呢。
可是韓總一向都不喜歡他多生事端的,而且韓總剛纔那句話,雖然聽起來平靜的很,可實際上已經有了怒意,杜悅看出了他眼底的暴戾,便不敢再多說話。
馮以蓮卻沒看出那麼多,她只聽着韓藥湮說了一句不鹹不淡的話,似乎有意在避着她,又好像在無視她,怒火便一下子冒了出來,連僅剩的一點理智也被燃燒殆盡了。
她踩着高跟鞋追了上去,精緻的臉上變成了猙獰的模樣,說出的話也咄咄逼人,“怎麼?知道搶不過墨子筆,所以就甘願做縮頭烏龜了?韓藥湮,你怎麼這麼沒種?”
“君寒對墨子笙還真是情深似海啊?該不會連浩浩都是他的……”
“啪……”韓藥湮突然擡手,重重的一巴掌打了過去,生生將她餘下的話打了回去。
馮以蓮只覺得耳朵嗡的一聲,瞬間眼前漆黑一片,而臉上,火辣辣的疼。
她在滿眼的金星中擡頭看了他一眼,卻看見韓藥湮再次擡起手來,根本來不及躲閃,另一邊臉頰立刻就腫了起來。他的力道之大,讓她整個身體都有些不穩,向後踉蹌了幾步。
兩邊臉頰紅腫的像包子一般,塗着大紅色口紅的脣上,也沁出了絲絲殷紅。幾縷成波浪形狀的頭髮散落在前額,顯得更加狼狽不堪。
“這是替他們母子二人打的!是你欠他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