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噁心了,都是口水!”紀睿承有些幸災樂禍地大笑到。
“哥,不要妒忌,我也親你一口。”紀熙恩說完,撲了過去,紀睿承來不及反應,沒能躲開,就被紀熙恩在臉上又用力親了一口,還特地發出啵的聲音。悌悌
惹來了紀睿承的慘叫聲。
紀蓮冬和葉雨竹則在一旁笑得很開心。
他們家因爲這個越來越鬼靈精怪的女兒,而多了很多歡聲笑語。諛
紀熙恩大部分的時間都是很靜,喜歡看書,但有時候做的事情又總是讓人跌破眼鏡。
她就像是那墜落凡間的精靈,做的事情有時候總是跳脫別人的思維,但又總是能夠給別人帶來很多快樂。
紀睿承也是最疼愛這個妹妹的,雖然經常對熙恩說你要這樣,不要那樣,管的最多最雜,但是紀熙恩要是有一點情緒低落的表情出來,他就比誰都緊張。
以爲紀熙恩在學校受了委屈,或是被別人欺負了。
小學的時候,紀睿承就不只一次爲了紀熙恩跟別人打架。
那時候紀熙恩很靜不愛說話,而且比較晚熟,顯得有些木訥和呆頭呆腦,有些同學就會嘲笑她,甚至有些頑皮的男同學還會罵她是白癡笨蛋。
紀睿承知道後,就很生氣,還特地跑到熙恩的班級去宣佈要是以後誰敢欺負他妹妹,他就跟誰沒完。諛
有一次,一個男生不知道是不小心還是故意的,推倒了紀熙恩,導致紀熙恩那一次膝蓋都磕破了。
紀睿承那一天就打了那個小男生。
再次之後,紀睿承每天早上都先送紀熙恩去她的年級上學,然後纔回到自己的年級。
放學了,他早的話,就去教室門口等紀熙恩,晚了,紀熙恩就到他的教室門口等他。
這樣的情況,一直到紀睿承後來上中學了,換學校了,他還是先送紀熙恩去上個學,自己纔去上學。
放學了,就讓紀熙恩在教室裡做作業,他放學後再來接她。
所以曾經有一段時間紀睿承被同學笑說保護欲過度,有戀妹情結,他都不在意。
在他看來,沒有什麼事情,比妹妹的安全和快樂更重要的。
也因爲這樣,紀熙恩跟紀睿承的感情特別好,有事情也喜歡找紀睿承商量。
“熙恩,去看你奶奶睡醒了沒有,差不多也要吃晚飯了。”葉雨竹轉頭對女兒說到。
她和紀睿承要去散步的時候,婆婆說想去躺一會兒,葉雨竹也就沒有去打擾她,難得婆婆睡眠質量好,想睡的。
只是現在已經快七點了,是該起來吃晚飯了。
婆婆這段時間精神不錯,她們婆媳倆經常一邊聊天,一邊泡着花茶,吃着小點心。
從婆婆口中,她瞭解了一些公公的事情和紀蓮冬小的時候一些事。
才明白,有些時候,生在豪門有太多的身不由己。
也多少有些諒解了,當年公公一味的要拆散她和紀蓮冬,讓紀蓮冬和艾薇在一起。
畢竟作爲Cage家族的第一繼承人,他們肩上有太多的責任,是別人無法負荷和了解的。
她挺慶幸自己遇到了婆婆這樣的人,不然其實以她的性格,不見得就可以處理好婆媳的關係。
如果她的婆婆跟伊凡的母親一樣,那麼在意媳婦能不能給她生個孫子或孫女的話。
那麼在她剛和紀蓮冬結婚的前幾年一定過得很艱辛。
畢竟那時候她受孕困難。
雖然沒有避孕,也一直都沒有消息。
如果婆婆也急躁地催她,那麼估計她會受不了會反彈。
所以她很慶幸遇到了這麼好的一個婆婆。
她還想着哪一天和婆婆一起出去逛逛,她們婆媳倆也有一段時間沒有一起出去逛街了。
“爸,媽,快來,奶奶不行了——”婆婆的臥室裡,突然傳來了紀熙恩的尖叫聲。
幾乎反射性的動作,紀睿承第一個起身衝了過去。
緊接着紀蓮冬和葉雨竹也跟着跑了過去。
紀蓮冬先去試探了母親的鼻息,將母親的頭放低,足稍擡高,然後立即進行人工呼吸和胸外按壓。
紀睿承則馬上打電話叫救護車。
葉雨竹急忙去拿藥箱,裡面有一些緊急備用藥。
紀蓮冬讓葉雨竹從藥箱裡拿了冠心蘇合丸一片,好不容易纔打開母親的嘴,含着。
救護車很快就來了。
紀母被擡上了救護車,紀蓮冬和紀睿承跟着一起去醫院。
司機則載着葉雨竹和紀熙恩一起趕去。
紀熙恩眼淚一直流着。
葉雨竹將她摟進懷裡,有些哽咽地安撫到,
“孩子,不要哭,你奶奶最疼你了,她現在需要我們的鼓勵,不要哭。”
紀熙恩點了點頭,用手抹去了臉上的淚水。
紀母以最快的速度被送進了手術室。
紀家的人在外面守着,沒有人說話,靜得只能聽到
來去的醫生和護士的腳步聲。
手術中的紅色警戒燈,顯得很刺眼。
手術結束後,主刀醫生走了出來,搖了搖頭,說等一下進去見見病人的最後一面吧!
葉雨竹一下子就有些受不了了。
紀睿承扶着母親,眼淚也跟着下來了。
紀蓮冬緊抿着脣,沒有說話。
紀熙恩無聲地落淚着。
紀母是由於突發心肌梗塞走的,走的時候很安詳。
最後骨灰帶回到意大利和她的丈夫丹尼爾合葬在一起。
最後那一刻,他們進去見她的時候,她幾乎已經說不出話來了,但是紀蓮冬還是俯身靠在母親的臉頰邊,低低跟母親交流着。
那似乎只有他們母子之間才能懂的語言和默契。
婆婆走了,葉雨竹很是內疚。
她一直認爲是自己疏忽了,纔會導致婆婆搶救不及時。
如果她在去散步前,婆婆說想去午睡一會兒,她那時候多問兩句,也許就知道婆婆身體不舒服。
也許那時候就帶她去看醫生,一切都還來得及。
她不應該聽到婆婆說想去午睡,就疏忽了這一反常的行爲。
那幾天,紀熙恩一直陪着母親,和她說說話,陪她散散步。
葉雨竹覺得自己其實一直是個長不大的小孩,以前是,現在也是。
在經歷挫折的時候,她的承受能力總是最低,最需要別人的。
小的時候,倚靠父母,後來就依靠紀蓮冬,現在則孩子都要依靠了。
“熙恩,謝謝你!”葉雨竹轉頭對女兒說到。
“媽,你說什麼呢?”紀熙恩笑了。
“我現在覺得你更像個大人,媽媽纔是個小孩子,一個很沒用的小孩子。”
“纔不是這樣,媽媽是最好最偉大的媽媽。要是沒有媽媽的話,我到現在可能什麼都不會呢,估計連話都還說不清楚呢。”紀熙恩摟着母親的肩膀難受地說到。
聽說她很晚熟,人家小孩子十個月就會叫爸爸媽媽了,她到一歲三個月還不太會叫,走路也不穩。
那時候是媽媽每天一點一點不辭辛苦和厭煩地教她。
所以,哥哥和爸爸都說,她是媽媽一點一點培養出來的。
現在看着媽媽因爲奶奶過世,難過的樣子,她也很難受,不知道要怎麼幫媽媽減輕心理負擔,只能陪在她的身邊。
“孩子,媽媽沒事。你也請假很多天了,要期末考了,明天去上學!”葉雨竹振作起來說道。
她不能連自己都照顧不好,還要連累孩子。
“沒事,媽我跟得上,我多陪你幾天吧!”紀熙恩不放心地說到。
“媽沒事,你去上學。媽就是有點無聊,需要找些事做打發一點時間而已。”葉雨竹搖了搖頭應到。
紀熙恩點了點頭,不再多說。
知道母親本來就是一個性格執拗的人。
葉雨竹在婆婆去世之後,確實邊忙了很多。
定期抽時間去看望父母,去老人院當護工,去福利院教那些可憐的孩子。
又去報了一個才藝班,學習刺繡。
她儘量讓自己在空閒的時間裡忙碌一些。
但早上紀蓮冬上班前,孩子上學前,她不會出門,總是將他們的早餐準備好了,一起吃完早餐,送他們上學上班後,她才最後一個出門。
下午紀蓮冬和兩個孩子還沒有會到家,她就會先回來,和小連一起準備晚餐,等紀蓮冬和兩個孩子回來。
週末也一定是用來陪家人的。
她將自己的時間排得滿滿的,沒時間脆弱和軟弱,沒時間傷風悲秋的。
而是在有限的生命裡,盡力做更多有意義的事。
紀睿承已經上大學了,他的高考成績很高,可以上任何一所大學,紀蓮冬想讓他先上兩年國內的大學,感受一下中國大學的文化氛圍後,再出國。
對於中國的文化,說來紀蓮冬比她這個土生土長的中國人,更推崇。
所以小的時候,紀睿承和紀熙恩就請了專門的國學老師在上課了。
所以說來兩個孩子的國學底蘊比她還深厚許多。
她報的培訓班距離紀睿承的大學並不遠,所以時間允許的話,她還會跑去學校裡旁聽。
那種很認真的聽課,還做筆記的方式。
不管是上什麼課。
紀蓮冬曾經問過她,你上的課都能聽懂嗎?
她說百分之八十都不知所云。
那還那麼認真做筆記?紀蓮冬笑道。
這是學習的態度以及對教授的基本尊重,旁聽別人的課沒有交學費就很過份了,態度還是要端正的!葉雨竹很認真地回答道。
紀睿承還曾經開玩笑說——媽,不然你就去旁聽我的課吧!這樣我還省得抄筆記呢!
當然這樣的玩笑,總免不了惹來母親儼怒的一番教訓。
有時候連孔子莊子和老子都搬出來了,似乎這樣才能顯得自己的文化底蘊和說服力。
葉雨竹見到洛,是在一次Cage集團的週年慶典上。
這是葉雨竹少數需要陪紀蓮冬出席的宴會。
那一天,她見到洛,他穿着一襲合身的黑色三件套西裝,站在那裡俊逸耀眼。
他的身邊一直圍着很多人,葉雨竹都沒有機會跟他聊幾句。
一直等到宴席快結束的時候,葉雨竹纔有機會走過去跟他聊幾句。
洛見到她,雙眼帶着溫柔的笑意。
“洛,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二嫂!”洛微笑着說到。
“最近還是很忙嗎?”葉雨竹問到。
“還好!”洛應到。
“再忙也要注意身體。睿承和熙恩,經常唸叨你。”
“我也挺想他們的,下次去中國出差,就去看看他們。”洛點了點頭應到。
“好啊!到時候就來家裡坐。”葉雨竹這時候看到紀蓮冬正對她招手,於是轉頭對洛說到,“你二哥叫我了,我過去了。”
“好的!”洛應到。
葉雨竹將酒杯放在經過的服務生的托盤上,然後拖着裙襬,就要往紀蓮冬那邊走去。
剛走了一步,才意識到裙襬似乎給絆住了,她一下子就失去了平衡。
整個人向前撲去。
“小心——”洛幾乎反射性地伸手扶住了葉雨竹。
但卻沒有阻止葉雨竹摔倒,相反,他自己也跟着失去了平衡整個人摔了下來。
身後傳來了驚叫道。
紀蓮冬快步走了過來。
“雨竹,你沒事吧?”紀蓮冬扶起葉雨竹,關切地問到。
“我沒事!”葉雨竹有些尷尬地應到。
但是下一秒她就僵住了,錚錚地看着艱難地坐起來的洛的雙腿。
此刻他由於摔倒,褲管往上縮,露出了褲子和襪子之間的一截腿,那分明不是真腿。
剛纔站在洛身後的兩個,葉雨竹一直以爲是洛的貼身保鏢的人,也快速地扶起了洛,顯然他根本沒有辦法自己站起來。
葉雨竹錯愕地擡起頭看向洛,雙脣顫抖着。
“不好意思,我有點不舒服,先失陪了。”洛擠出顯得有些僵硬的微笑道歉着。
兩個保鏢撐着他快速朝着門口走去。
葉雨竹可以明顯地感覺到洛的兩條腿沒有任何着力點,因爲那根本不是他的腿!
“雨竹,你先上樓休息一下,其他的事情等宴會結束後,我再給你解釋好嗎?”紀蓮冬在葉雨竹耳邊低語到。
葉雨竹點了點頭,跟最後還沒有離席的公司員工道歉後,朝着電梯走去。
回到了樓上的套房,這是公司訂了給紀蓮冬作爲臨時休息用的。
她坐在沙發上,腦海裡一直回想着剛纔看到的那一幕。
紀蓮冬沒有過多久就回到套房了。
將葉雨竹擁入了懷中。
“蓮冬,這是怎麼回事?”葉雨竹顫抖着問到。
“洛在十年前發生車禍,雙腿高位截肢。”紀蓮冬握着葉雨竹的肩說到。
“十年前?我怎麼完全不知道。”葉雨竹直視着紀蓮冬追問到。
“當時你跟洛在一起。你親眼看到悲劇發生的那一幕,情緒一下子就失控了,我們只好請了催眠師將最段記憶催眠了。”紀蓮冬凝視着葉雨竹緩緩說到。
他每說一個字,、都在冒着極大的危險,擔心葉雨竹會在聽到真相後,完全沒有辦法接受,情緒再次失控。
葉雨竹靜靜地看着紀蓮冬,過了好一會兒才說到,
“所以這些年我們都沒有見到洛,是因爲他一直在複檢中是嗎?”
“是,前三年,他只能靠輪椅,後來慢慢做複檢,一直到現在才勉強能夠依靠假肢站着,直視還需要別人幫他保持平衡。”紀蓮冬據實說到。
葉雨竹捂着嘴,有些接受不了聽到的。
難怪她看到洛身邊的那兩個保鏢一直站在他的身後,沒有離開過半步。
“雨竹——”紀蓮冬擔憂地看着葉雨竹。
“我沒事,只是一時之間接受不了這樣的狀況。”葉雨竹擠出了一抹微笑反過來安撫着紀蓮冬。“我先去洗澡了。”
“我陪你。”
“我沒事!”葉雨竹搖了搖頭。
紀蓮冬沒有鬆手。
“算了,你想一起洗,就一起吧!”葉雨竹最後終於妥協了。
洗完澡後,葉雨竹靠在紀蓮冬的懷裡,給孩子們打電話。
紀熙恩在電話裡告訴她說,她今天收到了兩封情書,她還認真都回了。
葉雨竹就問到——寶寶,你回了什麼呢?
紀熙恩應到——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如果有緣,大學再聚。
葉雨竹一下子就笑了。
他們的女兒每次都這麼有才,有時候他們作爲父母的,都要甘拜下風。
不過女兒現在還小,就陸陸續續開始有人追了。
當年的那隻醜小鴨,似乎現在已經蛻變爲天鵝,開始引人矚目了。
和女兒又聊了一會兒後,掛了電話。
葉雨竹靠在紀蓮冬的懷裡,心情卻沒有因爲跟兒子女兒通過電話後平靜了下來。
她的腦海裡一直浮現今天在宴會裡看到的那一幕。
刺眼的一幕。
不管洛曾經做過什麼,其實他只是一個單純而又任性的孩子,他失去了雙親,沒有家庭的溫暖,缺乏安全感,渴望愛和被人關心重視。
有時候不知道該怎麼辦,纔會做出一些極端的事情來。
但今天站在她面前的洛,分明就是一個內斂低調的男人。
他不再是那麼張揚桀驁,反而沉靜得有如一汪死水。
——2012-09-07